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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刘墉骑马在前,甄宓乘一辆小车在后,来到曹操府上。相府把守校尉见是刘墉,一脸媚笑地走上前来,边伺候刘墉下马,边道:“原来是刘将军回来了。多日不见,可想死小将了。”
刘墉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大块银子塞进他的袖中,笑问道:“三公子在么?”
那校尉眉开眼笑道:“公子正在花园读书。末将这就给将军引路。”
刘墉点点头,扶甄宓下得车来,笑道:“这位小姐是三公子旧识,可方便进去么?”
那校尉见甄宓头戴一顶宽檐帽,檐边垂着细纱,虽看不清面貌,不过身材窈窕,玲珑有致,心中早认定这是刘墉献给曹植的美女,便谄媚道:“既是三公子旧识,又是将军领来的,岂有不方便之理。将军请!”
说着,领着刘墉、甄宓进得府内。甄宓见这府第极其广阔,前面是富丽堂皇的府邸,后面则为幽深秀丽的园林,府邸里明廊通脊,庄重肃穆,曲廊亭榭,富丽天然;花园里假山小桥,景致万千;奇花异草,争奇斗艳。不时有丫环、奴仆穿行于间,有些地方还有兵丁把守,足见主人的权势和财富。不过占地、奢华上比之袁绍府却颇有不如,因而甄宓也不以为异,只是奇怪刘墉带自己到这里来是见什么人,但一定不会是曹操。
也不知行了多远,甄宓正自乱想,却听那校尉在一处月亮门前驻足停步,拱手对刘墉轻声道:“三公子便在院中水榭旁抚琴读书,将军进门便可见到,末将不便相送就此告退。”
“多谢。”刘墉拱手答谢,侧耳静听。果听到一阵悠扬深远的琴声。刘墉笑道:“里面这人年纪虽不大,论才学满腹经纶,博古通今,世所罕见;论相貌玉树临风、潇洒飘逸。人间少有,小姐一见便知。”甄宓脸微微一红,好奇之心更甚。
一进门,豁然开朗,原来这里是一个大池。池边种满了柳树,枝条细长而婆娑,几达水面。池中则栽有不少荷花,不过此时已近隆冬,颇为萧肃。沿池则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回廊,直达对面的水榭,虽皆是红柱绿瓦,却造型各异,与水景相互映衬,融为一体。清新而典雅,足见主人之匠心独具。
此时琴声已停,刘墉举目一望,只见水榭里支着一张矮几,上面架着一把古琴,另有笔墨纸张、果盘酒具等物,旁边置着一只铜壶,“嘟嘟”地冒着热气,一个峨冠博带的年轻公子斜倚几旁,手捧一本书。朗朗的读书声抑扬顿挫,不绝于耳,正是曹植曹子建。
刘墉扬手笑道:“子建公子好自在啊!”
曹植听出是刘墉的声音,抬起头来。又惊又喜道:“原来是先生回来了,快请过来。”
刘墉领着甄宓穿过水廊,走到曹植近前,笑道:“子建真是逍遥快活。”
曹植拱手施礼道:“我见今日天色正好,便借此抚琴读书。”又道:“先生不是跟随父亲在攻打冀州么,怎么回来了?”
刘墉回道:“有细作来报。刘表、孙权趁丞相兵发河北之际,提兵秣马,蠢蠢欲动。丞相忧心许都安危,故命刘墉率军增援以策万全。”
曹植轻“哦”一声,瞥见刘墉身边一个秀丽脱俗的身影,不由一呆,问道:“先生,敢问这位小姐何人?”
刘墉笑着对甄宓道:“小姐请将头巾取下吧。”甄宓依言而行,露出绝世的容貌。曹植只觉耳朵里“嗡”的一声响,胸口如大石撞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绝代佳人。曹植自问见过的女子何止万千,论容貌却无一人比得过眼前这名女子,不由瞠目结舌、如痴如醉。
甄宓也在偷眼看向曹植,只见这位公子不过十七、八岁,长身玉立,宽袍大袖,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齿白唇红,神韵独超,丰姿奇秀,也是心中一动。
刘墉偷眼见二人互有好感,心中大定,笑道:“刘墉先为你们引见一下。这位公子是曹丞相的三公子曹植曹子建,其文词彩华茂,粲溢今古,卓尔不群;这位小姐名叫甄宓,慧质兰心,丰盈窈窕,有绝世之姿。”
刘墉见曹植目不转睛地看着甄宓,眼中情意浓浓,而甄宓则一脸娇羞之态,心中乐不可支,笑道:“子建,你便让小姐一直站着么?”
曹植面红耳赤,讪讪道:“在下失礼,小姐莫怪。小姐请,先生请。”
三人分别落座,刘墉也不隐瞒,便把此事的来龙去脉一一讲了。那时的人对贞操并不太在意,果然曹植听说甄宓原是袁绍儿媳也不以为意,甄宓自己也没有羞愧之感。刘墉又笑道:“子建博学多才,小姐秀美绝俗,所谓‘才子配佳人’,因而刘墉自作主张,将小姐带回许都,愿你二人琴瑟和鸣,永结连理。”又看看两人,只见甄宓羞不可抑,脉脉含情;而曹植目光所及,无不在甄宓身上,刘墉暗暗点头,看来自己这个月老当对了。
刘墉对甄宓道:“子建才思敏捷,出口成章,小姐可想见识一下?”
甄宓低声道:“甄宓听将军的。”声音如娇莺初啭,又娇又媚,曹植听了更是呆呆痴痴不出一声。
刘墉轻咳一声,对曹植道:“子建可敢应答?”
曹植一愣道:“先生让子建做什么?”甄宓见曹植对自己如此着迷,不由轻轻一笑。曹植顿如见百花怒放,更是如沐春风,如坠云中,全身轻飘飘、暖洋洋的。
刘墉又说了一遍,曹植心知这是要我在美人面前展露一番啊,心中大喜,朗声道:“请先生出题。”
刘墉早有打算,假装思索半晌方嘻嘻笑道:“就以小姐的容貌为题如何?”
甄宓轻“啊”一声,忙低头不语。曹植没想到刘墉会出这题,不过这正是自己心中所愿。略一沉思,提起笔来,文不加点、一挥而就。
“写的什么?子建念来听听。”
曹植清清嗓子,高声诵道:“小姐之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
甄宓听得是又喜又羞,这个公子不仅高贵清华,而且文采如此出众,竟能文思泉涌、下笔有神,可自己哪有这么美啊。刘墉也是一愣,这是《洛神赋》里的句子吧。‘翩若惊鸿……’这几句还听说过。这些语句他原是不太懂的,不过在蔡文姬的鞭策下也学了不少古文,如今基本能听个大概了。
刘墉赞道:“妙啊。不愧是曹子建。”又对甄宓道:“小姐还满意么?”甄宓更是神情扭捏,脸上红霞遍布。低头答道:“奴家哪有公子写的那么美,公子太过抬举了。”
“我看一点也不过。”刘墉呵呵一笑,又对甄宓道:“我答应为小姐寻一门亲事。小姐觉得子建如何?”
甄宓一听更加娇羞无限,垂下头来不敢应声。刘墉哈哈大笑道:“看来小姐是同意了。”看了一眼曹植又笑道:“子建更不必说了。”刘墉端起茶杯,正色道:“你们的喜酒我是喝不上了。今日刘墉以茶代酒,先敬二位一杯。祝你们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曹植惊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墉轻叹一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公子,刘墉便要离开许都,恐怕再不会回来了。”
曹植急道:“先生为何要走?”
“子建想必知道,我是迟早要走的。”
曹植沉默半晌,方低声道:“我虽听父亲说过先生要走,却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只是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先生相见。”
刘墉笑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曹植吃惊道:“先生此句精炼豪迈,子建拍马难追。”
“这不是我写的。”刘墉哈哈一笑,生怕曹植继续追问便又接着道:“子建,临行刘墉有一言相赠。”曹植俯身一拜道:“请先生指点。”
刘墉正色道:“子建机警多艺,才藻敏赡。若只论才学,你若认第二天下便没人敢做第一。不过,你太过随性,热情而不事伪饰,任性而不周世务,坦率而不善权变,放纵而不受节制,你又面嫩心慈、重情重义,因而无论是治理国家,还是为人处事,你都不是你兄曹丕的对手。”见曹植脸胀得通红,刘墉微笑道:“不过也是为此,才有更多的人,包括我刘墉更喜欢子建而不是子恒。这也是为何我要将甄小姐带给你而不是留给大公子的缘故。因为只有跟着你,甄小姐才会幸福快乐,平安一生。”
甄宓一怔,内心感激莫名,盈盈躬身拜谢。曹植也伏身拜道:“多谢先生教诲,学生记下了。学生有了小姐,还要那个爵位何用。”甄宓一听,心中更加感动,和曹植两眼相视,满满的全是柔情蜜意。
刘墉又道:“这里有个方子,子建务必要收好。哪日仓舒公子发病,便用得上了。我便不去见他了,就怕见了面又舍不得走了。”站起身来,对两人各施一礼,又道:“子建,甄小姐我便托付于你了。刘墉先行告辞。”
“先生走好!”“将军的大恩大德,甄宓永铭不忘。”两人俯身再拜。
刘墉办妥此事一身轻快,便想早日回到府中,哪知刚出院落,旁边突然窜出一人,拽住他的衣袖,口中道:“刘公子是要离开丞相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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