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爸。记得我七岁那年看到别的小孩有爸爸领着玩儿就很羡慕。我就问妈妈我怎么没有爸爸呢？妈妈总是对我说你也有爸爸，只是他现在在很远的地方。我不吱声了，她看到我失望的低下头就蹲在我面前双手捧着我的脸蛋安慰我说没有爸爸也没什么，不是还有妈妈吗。
我心里就想妈妈怎么能和爸爸一样呢，爸爸能让我高高的骑在他的肩头，那种居高临下的威风让我很向往。
我和妈妈住在一个只有百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旁，村子周围被大山环抱着。
我们住的小土坯房远远的离开了村子建在一个山包的半山腰上面。站在房前的小院子里就能看到整个村子。
房子的周围有些果树，妈妈就负责帮人家照看这些果树挣一些微薄的工钱来维持我们的生活。妈妈还在小房子的东头开了一小块地，种了些苞米还养了几只鸡下蛋吃。
我和妈妈在这里生活了快两年了，生活倒也安静。村里除了几个看我们孤儿寡母的怪可怜的，偶尔会来我家帮妈妈干一些重活的男人之外也就没有其他人来我家做客了。那几个男人干的活也都是一些女人实在干不了的，比如说，房顶漏雨了，杖子倒了什么的（杖子是东北话，意思是木篱笆），他们也都是干完活就匆匆离去。妈妈好像也故意躲着村里的人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后来那几个好心的男人因为村里的非议越来越多后来也就不来了。
村里有好多的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我好想和他们一起玩儿。可妈妈却不同意，即使我又哭又闹也换不来她的点头。我也只能远远的羡慕的看着他们玩了。
那天我看见有五六个小孩儿在村子旁的小河沟旁边玩儿。我就像一只离群的可怜的小鸭子突然看到了大部队似的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于是我就趁妈妈不注意偷偷跑下了山来到小河沟。
那帮孩子正玩得不亦乐乎，我的到来似乎打扰了他们的兴致。他们一个个的都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惊奇，好像我是一个外星人。
我问他们我们可以一起玩吗？
他们都沉默不语面面相觑。
后来一个瘦瘦的小女孩说，“我们才不跟你玩儿呢？”
我问为什么。
她又说，“你是一个野种，我妈不让我们和你玩。”
我说我不是野种，你不要骂人。
另外一个胖胖的比我高半头的小男孩走到了我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我觉得他好像没有眼睛，即使有眼睛也被脸上的肥肉给挤没了。他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我。
“你说你不是野种，那你能告诉我们你爸爸是谁吗？”
一听爸爸这个词我沉默了，脸上火辣辣的，强烈的自卑感像浓雾一样笼罩了我的身体。
“哼哼，你说不出来了吧，你根本没有爸爸，我妈说了，你妈就是一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是一个婊子。”
“我妈是个好人，你别骂我妈。”
“好个屁，你们来到我们村，全村人都知道是你妈以前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才偷偷跑来的，大人们都说你妈就是一个不要脸婊子，而你就是一个你妈不知道和那个野男人生出来的杂种。”
其余的几个小孩儿也装腔作势的帮衬着，一个个眼神里流出了对我的不削和蔑视。
我觉得脸热热的好似在发烧，心里有一团火在往头上顶。
“你骂我可以，可你不能骂我妈！”
“我就骂了，你能怎么样？现在村里的骚驴张二一整就去找你妈对不对？”
我无言以对，我顶烦那个叫张二的，他三十多岁，和其他村民不一样。每次看到他都穿着一件格子西服，一点儿也不像朴实勤劳的农民。一双小眼见看起来坏坏的，油头粉面一副贱兮兮的样子。
这人最近的确是隔三差五就到我家烦我妈。他来是来，可我妈也从来也不给他好脸色看，一来就把他撵走。有时候他笑嘻嘻的对我妈动手动脚的，我妈就骂他，甚至拿起铁锹来打他。他就一溜烟的跑出大门，然后站在杖子外面用手捋捋梳的铮亮的大背头眯着小眼儿笑嘻嘻的说：
“老妹儿，你这是嘎哈呀？哥哥我这也不是看你寡妇事业的也不容易吗，老妹儿你消消气儿，好好想想啊，告诉你在这村里我就是王，你看那帮犊子玩意儿哪一个敢惹我。村里的大姑娘不有的是吗，我想要谁谁敢不同意，可哥哥我就相中你了。谁叫你长了爱人肉呢？”
我妈就呸一声吐口唾沫骂一句臭流氓。
“哈哈，我就是流氓，老妹儿，快点儿想啊，哥哥我滴耐心是有限滴。好了我先走了，过几天我再来啊。”
他说完哼着小曲就走了。
张二走了以后我妈嘴里还不停的骂着臭流氓，就知道欺负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我知道妈妈受了委屈，可我又干不了什么，我也只能跟着她一块儿难受了。
那个好像没有眼睛的胖子男孩儿依旧不依不挠。
“张二是个老骚驴，天天就知道偷看人家大姑娘。他肯定和你妈内个了，这是我吃饭的时候我都听见我妈和我爸说的。你还说你妈不是贱货？”
“我妈不是贱货，不是。”
我有点急眼了。
“他妈就是个贱货，他就是个野种，你们说是不是？”
然后他们就异口同声的都说是是。
“我妈，不是。”
我大声喊。
“就是。”
我气极了，嘴里大喊一声，然后猛的向前冲了过去，一头撞在那个比我高半头的胖男孩儿的肚子上，他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跌倒了小河沟里面。
其他几个孩子看到我这突如其来的表演都惊得瞠目结舌的愣住了。那胖男孩独自在水里笨拙的扑腾着，哭喊着，也没人去帮他。
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打架，虽然我把他撞倒河沟里，我是一个胜利者，但我的心里还是直突突，有点儿发慌。
那个最开始说话的小女孩儿最先缓过神来，她没说话转身向村里跑去了，剩下的四个小孩也如梦方醒忙下到小河沟里把那胖男孩儿拽了上来。
那胖男孩儿浑身湿漉漉的像一头浇了水的小猪，他一边哭着一边指着我。
“你等着，我去告诉我妈去。”
一听他说要找他妈我有点害怕了，就想溜。就在这时候村口就几个老娘们朝这边跑来了，为首的是一个身材臃肿像熊一样的女人，尤其是她的那个肥大的屁股扭来扭去的显得格外明显。我猜她可能就是那胖男孩儿的妈妈。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熊一样的女人一来就跑到她儿子身边嘘寒问暖。
刚才最先跑了的那个小女孩儿从好多条腿中钻了出来瞪着眼睛指着我说：
“就是他刚才把小刚哥哥给撞下水的。”
那胖子的妈妈站起来转身看着我。她和她的儿子一样也是好像没有眼睛似的，红红的鼻头，嘴很大，稀疏发黄的头发烫着小卷。
“你这个野种，我问你为什么把我家宝贝撞下河沟？”
我觉得她的声音像个男人。
“他骂我妈妈是贱女人是婊子。”
一个脸黑黑的女人在一边帮腔，她眼睛往上一翻，嘴一咧说：
“骂你，你就打人呀？瞧你妈那浪劲儿，难道不是吗？把所有村里的男人胃口都吊足了是吧？告诉你，你妈就是一个婊子。”
“我估计也就她那样的女人能养出这样刁的没规矩的孩子。”
又有一个人说。
“我看这孩子是野惯了，我看就她妈那浪样天天偷汉子还来不及呢哪有时间管他呀。”
这话一说完老娘们们都笑的前仰后合的。
我觉得我眼前的这些女人都不是人，是些女妖怪。
那熊一样的女人瞪着我狠狠的说：
“他妈不是没时间管他吗？那好，今天我就来管管这个小杂种。”手机用户看霍乱人生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532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