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断后
“给我挡住!”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却是追兵赶到。
赵文能听出来,这是夏侯存的声音,可惜,已经晚了,关兴已经带领剩余部队凿穿了伏兵队伍而去。
夏侯存一声怒喝,仿佛吓醒了伏兵,失去主将的伏兵有意识的收拢,不料,却反而挡住了夏侯存的追兵。
疾驰中,赵文感到臀下战马速度差了少许,担忧道:“安国,再跑只怕马力不足,终难逃脱追击,不如分兵而走,让夏侯匹夫难于兼顾。”
“曹仁是逼我们一路向北,以曹仁的谨慎,只恐前途还有埋伏。只不知是否有小路,可折返向南?”关兴亦担忧道。
“此处回荆州,有两条路,一路走乡道,往西,可至郏下,一路往东,顺湑水而下,以荆州水军之能,应该可以入汉水而回。”赵文与关兴知道主要官道,却不熟回去的小路,此时,身旁一名将官沉稳道。
此人明显是宛城人,不然不可能对道路如此熟悉,关兴尚在犹豫,此时,旁边一骑兵轻声道:“他是卫龙,卫将军的儿子。”
关兴与赵文大惊,并肩作战数月,竟然不知道卫开的儿子在军中做一个小兵,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时间详问了。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关兴与赵文不约而同对视,得出相同的结论。
赵文问道:“安国,荆州军不善骑战,你率宛城部,往西进山,只要能成功进山,则可一路安全返回,我带着新兵营的兄弟和多余的战马从湑水走,如何?”
关兴默默无言,曹仁既然想到他们会往北走,肯定也想到荆州水军走水路轻车熟路,估计这水路不会好走。
“新兵营训练时间虽不长,但是自幼在江边长大,把自己往江里一丢,活下来的可能很大。”赵文知道关兴为什么犹豫,拍拍关兴肩膀道:“你知道我的水性如何,放心吧。”
关兴不理,疾驰中想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安国,你若有事,荆州军将如何?”赵文见关兴一个劲沉默,不禁急道。
关兴勒马停下,怒道:“你让我丢下你们,独自偷生?”
宛城部亦围了上来,一片肃然,一片悲壮,卫龙道:“同生共死,永不放弃!”
“同生共死,永不放弃。”众将士齐喊。
赵文冷冷扫过众将士,紧紧盯着关兴道:“卫龙不能死,他们是宛城留下的种子,你应该把他们带回荆州。”
关兴心乱如麻,赵文大声喝道:“安国,以荆州为重!“
关兴熟知赵文,坚忍不拔,认定的事情百折不回,正待要再说,而此时,却听赵文高呼:“荆州健儿们,愿随我狙击追兵吗?”
“嗬!”一声齐响,“有我无敌!有我无敌!”虽然人少,气势极雄壮。
赵文深深地看了关兴一眼,道:“若我没有回去,替二位将军杀曹仁的事就交给你了。”顿了顿,似乎还要交代什么,却又只是叹道:“算了,走吧!”
言毕,狠狠一掌拍关兴的马,马长嘶一声,飞奔而去,隐约中听见关兴断断续续的话,“载之,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看着关兴和卫龙等疾驰离去,赵文决然地率领部分骑兵返身迎着追兵而去,至于有多少是荆州部,有多少是宛城部,谁也说不清。
赵文没有一头撞进夏侯存追击的骑兵里,而是选择了一个地方埋伏在路边,等不多时,就看到千余骑兵疾驰而来,应是夏侯存的追兵。
夏侯存嘴里尚在骂骂咧咧,此时,路边突然一阵擂鼓声,不由大惊,却未失措,一声令下,勒马张弓,对着鼓声响起方向一阵激射。
不能不说,夏侯存反应很快,带领的确实是精锐之师,虽然没有料到宛城残部还有胆量埋伏,仍指挥若定。
不料此时,在另一边,长枪探出,无声无息,一下捅落百来骑兵,正是该队骑兵中央,中间火把纷纷熄灭,黑暗中隐约间看到敌军人影朦胧地从路旁跃起,竟不知有多少人。
夜战确实很考一支军队的心理,夏侯存毕竟是大将,大惊之下,亦想到敌军并没有多少兵卒可用,连忙喝道:“敌军不多,下马,包围,歼灭。”骑兵在没有速度的情况下,确实无多大作用,黑暗中乱糟糟,还不如步兵实用。
没错,埋伏的士卒不过百来人,在曹军稳定之后,很快就抵挡不住,夏侯存大喜,可就是此时,铁骑踏地的声音滚滚而来,却是赵文带着留下的宛城部,冲击过来。
若是平时,以百余骑冲击千骑,自是有死无生,可黑暗中,又是速度冲起来的骑兵,带着多余战马,气势惊人,如风卷残云般冲进曹军阵中。曹军大都下马围歼赵文的伏路步兵,闻得熟悉的马蹄声,知道骑兵冲锋的厉害,顿时乱作一团。
此时,赵文等骑以雷霆速度冲了过来,如洪流撞上河堤激流飞溅一般,惨嚎不断,外围曹军士卒被马匹撞得飞起,赵文黑暗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长枪乱挑,曹军是沾着就倒,刺着就亡。曹军大乱,无头苍蝇似的抱头乱窜,在远处火把的微光下,就如同一个个赵文他们练刺枪的活动靶。
夏侯存大怒,顾不得约束部下,只带着亲兵,朝赵文猛冲过来,可惜乱军中,速度楞是起不来,不禁气得哇哇大叫。
“丢掉火把,先杀步兵!”夏侯存大喝一声,仍向赵文方向冲去。
失去火把的指引,加上中心地带曹军密集,骑兵的冲击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黑漆漆的,夏侯存挥刀就砍,也不知砍到哪个倒霉鬼,突然一杆长枪鬼魅般袭来,黑暗中夏侯存只来得及身子一偏,仍给刺中肩膀,不禁更怒,一手抓住长枪,长刀贴着长枪砍去。
这么阴险的枪法,也只有赵文能使出来,一枪未竟全功,就知道遇到高手了,连忙弃枪,右手抽出腰刀,也砍了过去。
“咣当”一声,两刀相遇,赵文只觉得手臂一麻,腰刀已经脱手,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大惊之下,翻身落马,就地一滚,夏侯存第二刀砍在赵文骑的战马上,战马一声长嘶后,轰然倒下。
好大的力量,好快的刀。
这个时候,赵文深深体会到古代猛将的厉害,这力量,可是从娘胎带来的。
顺手摸起地上的武器,正是长枪,赵文大喜,夏侯存第三刀已至,连忙一挡,“呲”一声,长枪应声而断,若非赵文退的够快,只怕已经被腰斩了,饶是如此,腰间也被割出一条深缝。
赵文来不及感受疼痛,夏侯存第四刀已在半空,赵文绝望的看着空中的刀光,大脑一片空白,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把心一横,不退反进,连人带枪刺了过去。
“噗”一声,夏侯存一刀好像砍破了盾牌,砍进人体内,不禁松了口气,以为对手已死,突然一枪幽灵般出现在眼前,却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大惊之下,只来得及一仰,枪尖在夏侯存额头划开一道口子,一路上去,刺穿了头盔,挑起不见了,生死之间,从来不知道怕的夏侯存,终于体会到生之可贵,连爬带滚,亦不知去向。
赵文本以为死路难逃,不料夏侯存那刀竟然没有及身,反而被自己一枪干不见了,不禁奇怪,此时,却听到地上一人微弱的声音。
“载之,不可恋战,阻击目的已经达到,赶紧收拢兄弟撤离才是。”
赵文终于明白,刚才那刀,原来是曾阿牛替自己挡的,不禁扑了过去,痛呼:“曾头儿……”
“傻小子,马革裹尸是我最好的归宿,”仿佛又回到新兵营时,曾阿牛还是什长那口气,“你说过的话,能和你并肩战死,是我的福分。”满是鲜血的手吃力地想摸向赵文,半空无力落下。赵文抱着曾阿牛,眼泪簌簌而下。
黑暗中,赵文仿佛还能看到曾阿牛希冀的眼光,这时,赵文才发现,自己对曾阿牛了解太少了,无法理解那份希冀代表着什么。
赵文强忍着悲痛,趁黑夜收拢兵马,终于杀出一条血路,疾奔而去。
待赵文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的兄弟只剩下十余个,想起曾阿牛为自己挡的一刀,不禁悲从心来,痛如刀绞。
“每隔一里,两人下马,自己想办法逃生,能回到荆州的就去找关将军。”追兵不舍,马力终归有限,赵文手按腹部,感觉生命正一丝丝地从手指间流走。伏在马背上,艰难的下达命令。
众人自然不从,赵文勉强勒马停了下来,怒道:“士兵以服从为天职,这是命令!”
众人仍不舍,赵文无奈,冷道:“这样的兵,我宁愿不要。”
无奈之下,剩余的十余人在沿途纷纷挥泪而别,赵文伏在马背上,看着弟兄们终于一个个远去,最后从马背上掉落,沿路坡翻滚而下,昏迷过去……手机用户看蜀汉雄风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5415.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