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热闹的街角里,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惜感叹,这座城市的确繁华,可惜人性贫乏。
这个钟点,疲倦的上班族川流不息,这么多年来,这些抱怨的话已经听腻:等下要开会,上班累死我,那个死老板对我摸摸捏捏,我现在就去递辞职信。
他们长着苦瓜脸,好像不满足现状,似乎想一步登天,可是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在等人,等一个可以让我下手的大鱼。
夏天的太阳炎热难耐,谁也难以避免汗流夹背,我一条小鱼也没捞到,已经晒得发热。
在我准备转换场地,突然有个穿金戴银的男子与我擦肩而过,我毫不踌躇,低着头尾随了上去。他只顾着打电话,走得匆匆忙忙,这样不瞻前顾后的人最容易下手,今天就当他倒霉吧。
我在一个角落绕出来和他迎面相逢,埋头喝着奶茶,假装不小心撞到他,直接把剩下的奶茶挤到他的身上。
“我等下再打给你。”男子挂了电话,凶神恶煞地瞪着我。“你盲既?!(你瞎了吗)这么大个人你没看见吗?”他看了看胸前的污迹,再看着我,更加恼火。“你个死扑街!弄脏我的衣服,我怎么去见客?!”
“对不住大哥,我不是故意,我帮你擦干净。”我取出手拍,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就摸到他的身上,一下子拿下他口袋里的家伙,用手拍包住放到背后。
“大哥对不住,你就原谅我吧,好吗?”我点头哈腰,诚恳道歉。
男子吹胡子瞪眼,叉腰吐了口气,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算你走运,我现在赶时间就不跟你计较!”
“谢谢大哥,好人有好报。”
“等一下--”
男子突然变卦喊住我,我怯怯回头对上他那双缺少耐性的眼神,他瞥了我一眼,跨着大步伐离开。
吓死我了,还好他是在讲电话,不是叫我。
我拍了拍鼓起的口袋,乐得开花,这家伙不是一般沉甸,今天应该收获丰富。
我回到原来的地方,打算拿起书包和校服就回去,背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是贼仔!抓住她!
回头一看是那条大鱼,来不及思考就疯狂奔跑起来。
我穿梭在人群中,撞了不少路人,他们停下脚步指着我骂,拐了好几个弯,最后跳过栏杆跑到对面街甩掉他。
男子杵在对面街,指着我的背影破口大骂:你个死贼仔,别跑!你个冚家产!
七年了,在那匆匆而过的日子里,刘老大变着法折磨我,半夜用冰水淋我身,把硬币扔进烫水里让我捡出来,顶着太阳跪在前院几次中暑晕倒,冬天把我关在外面风吹雨打,有一次得了重感冒差点挂掉,痊愈后让我围着院子跑加起来也有几百圈。
有一天天,刘老大要我偷取隔壁恶霸的钱包,结果被发现,我被他打得头破血流,刘老大却袖手旁观,并且指着我的脑袋,骂我是废人,自从那天后,训练的时候我不再马虎敷衍,即便再痛也咬牙忍着,没有多余的眼泪。
“你个死贼仔,别跑!”大鱼的咒骂,再次响遍大街小巷。
怎么还追来,他不是说赶时间吗,这也说明里面的钱不是零用钱。
我四处张望,这附近根本没有可以藏匿的地方,不是死胡同就是店铺,而前面是通往学校的路。
我边跑边揣摩路线,心想着躲到学校里应该安全,那时候已经下课不会有人,大鱼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没有时间再考虑。在不远处拐了进去,从后门窜进学校,身体紧贴着热乎乎的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大鱼在学校外徘徊,满嘴秽言,眼睛盯着学校的后门。
我的心快要跳到嘴里,喘着大气,头缩了回来,身体紧崩,轻手轻脚往里面挪,突然间,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等了会儿,我再小心抬起头往墙外看,大鱼挠着头,咒骂着越走越远,我如释重负,深深舒了口气。
我转过身,不经意瞥到有人在斜对面站着,他冷淡地看着我,四肢直挺,表情僵硬,看上去高高在上的样子,一身校服似乎为他量身订做,把文质彬彬的气质展现无疑,他的眼神清澈,俊俏的脸上没有一点稚气。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我也不管他,若无其事离开。
我边走边看着手上大大小小的伤疤,这是刘老大亲手调教出来的成果,他口口声声说对我残忍是为了磨练我的警惕,敏捷,耐力和意志力,在我看来根本不是这样,他需要的是一个赚钱的工具,和任由他摆布的傀儡。
我的行业或许不光彩,但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也不需要朋友。
“嘿,靓女!”
我走出校门口就发现唐司单脚挨着墙壁,一副小混混的模样吹着口哨,我加快了脚步不理他,他却跑上来搭着我的肩膀,我挪开他的手,他又厚脸皮搭上来。
“看你气喘喘的样子,手痒被发现了?”唐司站在我的面前,神神秘秘地看着我,抿嘴笑着问。“刚才的骂街男是你的大鱼吧?”
“不关你的事。”我跑得满头大汗,马尾都松垮下来,没有力气和他默默唧唧。
“你不要过河折桥,要不是我给他指条明路,你早就被发现。”唐司摸着胸口,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矫情样。
我一直看不懂唐司这个人,他不是第一次在紧要关头帮我。
“我不会感谢你。”我对他熟视无睹,直接走开。
“你别生气,哥请你吃饭。”唐司伸长手臂拦住我,顺势搂上我肩头。
唐司使出死缠烂打的招数,我也随他,因为不管我用什么方法赶他走,他也会赖死不走,刘老大也奈何不了他,更何况是我。
我不知道当年是什么原因,让刘老大改变主意允许我上学,而且他挺重视我的学业,千叮万嘱我不能在学校犯事,我成绩要是不理想,他会拿起棍子打我,所以我在学校非常低调,也不敢闹事。
每次回到家,他只关心钱,而不是问:你饿了吗?累吗?
不管怎样,我也叫了他七年阿爸,他尽点父亲的角色,天会塌下来?
我站在门口不敢进屋,唐司也陪着我站了很久。
“你把‘牵’回来的钱全给了那些乞丐,自己空手回来挨打?”唐司突然开口问,昏暗的月光朦胧我的视线,看不清他的表情。“明知道回来会饿肚子,我请你吃饭又不尝脸,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我把食指放到唇上,小声说。“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告诉我阿爸,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如果阿爸知道了,就是你泄漏出去,我不会原谅你。”
“你看我像二五仔吗?(你看我像叛徒吗?)”唐司的右手插进口袋里,眯着迷人的眼睛认真地问。
我重重地点头,揶揄说。“像,非你莫属。”
唐司忍俊不禁,大声笑了出来,双手條忽地放到我的口袋里,我和他的距离很近,脸贴着他的胸膛,蹭地红了,他呼出的气息吹起我的发丝,我想要离开,他却勾着我的衣服不放。
“下次下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遇到我。”唐司的语气三分调侃,七分关心。“不过你要是找不到大鱼,可以来找我,我非常乐意让你偷,偷什么都行。”
“你顶多是只虾米对你没兴趣,我要进去,你可以放开我吗?”我淡然说。
“你不要太感谢我。”唐司抽出手打开门将我推了进去,关门之际对我眨了一下眼。
我的手插进口袋里,触碰到一个硬物,怔了一下,猛地开门,他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身影,我不自觉牢牢攥住手中的东西。手机用户看帮主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578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