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来到我身边,用他那无比郑重的口吻缓缓说出了这几个字,然后沉默着,不再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宁愿守着这诅咒而不愿相信这世界有奇迹?是,没错,这些年来村里是死了不少人,难道仅仅因为这样,我们就要永远的与世隔绝?“
”那你知道他们都是为什么死,怎么死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阿飞忽然转换了表情,略带阴笑着,干咳了一声,然后渐渐向我逼近,脸上诡异的神色慢慢散开,竟让我感到些许透不过气来。
”我告诉你,四十年前,老李家的儿子不听话,嫌村里穷,非要跑去外地跟人赚钱,后来你猜怎么着?那外地人雇了强盗,抢了他的钱,还拿斧头砍了他的身体,一点儿一点儿的,剁碎了,扔在桥下……”
阿飞边说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将我的视线聚集在他的眼眶中。
他的瞳孔里,开始出现那些他正说着的情节,红色的鲜血,不成形的身体,被砍断了装在袋子里的四肢和脑袋……
尽管我不是个胆小的人,但是望着那浮现在眼前似幻似真的场景,我还是有些难以招架。
于是我只能眯上眼睛,往后倒退着,尽量不让自己从他的眼中看到那些恐怖的东西。
”怎么样,熟悉吧,看到了吗……”
阿飞的喉咙里,再次发出深沉的声音,一步步向我的耳朵里灌进来,那原本不属于他的咔嚓咔嚓的声音如同锯齿般闯入我的神经里……
不对,这场景,梦……
我猛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梦境,就是这样的!
我闭上眼睛,努力想回忆起梦里那人的模样,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而这时候,阿飞再次转换了故事。
你知道麦阿婆的儿子是怎么死的吗?嗯?
看着他那渐渐失去了血色的脸和靠近过来鬼魅的表情,我已经完全可以察觉出,这绝不是阿飞。
然而,他又是谁?难道和奶奶以前说的故事如出一辙,谁上了阿飞的身?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的我变得不知所措起来,连原本想说点儿什么的嘴巴也只是微微张开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于是我在他的瞳孔里看见了一步步向后倒退,满脸惊恐的自己。
在这让我面对阿飞束手无策的时刻,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仿佛他只要伸出那枯枝般的双手来,掐住我的脖子,或是用他那苍白的脸贴上我的目光,就能很轻易的将以后每年的今天变成我的祭日。
终于,他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近了,整个房间,似乎变成了正在不断收缩的黑屋……
”阿哲!”
就在我害怕得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门外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房间里瞬间归为平静,没有了那个阿飞,也没有树叶划过沙沙的声音。 ”不至于吧,我来了让你吓成这样?”
阿飞腾的一下绕过窗边来到角落里,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你有病吧,我会怕你,且……”
我很快隐藏住了脸上恐惧的样子,伸出手去摸了摸渗出汗珠的额头,很潇洒的将它们拂在空气里,然后打开窗户,装作若无其事一样。
我不决定让阿飞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我不想看见任何人卷入这场不知是福是祸的冒险中,更不想让他们为了我丢掉性命。
所以我很快打住他即将要说的话,拉着他去网吧了。
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天黑。
与阿飞分别在转弯路口,我便一路哼着小曲儿走在离家不远的马路上,给自己壮胆,顺便安慰自己说没事儿,这不好好的活着吗。
正准备敲门进去,便听见了从里面传出的邻居张婶儿和奶奶说话的细碎的声音。
不过与平常聊天不一样的是,张婶儿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紧张,不像是在开玩笑,也不像是说谁谁不好。所以我只是悄悄的在门外站着,看看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这可怎么办哟?我阿哲下午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说这话的是奶奶,就算不看她的表情,我也猜到这时候她的着急。
不过,我怎么了?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准备推门进去的那会儿,身后忽然冒出了阿飞和瑶瑶的身影。
”你不是回去了吗?”
阿飞悄悄拉我到看不见人的角落里,看上去神秘而又郑重。
”嘘……”
瑶瑶捂住我的嘴巴,生怕我会发出一点儿声音被人听见。
”看见你家里的张婶儿没?”
”你说呢?我又不是瞎子!”
我白了她一眼,然后拉下她的有些冰冷的手来。
”张婶儿又在造谣了你知道吗,她说你有精神病,中午还去找我妈说了这事儿的,你可要小心,人言可畏,可能她就是不想让你上大学!怕连累到村里人!”
”不会吧,张婶儿一向都对我挺好的,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阿飞就打断了我的疑惑。
”我和瑶瑶难道会害你吗?这村里有几人支持你上大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俩是攻破了全家人的阵地来支持你的!亏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我望了望同样鄙视表情的瑶瑶,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反正该说的都跟你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还有,你奶奶要给你喝的药,千万不能喝!”瑶瑶转过脸去,不再说什么。
”阿哲,你在那儿干嘛呢!妈到处找你呢!”
正当我准备再问点儿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老妈的声音。
”不跟你们说了,我……”
我回过头去准备道别时,才发现他们两人早就一溜烟不见了。
我觉得我陷入了一个似梦非梦同时又让我不知所措的处境。
那天晚上回家后,奶奶告诉我,我生病了,暂时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待在家里吃她给我带回来的中药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掺和着灰色纸片的水。
可是我想来想去,始终不曾发觉我究竟哪里不舒服,也没感觉有任何异样,除了那天做的梦和醒来时不知是不是幻觉的阿飞。
然而我们全家像是遭遇上什么重大事件一样,每个人都脸色沉重着,不肯多说一句话,只是看着我一滴不漏的喝下整碗药和水,才能放心的离去。
我想挣脱,挣脱出这真实而又让人难以置信的境界,回到之前正常的生活中去,却无论如何都觉得身体被谁控制了似的,动弹不得,也摆脱不了被束缚在家的绳索。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看过的影片中被下了诅咒的提线木偶,只能让别人任意操控。然而是谁在暗地里控制着我,或者说,是谁让我变成这样?
让人快要窒息的时间持续了三天以后,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张婶儿来到家里和奶奶聊天时,我正忽然察觉出身体有了些许力气,便躲在门后,偷听着他们的交谈。
”阿哲这两天怎么样了?”
说话的正是张婶儿,还是几天前晚上那种神秘而又鬼祟的声音,生怕被谁听见了似的。
”我看差不多快好了吧,你带过来的那药和符水,看起来还挺管用的,孩子闹都没闹,也没再说胡话了!”
”是吗?那太好了,改明儿我再叫人去拿点儿别的药来,保准儿让你阿哲好得不得了,再也不说去外头的事儿!”
听到这里,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我喝下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让我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的药,是张婶儿拿过来的。
可是为什么,我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张婶儿却要给我送药,还说我喝了药后就不会再想着上大学的事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记起来那天晚上瑶瑶和阿飞告诉过我的话。
他们说,张婶儿为了不想要我去外面,害怕连累到村里人,所以造谣生事说我精神有问题,借此来阻止我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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