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孙尚香却对一件事颇为忧虑,皱眉道:“此计妙倒是妙,只不过……只不过派那五百军士走在前方做诱饵,就好像一只鱼饵被丢到了水中,必定是十分凶险,如果被敌军层层包围,而后方山越军又援救不及时的话,随时都有葬身鱼腹之危……”
确实,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策虽然巧妙,但不管任凭谁来做那只被螳螂围捕的“蝉”,都是九死一生,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有全部被敌军歼灭而亡的危险。
她略微的踌躇了片刻,秀丽的脸庞突然浮现坚毅的神色,向孙朗抱拳道:“五弟,不如就由姐姐我统领五百兵士,先行穿过山谷。姐姐我有‘凤舞九天’神技,谅敌军就算再是凶猛,也围困不住我!”
孙朗微微摇头,笑道:“姐姐的神技威猛无铸,想要能发挥出最大的奇效,当然需得统领精锐部队埋伏在后方。我看还是由我亲自统领五百军士,走在前面做诱饵!我是破虏将军之子,敌军的伏兵见我走在最前面,定然饥不择食的全都掩杀而出,如此一来,我们的计谋才能奏效。”
“什么?”孙尚香一惊,忙劝道:“万万不可,五弟你是三军主将,如何能亲身冒险?还是由姐姐我去!”
严白虎也忙道:“就是就是!妹夫乃是一军的主心骨,怎能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不如由大舅哥我去!”
董袭也拍着胸脯大叫:“阿呆虽然武艺低微,却是天生的不怕死!这种当诱饵的活儿,我看还是让阿呆来做!”
孙朗见自己的三员武将都挂怀自己的安危,心中微微感动,笑道:“三位各司其职,如何分配,我早已有了主张!”他一勒马头,提起嗓门朗声道:“众将听令!”
孙尚香、严白虎、董袭三人还欲劝阻,听了这话,只能都抱拳单膝跪地,恭敬的听孙朗发号施令。
孙朗拍了怕那匹盗骊马的脖子,正色道:“这匹马神骏非凡,可以驮着我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就算是遇到凶险,也可以助我逃出生天。因而就由本公子统领着五百军士先行进入山谷!”
“可是……”孙尚香还想争辩。
孙朗道:“我意已决,姐姐不必多谏。”
孙尚香虽然是他姐姐,但一直感念他赠送宝刀、带自己出征打仗的恩情,故而早已忠心耿耿的诚服于孙朗,听了这话,虽然担心,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喃喃的道:“是……”
孙朗点了点头,又道:“大舅哥严白虎,随我一同前行,使用神技‘敲山震虎’,用猛虎之威抵挡和延缓敌军伏兵的攻势。其余数千山越兵,全由孙尚香统领,董阿呆为副将,跟在前军数里之后缓缓行进,待山谷中虎啸之声响起,再进行全面冲锋,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得令!”三员大将都俯身受命。
“好!”孙朗豪声高叫一声。他看着数千骁勇善战的军士,想着自己定下的这招妙计,心中颇为志得意满。吩咐严白虎从部队当中选出了原孙家军的数百兵卒,又差人擎起一面鲜亮的旗帜,大摇大摆,招招摇摇的朝着山谷进发而去。
而孙尚香、董袭则按他之命,马摘铃,人噙枚,都静悄悄的原地待命。又等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估摸着两军已经拉开了数里路程,才带领着几千山越兵迤逦出发,悄无声息的跟随在后方缓缓而行。
天色渐渐变的阴沉不定,几缕浓密的乌云压上了天边,骤起的冷风簌簌作响,扫掠着无边的萧萧落木,吹在人身上,也泛起了丝丝凉意。
孙朗骑着盗骊马走在最前面,对着那帮老弱残兵道:“尔等听我的命令,都散漫的行军,越是军纪涣散越好!”
一群军卒本来还是买着整齐的步子往前走,听了这话,就都散乱了起来。涣散邋遢的作风正是这群老弱残军的拿手好戏,一个个弯腰斜肩,勾肩搭背,兵器干脆丢在地上拖行,仿佛是帮地痞流氓般,一簇簇的望着山谷而来。
沿着羊肠小道一路南下,渐渐地来至了树林的尽头,前方突然一阵刺眼的明亮,景色变得一片开朗,果然是到了一个幽境的山谷中。
只见一条崎岖的山路通向前方,两边都是斜斜的丘陵,上面长满了茂密的丛林。阴风飒飒,林木招摇,时不时的有几只乌鸦腾飞鸣叫,显得极为阴森可怖。
孙朗吞了一口吐沫,看着那丘陵上草木拂动,就好像其中埋伏了千军万马一般,心中不住的打鼓忐忑。
有个词语叫做草木皆兵,是指被敌军打怕了,疑神疑鬼,看到一草一木,都以为是敌军埋伏期中。然而孙朗却不认为自己是草木皆兵,因为这个山谷的地形如此易于埋伏,任凭是谁,都不会放弃了如此的大好良机,在此地伏击敌人。
小心驶得万年船。幸亏自己小心谨慎,若是自己没有分兵两队,而是统领着四千军马全一股脑儿的冲进山谷,非要被人全歼于此不可。
“轰隆隆……”
天空响起了隐隐的雷声,孙家军的兵士们依旧散漫的前行,每个人都看似毫无防备,其实却是一颗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嘎啦啦!”
一声炸雷响起,天空闪过一道银亮,孙朗心头一惊,差点从马背上滑落。
两旁的丘陵上,仍是静谧无比,只有一道道阴风穿谷而过,呼呼作响。
莫非是自己多疑了?敌军并未在此安排伏兵?
孙朗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了。
“臭小子,继续假装大摇大摆的行军,不要懈怠,此地确实有伏兵!”炭头突然在他怀中暗语提醒。
“你怎么知道?你发觉有何异样了吗?”
“不错,这个山谷两侧的丘陵上,埋伏着极强的灵力,这灵力强大的太过诡异,诡异到老夫仅凭知觉就可以感受的到……哎,你这计策虽妙,却是危险万分,自己此时已成了旁人的口中之食,命在须臾了……”炭头竟然缓缓的哀叹起来。
莫非敌军中真的有高人在此?孙朗听了他的话,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然而他却天生是一股不怕死的性格,愈是面临危境,愈是意念坚决,强行定了定心神,仰天哈哈大笑不止。回声在山谷之中穿绕,袅袅不绝。
严白虎愕然问:“妹夫何故突然发笑?”
孙朗用长鞭指着一周的青山,笑道:“吾笑那太史子义真乃一介无知鼠辈耳!若是在此埋伏一支伏兵,我军定然全军覆灭矣!”
“咚!咚!咚!”
他的话音刚落,山间三声炮响,在那苍翠的草木之间,顿时竖起了一面黄色的旌旗,上写一个硕大的“刘”字。紧接着又有一排排明亮的刀枪和弓箭穿腾而出,齐刷刷的指向了山下。
炮声未落,一声清脆的呵斥在山头响起:“哈哈哈……太史慈在此恭候贼子多时矣!尔已入吾之瓮中,犹然不自知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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