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国字脸、身材魁梧,隔着厚厚风衣都能看出鼓鼓肌肉块。
从上车开始,我就觉得他有点奇怪。
除了一开始请求搭车时说了一句话,他就没有再开口过。
等到了这个路口,我告知不会继续往前,他还是保持沉默,既不开口也不下车。
因他的沉默,我一路上都差点忘记身边还有人。
“谢谢。”我礼貌接过香烟。
对于道谢,风衣大叔还是面无表情,那叫个冷酷。
猜测他八成是与老婆吵架大半夜跑出来散心,我便知趣没有继续打扰,举目望向前方马路。
很快,前面马路上出现了刺眼灯光。
公交车来啦。
我抖索精神,车还没挺稳就随着早已等急的一群工人们冲了上去。
上车时的瞬间,我用眼角无意间瞄到,还坐在三轮车的风衣大叔突然有反应了。
他的目光不知何时投向了这边,深沉双目中寒芒闪闪。
公交车车厢里没有开灯,由于天色过晚,就连司机都昏昏欲睡。等电厂工人们占满仅剩的几个座位后,放眼过去全是黑压压人头。
“哪位是李大方先生?”
深知班车不会停留太久,我抓紧时间热情询问着。
前面的司机诧异回头,“我是,请问……”
“师傅您好,有您一份外卖。”
“我没订外卖啊。”司机更诧异。
我也有点愣了,掏出兜中纸条仔细看了一遍。
“是您的没错呀,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怪事……,那给我吧。”
司机也凑过头看了一下纸条,最后一边嘟囔着一边迟疑伸出了手。
刚打算交付,我猛然想起,时间还差两分钟。
“你怎么回事儿?我还急着发车呢。”
看到我突然将手提袋抱回怀里,司机有点急眼。
工人们也莫名其妙,急得回家的他们不断大声质问。
关于老板娘的古怪规定我一时解释不清,索性心怀歉意保持沉默。
就在这时,我透过车窗瞄到,风衣大叔跳下了三轮车。
此时他一反刚才的冷酷,如同一只准备狩猎的野兽般弓腰站在车门口,眼中凌厉寒光令我有点心寒。
二分钟时间不算长,没等搞明白风衣大叔为何行为古怪,时间便到了。
“嗖!”
就在满脸恼怒的司机接过外卖的那一瞬间,风衣大叔瞳孔紧缩,化为一道迅捷黑影冲上来死死钳住了司机的手!
他想抢外卖?!
心中刚冒出这个想法,一声轰响突然在耳边炸响!
感觉脑袋如同被一匹烈马踢中一般,巨大晕眩袭上脑海,令我痛苦倒地。
紧接着全身撕心裂肺般剧痛,仿佛骨骼都被撞碎。
待头晕耳鸣的晕眩感渐渐消失,首先恢复的是听觉。
阵阵尖叫声由遥远变得清楚,最后达到几乎震破耳膜的刺耳程度。
等视网膜也慢慢变得清晰,我看到一副仿佛人间炼狱的恐怖情景。
公交车的驾驶室部分全部消失了,一个薄得只能用铲子铲起的人形“肉饼”紧紧贴在几乎与车厢挤压成一体的斯太尔车头上。
在人形肉饼的后颈处,一个血淋淋窟窿触目惊心。
一根长面条般的肉嘟嘟之物,通过后颈血洞残留在“肉饼”嘴里,但另一端被半截铁管横飞时的惯性拉长了足足一米多,最后被钉在扶手架上!
被拉长的那东西,是一根舌头!
不用说,那正在滴落的透明液体自然是唾液了。
出车祸了……
通过人形“肉饼”的衣物辨认出正是司机,止不住吐胃液的我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大脑不断嗡鸣之际,睁着模糊双眼惊恐望着司机的死状,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涌起一个词。
死状,拔舌!
而在公交车引擎盖原本所在方位,浑身是血的风衣大叔趴着一堆废铁上一动不动。
他那严重扭曲变形的右臂还保持前伸姿势被挤在“肉饼”司机的腹部,断裂手肘处森森白骨隐隐可见……
很快,救护车与警车呼啸而来。
惊魂未定蹲在路边等待做笔录时,我从周围人的低声交谈中听到一些消息。
那辆高速行驶的斯太尔出现得非常诡异,在路灯明亮的马路上所有人居然都没看到它是怎么撞过来的,仿佛凭空出现在公交车前方。
我还从交警们低声交谈中听到,这场车祸极为惨烈,可谓本市近年来最为严重得一桩事故。
但诡异的是,除了司机与风衣大叔外,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都毫发无损!
用交警们的话来讲,这简直就是奇迹。
等消防叔叔们一番忙活儿后,风衣大叔被抬出来。
令我震惊的是,伤得如此严重,他居然还没死。
路过身边时,担架上的他身躯剧烈抽搐两下,猛然抬起血淋淋脸庞盯住我。
那被血迹粘成一团的刘海下,他那双冷酷双目中射来莫名的深深怨恨。
失魂落魄的我不知是怎么回到家的,整夜脑中都回想着司机的死状与风衣大叔那怨恨眼神……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儿?太吓人了。小天,你有没有被吓着?”
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儿上班去,听闻我的讲述,老板娘惊得半天合不拢红唇。
我勉强笑一下摇了摇头。
说没有受到惊吓那是骗人的,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老板娘的惊讶表情有点太过夸张,有点像装出来的。
“那太好了,今晚还是只有一份外卖,送完你就赶快回家休息吧。”
老板娘以令我吃惊的速度恢复常态,笑眯眯递过一张纸条。
“客户,马海军。地址,市人民医院急救室61号病床。时间,子时三刻。”
瞄了一眼纸条,还有点惊魂未定的我起身提起了柜台上的手提袋。
稍一发力,手臂又被晃了一下。
这份外卖像昨晚一样诡异,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有了上一次的工作经历,我没有多想,转身欲出门。
“等一下!”
这时,身后突然又传来老板娘的呼唤。
没等回头,一个带着迷人幽香与体温的东西被带在脖颈上。
低头一看,胸前挂着本属于老板娘的那条项链,刻有古篆“四”字的吊坠正在灯光照射下泛着诡异光泽。
“带上这个,去吧。”
话毕,来到面前的老板娘嘴角扬起一丝莫名笑容,抬手抚摸我的脸颊一下后迅速转身离去。
一路上我都心不在焉,时不时低头查看一下胸口。
老板娘为什么要我让带她的项链?
越想越觉得奇怪,都令我有所失神。一次无意间抬头看路之际,我的头皮一炸。
前方三米处的马路中央,站着一位负手而立老头儿!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大半条街道,刺激得路人们纷纷捂耳怒骂。
飞奔三轮车的前轮擦到老头儿的衣角才险险停下。
可他却对次无动于衷,甚至沉稳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远远超出了寻常老人的冷静。
“后生,让老头子我搭一把顺风车行不?”
惊出一身冷汗的我欲张口责骂时,老头儿声若洪钟缓缓开口了。
又一个搭车的?!
重新发动三轮车后,我有点心神不宁,不住用眼角偷瞄着旁边之人。
老头大约六七十岁,满是皱纹的面庞上尽显沧桑与干练。
他的出现与风衣大叔出奇得相似,令我万分紧张。
现在回想起来,风衣大叔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
车祸发生瞬间他抢外卖的动作如此明显,令我怀疑他是故意搭我车的。
尤其他在重伤后那充满怨恨的眼神,更是表明他搭车是另有目的。
而如今又遇到这样一位诡异搭车者,我怎能不紧张。
一时搞不懂老头究竟是何来历,我本来打算直接赶走他。
可还没有将想法付之行动,老头儿扭头微微一笑与我攀谈起来。
通过交谈我知晓,老头儿叫牛强,随后他不客气地用长辈口吻说,让我称呼他牛伯就行。
他还主动透露,搭车的目的是去看望一位住院老友。
当我问起“为什么放着满大街出租车不坐却要到危险马路上拦车”时,牛伯面色自然解释。
“老夫忘了带钱,远远望着你这后生面善,所以就厚着脸皮拦下你了。”
这个解释有点牵强,但细想一下又觉得合理,让我找不出丝毫疑点。
接下来路途中,牛伯口气温和,尽显慈祥老者神态,令我对他的戒心慢慢减少。
不知不觉,市医院的模糊轮廓出现在前方夜色之中。
“等等!”
就在我欲冲过最后一个路口时,牛伯笑容一凝,冷不丁探手抓住了车把。
他那干枯大手力道出奇吓人,我用两双手居然都无法对抗。
“吱啦!!”
因巨大惯性,失控三轮车在宽阔马路上横冲直撞,拐了一个大圆圈才停下。
“搞什么?!”
我吓出一身冷汗,怒吼责问。
要知道,这可是市医院附近的路口,到了深夜都车辆川流不息。
一辆破三轮在如此繁忙路段失控乱拐弯,无异于找死。
牛伯没有理睬我,炯炯有神双目不断扫视周围。
我这才发现,方圆百米之内居然没有一辆车,甚至连路人都没有。手机用户看凶灵外卖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657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