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夜色中,花树下悠闲站立的少女,身姿更显得窈窕袅娜,夜风吹起她的衣袂,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宋鑫华一进入破庙,见到院中素衣素裙的夜紫夕,差点开口叫道“请你留下罢,别走!”她是这般的娇弱,好似一阵风便能吹走似的。
夜紫夕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有淡淡的笑意,轻言细语道“你来了。”语气非常的熟稔自然,好像跟家人说话一般。宋鑫华来之前心中忐忑:她是会像之前一样大义凛然痛斥自己,抑或是像侍妾般卑躬屈膝讨好自己?无论哪种自己都不想要!这时见她如此,心中熨贴舒坦,温柔笑道“是,我来了。”
夜紫夕指指破庙不远处花树下的石凳,“请坐。”二人都在石凳上坐了,一个是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一个是花容月貌妙龄少女,月下对坐品茶,香茗甘醇,清风入怀,十分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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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鑫华偷偷看了夜紫夕几眼,见她意态闲适,旁若无人,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道“你心情似是好得很。”夜紫夕玩赏着手中温润的玉杯,微笑道“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如此良夜,心情怎会不好。”
夜紫夕的唇像粉红色的花瓣,声音像山间的清泉,宋鑫华一时迷醉,伸出手去,想抚摸她的脸颊,夜紫夕眸光一寒,冷冷问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宋鑫华想到她一头撞向石柱的刚烈和决绝,急急的收回手,端端正正坐好,辩解道“我自是爱重你,当你是我的妻!虽另娶表妹,却是迫于家父家母严命,我碍于孝道,不得不从罢了。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唯一的妻。”
夜紫夕抬头默默看了他一会儿。这厮生得极好,称得上玉树临风,又家资豪富,装扮得极是阔气,帽子上镶的美玉也好,腰上挂的玉佩也好,都是上等货色。若是真的夜紫夕,那年方九岁的小姑娘,能否抵御此人的花言巧语?他明明已经另娶他人,却信誓旦旦跟你说,你才是他的唯一,多么可笑呢。
谁知道呢?宋鑫华的正妻唐婉聪不聪明?称得上才女了吧,偏偏在“迫于母命”给了她休书后,还被宋鑫华骗着唐婉另院别居,在别院做了这厮的妻子,直至宋鑫华另娶她人。女人若有了出嫁从夫的念头,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蠢事来。
宋鑫华见夜紫夕若有所思,更加卖力的表演,“我断断不会委屈你!表妹为人是极好的,极贤惠大度;她是明媒正娶的,主持中馈,送往迎来,自是她份内事;若是在内宅,你只和她姐妹相称便是。”
宋鑫华自以为这番声情并茂的诉说,定能打动佳人芳心,却见夜紫夕娥眉轻蹙,问道“那……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姐妹相称,你丫的骗鬼呢。
宋鑫华一怔,答不上来。若说夜紫夕是姐姐,于理不合;若说表妹是姐姐,又怕夜紫夕不依。“这……姐妹之间,份属至亲,何必分得过于清楚。”宋鑫华含糊其辞,混了过去。
夜紫夕也不想和他深究,只淡淡提及,“我时不时的还会头疼,若到了贵府,人多嘴杂,怕是应付不来。”宋鑫华笑道,“这有何难!我家在城东郊外有别院,亭台楼阁,还粗粗看得过去,你便住到别院罢,那地方很是清净。”
他已娶唐夫人的娘家侄女为妻,又一心惦记着夜紫夕,眼下虽是重金求得了夜汝成的文书,却又担心回家不好交待,唐夫人姑侄二人,可不是好惹的!如今听得夜紫夕似是不想入宋府,正中下怀“别院?”夜紫夕沉吟道“偏僻了些。”宋鑫华忙道“别院虽地处偏僻,里面风景其实不错,颇颇住得下去人。”又讨好的献宝地说:“我家有个珍宝库,便在别院。等你过了门,珍宝库便交给你管。”
宋家,不过是祖父辈做过几年杭州知府,宋老爷这辈人是无人出仕的,居然别院也有珍宝库,看来当年真是刮了不少杭州地皮。夜紫夕心中鄙夷,斜睇宋鑫华,“珍宝库什么的,再说;阁下先把我的卖身契拿出来,这个是要紧的。”
宋鑫华俊脸微红,“什么卖身契不卖身契的,真难听。不过是因了你不好无媒无聘入了我府,好似你没有气节一般。这才请令弟写下文书,让你凭父弟之命出阁,是给你体面的意思。”
夜紫夕听他胡扯,也不点破。只笑道“我弟弟字体一向别致,且让我赏鉴赏鉴。”宋鑫华听她的意思是定要看身契,只好自怀中取了出来,自己拿在手中又细瞅了两回,才递给夜紫夕,“万勿介怀。我从不曾视你为婢妾。”
夜紫夕拿在手中凝神看了半日,宋鑫华心中惴惴不安,唯恐她再性子上来,以死明志。要知道她本是官家嫡女,一旦被亲弟弟写下卖身契约,沦为婢妾,可真是一落千丈,万劫不复。
夜紫夕微微一笑,“原来是白契。”买卖人口,是有固定格式契约的,若契约上只有买方、卖方、中间人签字画押,称为白契;若经官府批准,盖过红印的,称为红契。不管白契也好,红契也好,律法上都是有效的,不过红契的法律效力更加无可争议。
宋鑫华看着夜紫夕的脸色,殷勤道“将来你到了我家,……若咱们有了孩儿,这文书自是还你。又何必到官府存档。”
夜紫夕微笑不语。本国自古以来,法律一向禁止买卖良人,也就是说从法律上讲,平民百姓是禁止买卖的。可是法律归法律,现实归现实,老百姓若是连饭都吃不上了,不卖儿卖女的,又能怎样?这条法律好像是一纸空文一般。可是,法律就是法律,你若用好它,它能为你谋福利。
夜紫夕的父亲夜子城虽然入了诏狱,却未定罪,父亲尚在狱中,异母弟弟“卖良为婢妾”;宋新华明知夜紫夕是良人,也明知夜紫夕有父亲,却和夜汝成签下买卖文书,严格来讲,双方都属于买卖良人,严重违法。
夜紫夕细细看过文书,还了给宋鑫华,“确是我弟弟的笔迹。”夜汝成那混蛋,被祖父母惯的,从小不好好学,连字都写得歪歪扭扭的。
宋鑫华拿过文书,贴身放入怀中放好,又跟夜紫夕保证,“将来必定还你;一定视你为妻。”他说这话时情意绵绵,眉眼生春。却让夜紫夕看着好笑,脸上未免露出笑意来,更增丽色。宋鑫华心荡神驰,信口许诺:“待你过了门,我帮你寻找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夜子城下了诏狱的那是没办法,失踪的人总能想法子寻到。
他以为这话定能赢得佳人芳心,谁知夜紫夕摇了头,“不必。父亲连我都安置了,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必是有着落的。”手机用户看聋女情深:逆天大小姐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6859.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