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不能答应我,也一定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傅盛朗,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樱桃的声音嘶哑低沉,和郝思嘉记忆里那个雷厉风行泼辣性感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绝对会保密。”郝思嘉立下承诺,“但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樱桃屏息几秒,似乎因为太心酸苦楚而说不出话,片刻后才哽咽答道,“你觉得呢?难道我会生下这个孩子吗?”
你怎么能确定他不是林雪阳的而就是邵元松的呢?
疑问在心头盘亘,可郝思嘉问不出口。
如果她问了,就是在樱桃已经爆裂出伤口的心上狠狠抹一层盐。那种痛得麻痹窒息的感觉不用亲身感受也能凭借换位想象体会到。
在被邵元松绑架的过程中,樱桃受到了这样的屈辱,所以她才请大半个月的假,谁也不见,就为了恢复心里的阴影。
想到这里,郝思嘉的掌心不由自主地渐渐收紧,紧得王子扬一阵手疼。
“舅妈舅妈!疼疼疼!”他小声惊呼。
郝思嘉即刻释力,蹲下来轻轻抱了抱他。
然后,郝思嘉深吸口气,问电话那头的人,“那你想什么时候去?”
“就这几天吧。”
“好。”
挂了电话后,郝思嘉朝王子扬伸出小拇指,“你答应舅妈,刚刚听到的事情,一个字也不告诉我们家的另外两个男人。”
“嗯,跟你拉钩。”
即便郝思嘉还能腾出心思跟王子扬笑闹,可心里仍是起伏不定。
樱桃不敢铤而走险生下这个孩子,无非还是怕失去林雪阳的疼爱。
现在的林雪阳被她收得挺服帖,也不像以前那样满世界彩旗飘飘,可说到底他们还没有正式结为夫妻,就算结了婚领了婚,一切也都还有可能出现变数。
一旦樱桃的这个孩子被林雪阳发现,然后又查出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那林雪阳会怎么想?
郝思嘉看不懂林雪阳这种类型的男人,她感知不到林雪阳对感情的态度,他曾经对专心爱他,为他付出那么多的贝璃挥霍利用无度,最后弃如敝履;他现在对经常冲他大呼小叫的樱桃却体贴关怀,百般珍惜。
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谁能确定他对樱桃是不是一时的新鲜感?谁能预估到他对樱桃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什么态度?
樱桃不敢赌,郝思嘉更不敢替她下注。
只是为了保住樱桃和林雪阳这段感情,以及维持樱桃所想追求的物质生活,她甚至不敢用自己的名字去医院进行这项手术,所以她找到郝思嘉帮忙。
郝思嘉不是樱桃的第一人选,可她最终还是向郝思嘉开了这样的口。大概也因为走投无路。
此刻,郝思嘉不想去质疑樱桃的价值观,樱桃曾帮过她那么多,她眼下能帮樱桃的也就只有这点了。
借着处理有人侵犯郝思嘉著作权一事,樱桃理由充分地回到了纪时,继续了她以往的工作。
在这个前提下,郝思嘉和樱桃同进同出的频率高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基本上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俩神情里偶尔闪现的心虚。
她们选在了一家位于城郊的二甲医院。坐在大厅里等待屏幕上名字滚动时,郝思嘉手心冒着冷汗,樱桃也一脸煞白。
她们不动也不说话,就像两株失去生命力的麦穗,等待着命运之神收割。
轮到樱桃的时候,她握了握郝思嘉的手,就自己进去了。
等在门口的郝思嘉看着医院来往穿梭的人流,一刹那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她反复掏出手机,一遍遍摁亮屏幕又将它重新锁住,要拨出的电话终究没有拨通。
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吧。这是选择,不是放弃,是开始,不是结束。
几个小时后,樱桃面色如纸地回到郝思嘉面前。
明明天气已经转暖,四下春意融融,可郝思嘉摸到樱桃的手时,还是被她冰凉透骨的温度震慑心弦。
“没事了。我送你回去。”
“我这样子,不能回去。”
“那先去找间酒店休息。”
说完这句,郝思嘉又是一阵恍惚。
陆敏莉失去孩子的事似乎才发生在不久之前,可转眼间,郝思嘉身边扶着的人已然换了一个。
那些意外到来的生命种子,就这样被了结在了冰冷的仪器上。
郝思嘉顺带想起外婆曾说徐可在怀孕期间也跟郝中明大吵大闹过,然而不管怎么样她坚持生下了两个孩子。
遥看徐可光鲜一路的人生,郝思嘉也无法评定自己和郝天杰的存在对于徐可而言是否是累赘和负担。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的心像灌了铅似的一沉到底。
扶着樱桃向前走,同时还在发呆的郝思嘉没有留意到一行穿着白大褂的人正抱着各自的笔记本从另外一栋大楼走下来。
“江医生,谢谢你今天的精彩讲座!现在也不早了,难得邀请到你,不如赏光一起吃饭吧?”
“院长客气了。”江穆恩淡淡回应,本想回绝副院长的好意,可视线里的背影却令他不自觉转变了主意,“不过我是有点饿了,随便吃点吧。”
“好好好!我去安排!”
副院长说着就招呼了几个人去安排吃饭的事,等他转过头来,只见江穆恩大步走进了妇产科的走廊。
“咦?江医生认识妇产科的谁吗?”副院长微微疑惑。
当天晚上,原定要和Andy吃饭的郝思嘉放了Andy的鸽子,傅盛朗和郝天杰也没见到她的人影。
直到十一点,郝思嘉才一脸疲惫地回到家。
她拒绝跟任何人说话,洗完澡就爬上床沉沉睡去。
傅盛朗躺在她身旁,细细打量她只见消瘦不见长肉的脸和身材,不禁黯然叹了口气。
“这样的小身板怎么造人呢?妈还等着抱孙子,可我心疼媳妇儿哪。”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傅盛朗竟然失眠了。
他一贯自律,除了为收回微光的事破了一段时间的例外,他一直以身作则,将自己的作息习惯当成一套规范标准,严格要求郝思嘉和王子扬都遵照执行。
平时的规范都没有变,但失眠就是这样不期而至。
如果非要给失眠找个原因,大概和Andy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吧。
傅盛朗私底下问过艾琳,从艾琳那里知道Andy在他上一年进行脑科手术时回来过。对于傅盛朗而言,他间接留给徐可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难以让人放心托付的男人。
好在经历三次大手术之后,他的病情稳定,人生的重大波折跨过。可没想到Andy这次没有预兆地回国,又离奇曲折地撞见了最容易让女人们产生误会的场景,而且还是两次。
傅盛朗越想越精神,睡意全无,干脆悄悄扭亮小台灯,小心翼翼地从被窝里钻出,拿上kindle后坐回床头,听着郝思嘉若有似无的呼吸声看起书来。
找书的时候,傅盛朗无意瞥见“人际关系学”这一分类,随即顺手点开,可惜其内关于家庭关系处理的书籍,大多数都是“婆媳关系”“姑嫂关系”。
傅盛朗失笑翻页。都说这世界上聪明人多,可这些聪明人写的都是教女性如何融入家庭、如何与男方亲属相处融洽,却没有一本书教会男人如何花式讨好丈母娘。
男人们也很需要学习啊。
傅盛朗笑着摇摇头,重新找了其他书。
这一晚,郝思嘉睡得格外不安稳,隔不多久她就会翻一次身,口中还总伴有喃喃。
傅盛朗唯恐自己的动作松动了被子,让凉风影响了郝思嘉的睡眠。他没有料到的是,郝思嘉本来就是带着沉甸甸的心事入睡的,她本身就被一个无解的问题困住了心神。
凌晨的寒意慢慢袭来,傅盛朗也渐渐有了软糯睡意,他放好阅读器,轻微地侧身躺下。
刚关了台灯,郝思嘉突然紧紧抓住了他腰间的睡衣,力道之大让傅盛朗疼得皱眉。
傅盛朗覆上郝思嘉的手掌,想安慰她几句,可郝思嘉却显得愈发紧张,她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像是在睡梦中受了极大的惊吓,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这时候贸然叫醒她自然不合适,傅盛朗干脆将她抱在怀里,耐心哄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呢。”
郝思嘉最终是抓着自己的头发醒来的。
她睁开眼的瞬间才喊出“蛇”这个字。
傅盛朗替她擦去了被噩梦惊出的一头冷汗,然后快速开了灯,温声同她说着话,“没有蛇。家里哪会有蛇呢?”
知道是做了噩梦的郝思嘉平静下来,但手却还紧紧抓住傅盛朗的睡衣。
“晚上冷,先躺回去。”傅盛朗帮郝思嘉摆正枕头,扶她躺好。
郝思嘉一刻也不愿闭眼,仿佛那些细密的蛇群还会在她的眼帘中缭绕,“好多蛇……”
“什么颜色的?”傅盛朗顽皮地侧躺,以手撑头,饶有趣味地向郝思嘉打听起细节。
“黑色的。好多好多。”
傅盛朗望着天花板快速想象了下,而后说道,“也许是什么吉祥的梦兆也说不定。”
“嗯……”
郝思嘉压着没说心里的秘密,可藏不住话的她又觉得胸口沉沉地透不过气,思前想后,结果反而又睡了过去。
傅盛朗替她将刚刚弄乱的头发归于脑后,这才终于关灯睡觉。
第二天早上,傅盛朗醒来时,郝思嘉已经准备出门,她催促着王子扬背好书包,又叮嘱王子扬跟傅盛朗说再见,随后便匆匆走了。
由于昨晚失眠,傅盛朗把事情跟田律交待了之后,便想多睡会儿。
可惜嘈杂的手机铃声无情地中止了他的计划。
“你在哪?”
“在家……”傅盛朗睡眼朦胧,连电话是谁打来的也没看清。只听声音知道是熟人。
而江穆恩听到傅盛朗这种模糊的说话声就更加火大,“你赶紧给我起来。我在你家楼下。”手机用户看老公,我愿意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694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