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见过杨团练!”徐大一边作揖,一边打量眼前这位和自己装束几乎雷同的将官。
“徐指挥不必多礼。”杨延昭杨团练一面回礼,一面用近似洺州话的口音朝邵总问询:“这位可是徐之明徐天官。”
“将军客气,叫我老徐就可以了。”听着邵总说的是一口纯正的客家话,让徐大颇感意外。
杨延昭忙用半生不熟的客家话称赞说:“没想到徐天官深陷大辽这么多年,开口还是洛阳正音。先前闻报说徐指挥在接应徐天官的途中遇袭全军覆灭,现在看到二位安好,延昭这颗心总算安稳些……”
徐大再次模糊了,客家话怎么会是洛阳正音?怎么成了大宋官话。其实不光他迷糊,相信很多读者也很迷糊。
这个问题早就被海内外语言学者研究过了,他们经过使用客家声韵朗读宋词等方式,证实了宋代中原地区讲的古汉语最接近客家话,而不是大家熟悉的河南话。而且通过客家人家谱调查,发现他们都是北宋末年南迁的汉人。南宋末年又遭遇元兵追杀,大部在崖山投海殉国,少数隐居山林做了客居他乡的客家人。从此华夏大地再无中原正音,所谓崖山之后无华夏,就是这么来的。
作为客家人聚集区广东梅州市出来的邵总,怎么能不深谙这段渊源。何况随口就说出来的乡音,远比说普通话更顺溜。
“将军!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进城再叙话!小月赶紧上车……”渐渐有了状态的邵总,扔掉手中的剧本,大声截断说。
心里另有打算的徐大,也跟着接话道:“徐天官建议甚好,末将愿意断后。”
“徐指挥!继续护送徐天官赶往遂城,本将负责断后。刘参将带兵二百护送徐指挥回城,剩下诸君和本将一同前往白沟驿察看,驾!”
眼见威武天下的杨延昭,已经引兵朝徐大他们来的方向疾驰而去,徐大和邵总两人心里都有些担忧。眼神对望中,都透漏出万一身份被识破后的恐惧。邵总的眼神里,甚至还流露出对徐大的几分不满。
徐大顾不上和他计较,直接打马上路,跟在邵总父女俩的马车旁寻机说话。
这些勇武的军士,可能冲锋陷阵很牛,但是却不懂的照顾人,竟然无人愿意下马帮邵总他们驾驭马车。徐大原本想下马帮他们赶车,让他没想到的是,邵总已经坐到了马夫位置,手里抓着缰绳做了赶车人。手法虽然不算娴熟,但是还是像模像样。
想到自己刚才借着断后的名义独自逃跑的主意,确实不够仗义。既然大家一同穿越到古代了,多少都应该相扶相助才好,便连忙致歉说;“徐天官,末将无能让你一路受惊,以后的路上,绝对共进退同呼吸。”
“记住!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蹦不了你。以后要小心叛徒。”邵总没好气地警告道。
这话里言外之意,让徐大有些恼火。心说;这是在威胁我吗?我都暗示大家互帮互助了,还这么说话,可见商人奸诈无信惯了,对别人不要挟点儿连他自己都放心。
徐大思虑许久,生怕他依靠后世的见闻,对眼下时局胡言乱语,也用警告的口吻说:“徐天官!末将明白,还望你以后多加提点。只是我熟读脱脱所著史书,都没有阁下的记载,望你慎言。”
“没看出来!小群演还读过宋史。真是好笑!咯咯……”
马车布帘后再次响起一阵悦耳又轻蔑的笑声,引得周围的军士都别着脑袋往马车上瞅。那个被杨延昭留下护送他们的刘参将,更是诧异地朝徐大问:“小群演是谁?不会是指挥大人的小名吧?”
看着刘参将一脸怪异的笑容,徐大假作生气的发话道:“少打听闺房闲话,别忘记正事才是。”
刘参将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大声回话道:“末将明白!末将这就到前方查探。驾!驾!……”
“小月!在里面少说话,这可不是在文明社会,以后不要妄称徐指挥是小群演。也不要乱说宋史,泄露天机会让咱们死无葬身之地。”
“哦!小女明白,以后谨记舅父教诲。我刚才只是想告诉小群演,你才是宋史研究大家……”
“住口!怎么还乱叫小群演?你要是再不听话家法伺候,咱们现在必须小心谨慎,说错一句话,小命就会不保,你最好给我懂事点儿。”
“舅父大人!小女明白了。”
听到邵总的女儿突然称舅父,徐大连忙俯下身低声问道:“怎么变成舅父了?”
邵总没有直接搭话,而是转身从布帘后,抄起剧本晃了晃。徐大这才想起,剧本上好像是徐天官只有一个外甥女。既然他们准备把这场穿越戏演完了,自己又为何不敢奉陪到底。
要知道在剧本中徐大可是大主角,从一名将门遗孤慢慢爬升到威震满朝的河北王,曾先后供职在宋真宗,仁宗,以及英宗三朝的政坛元老。不要说这位徐天官的外甥女后来成为他的爱妾,就连大宋的公主都是他的胯下尤物。
虽然这是一本从野史改编的剧本,但是徐大相信野史也不完全是杜撰。依靠他对宋史的了解,凭借这份先知先觉的能力,自己绝对可以让野史变成现实。
在浮躁的现实社会,没爹可拼没妈可靠的徐大知道,不论怎么努力都只会是一个卑微的小替身小群演。而现在上天竟然给了自己一个可以翻身做主角的机遇,自己怎么能不抓紧机会。
想到这里,他夹紧了胯下的白马,用长枪的铁柄在马肚子使劲一拍。便随着一声马儿的嘶鸣,他带领着身后这队人马朝刘参将伫立的缓岗上冲去。在明净的没有任何工业污染天际留下一道灰黄的烟雾。
“禀告徐指挥!前面发现一队契丹骑兵正在打草谷,是否容在下带一百骑赶走他们。”
顺着刘参将所指,徐大果真看到一里开外的村庄里,一片狼烟滚滚。大约有四五十名头戴羊皮毡帽的骑兵,手持弯刀正在烧杀抢掠。
可能是因为没有遭受过工业污染的缘故,那些弑杀喷血的场景仿佛近在眼前。
看着那些恐慌的村民都磕头求饶了,还被契丹人残忍地砍掉了脑袋。徐大不禁气血上涌,心里暗骂,这和恐怖分子有何区别,随后舞动长枪对着身后的将士喊道:“不怕死的跟我来,咱们杀光那帮杂碎。冲呀!”
所谓将不畏死,士有何惧,更何况这些被大宋名将杨延昭亲手调教出来的死士。眼见自己的主将带头冲将下去,无不奋勇向前,喊杀之声响彻天地。
冲到村边,徐大这才想起保护邵总父女俩的事情来。但是想转身已经顾不上了。他回望了一眼,发现刘参将还守在马车旁,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明知有宋兵赶到,这波契丹骑兵依然毫不畏惧。五六个小校第一时间,就挥舞着弯刀就朝徐大围了过来。
这让徐大着实一惊,一面挥动手中的长枪阻挡他们,一面感叹这些马上为生的野蛮人,竟然也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好在宋军人数众多,很快就帮他解了围。
生于武术之乡洺州的徐大,虽然从小学就了一整套杨家枪法,但是初次用于实战,难免无法控制分寸,加上这支连枪柄都是弹簧钢打造的长枪更是沉重异常,常常是将契丹骑兵打落马下,却没有伤其要害。
一来二去的在众人的帮忙下,竟然活捉了十五名俘虏。其余的契丹骑兵也大多命丧众将士的刀下,这结果让徐大多少有些失落,原以为可以枪枪毙命这些弑杀的契丹骑兵。
不知内情的将士们,却纷纷夸他枪法精妙,打人不伤马,还抓了这么多舌头。
立马满是尸体和血迹的荒村小街,一阵阵呛人的血腥味,让他连续干哕了小半天。许久之后,徐大故作镇静地朝围在左右的士卒问道:“敌兵可有漏网之鱼?”
这时一名自称都头的小校主动上前搭话说:“禀告徐指挥,活捉十五人,毙杀三十有六,缴获战马四十八匹,贼人无一漏网,我军战死十二人,伤八人,损失战马五匹,可惜……”
没想到数倍与敌,依然有如此大的伤亡。徐大十分不满道:“可惜什么?”
“可惜百姓都已惨遭不幸。徐指挥!请恕小将无能。”
眼见那名都头满脸悲愤之情,徐大不由地赶到惭愧难挡。毕竟自己是军中主将,要说责任岂不是自己的更大。一时不知何以作答。
“大家都已尽力了,都头也不必自责,尔等速将这些遇难的百姓尸体掩埋,伤者也要速速医治。”
吩咐完这些,徐大把手中的长枪插再泥土里做扶手,艰难的从马背上出溜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刚才的一阵搏杀,早已让他疲惫不堪。摘下被汗水蒸的冒白烟的头盔,伸手擦完额头上的汗珠之后,阵阵的凉风吹的他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首先他不得不佩服做这身盔甲的人,在刚才的混战中,最少有十几支雕翎箭射在自己身上,都无一例外地被这身铠甲弹开。甚至有个契丹骑兵连续砍了三刀,刀都砍的卷刃了,也没能砍入这铠甲半分。
除了刀枪不入,关键还特别的静音,不像刘参将和杨延昭杨团练的铠甲那样,人还没到就听得一阵叮当乱响。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重,累的徐大都有些直不起腰身。
再就是眼前这血淋漓的场面,让他感到头皮发麻。人类为啥这么好战弑杀,二十一世纪战乱不断,现在穿越到大宋,更是直接融入战团。难道大家就不能和平共处?
想起在进片场前晚,那个拒马河边的老汉所说的黑风煞。徐大不禁感叹道:这哪是军卒的怨魂,明明是这些被宋辽两军打草谷的平民百姓好不好。
突然,在他正前方的一个草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徐大马上拔出插在泥土里的长枪,走到近前大声威吓说:“出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手机用户看河北王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703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