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大军一步步夺回了自己的领地,战火也随之逐渐远离了雨花海,茫茫雨花海上迎来了这些天来从未有过的风平浪静,但是雨花海的中心,在雨花岛上,十二星宫的宫主们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
时间过的越久,他们越是坐立不安。平日里大家虽然经常分开出海,但是从没有过如此的紧张,岛外海滩上,双鱼宫宫主塔佶、塔琳兄妹如海鸥一般地空中盘旋,远远地盯着沙漠海岸的动静,这应该是他们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了----海天相接的地方,一些白色如波光般粼粼的,大概就是十字港城的位置了。巨蟹宫宫主巴拉斯特和天蝎宫宫主沙毒恩也在沙滩上,他们紧张地看着这似乎平静的海面,而剩下九宫宫主在集会洞穴里也是愁眉不展。
忽然,不远处的海面上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浪。
“有情况!”巴拉斯特张开他的碾骨断水钳对着那泛着波浪的位置,沙毒恩听见巴拉斯特的声音,连忙跑过来,他那硕大的蝎子尾巴在身后晃晃悠悠,像是灌满了毒液的高压枪。而天上飞着的塔佶和塔琳也落了下来----两条锦鲤扑通扑通落入海中。
塔佶看到一个发光的蓝色物体正在接近过来,由于仓促,他忘了转换成水下的视力,于是他把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再定睛来看,只见一只硕大的蜘蛛正从水里急速游过来。塔琳也看见了,一只腹部发光的蓝色蜘蛛朝着海岸游过去,于是赶忙越出水面腾空张开翅膀:
“水里有个大蜘蛛!”塔琳大喊道。
刚说完,就见一股海潮涌上来,漫过巴拉斯特和沙毒恩的脚面,海水的凉意瞬间疾驰上来,他们不得不向后撤了几步,而当这海水退去,一只黑蓝相间的巨型狼蛛出现在了海滩上,四个大天使看到这东西全身麻酥酥跑了一圈鸡皮疙瘩。出乎意料的是,这大蜘蛛对他们并不感兴趣,八条腿有些不太协调地支撑起身体,绕过他们,朝着岛内部慢慢爬过去。
“站住!”巴拉斯特转过身抬起蟹螯厉声大喝。沙毒恩没反应过来,他本来设想着是一场大战,结果这蜘蛛压根没搭理自己,直到巴拉斯特大喝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而这只蜘蛛,听了巴拉斯特一声大喝,停下了脚步,稍稍把头侧过来,虽然看不出来眼神,但是能看出它不以为然的样子。接着,蜘蛛转回身接着朝着岛上继续爬过去。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塔佶和塔琳飞过来,与此同时,又有一直天使从西北面的天空飞了过来。
“喂----”塔琳对着那只天使招手,那只天使扭头朝这边看,明显是注意到了塔琳,迅速地俯冲下来,速度之快,像是遭遇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你咋了?”
只见这只天使像是坠毁的飞船一般连滚带爬地“着陆”在他们面前。
“你从哪来?”巴拉斯特用蟹螯把他扶起来。
“我从……汜澜城来!”天使大口大口喘着气,虽然衣衫不整,但还没有褴褛,只是脸上有些泥,要么就是刚打了仗,要么就是路上擦汗时候自己抹的,总之从整体看来,应该是纯来报信的。
“汜澜城?”四个宫主面面相觑,巴拉斯特转过头看着他道,“汜澜城夺回来了?还是说汜澜城失利了?”
“夺……夺回来了。”
“那你这这急忙慌的想要干啥?”巴拉斯特把蟹螯收回来,一条眉毛高高抬起,显出疑问的表情。
“雀神和天狼神失踪了,我们只有一些残兵守着汜澜城,北面的榖萨城可能随时对汜澜城发动进攻,我们没有指挥。”报信的天使喘匀了呼吸,用力咽下口唾沫。
“你们回岛上跟斯图雅特他们商量商量吧。”塔佶说,“我们兄妹留在外头放哨。”
“成!”巴拉斯特点了一下头,“你,跟我来!”
巴拉斯特和沙毒恩带着这个天使,朝着集会洞穴走过去。
聚在洞里的九宫宫主,是白羊宫斯图雅特,金牛宫布洛韦,双子宫杜瑞丽、荷丽拉雅,狮子宫郝维拉,室女宫伊拉,天秤宫艾拉、艾努,射手宫古洛穆恒,摩羯宫波旁、蒂锡林,水瓶宫拉卡娜,另外还有文妮洁和所谓的神王因提。
在幽深的海底,不知多少鱼神的部下----鱼尾堕神----在窥探着海面的动静,灼热的身体让海水不断蒸发,细密的气泡在波涛的掩护下冒出水面,这些水汽逐渐汇聚到雨花岛高高的山顶,这让雨花岛整日整夜都是阴云密布。
层层阴云如裂开一般地透出一缕缕阳光,它们随着海潮起落,投射在海岛上,偶尔也有一些,跳上枝头,巴望着岛屿深处的山洞,在集会洞穴的洞口,一些阳光在洞口徘徊着,像是惧怕洞穴里的黑暗而停留在洞口,忽然,这阳光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扫了过去,作为洞里此时唯一的光源,它的动作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宫主们立刻警觉起来,个个都把武器拿在手上,凑近洞口。
当他们走近洞口的时候,渐渐听见有一些杂乱的脚步声在洞口,不像是天使的,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只大蜘蛛突然爬了进来,吓得几个宫主倒退了好几步。正在大家愣神的工夫,文妮洁拔出双刀砍了过去,这蜘蛛见文妮洁过来,急忙躲到一边,像是惧怕一般地贴在石壁上,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斯图雅特捕捉到了。
“妮妮!等下!”斯图雅特盯着蜘蛛的动作,走到文妮洁旁边,把文妮洁拦下来护在身后,“这蜘蛛好像不是来打架的。”
听了这话,其他几个宫主面面相觑,手里的武器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敢。
“我来会会他!”郝维拉把千钧万刃扇收到腰上。
“你要干啥?”斯图雅特错愕地看着郝维拉,而那只蜘蛛也向后又退了一些,腹部由于身后空间变小而向下弯曲,后腿也随之撑高,把身体抬起了一点,整个身体像是在极力躲避。杜瑞丽和荷丽拉雅看出了自己虫子同类的恐惧。所谓虫子同类,这双子宫宫主杜瑞丽和荷丽拉雅上半身是天使没错,但是下半身就不一样了,杜瑞丽从腰部以下,是螳螂的腹部,还盖着前后翅,四条节肢撑着身子,两条手臂也是镰刀的形状,腿节和胫节之间长着一双灵活的人手,擅使一对千蛊万虿蠹金钩;而荷丽拉雅,从肋骨以下,开始变成蜈蚣的身体,两侧伸出无数条节肢小腿,他肚子上有两面镜子,这镜子看似是普通的镜子,一旦照镜子的人看到眼睛,就会被这百眼惑心镜勾魂摄魄,任其摆布。而荷丽拉雅的脸,头顶长着两条触须,嘴角勾出来两颗钳子般的獠牙。
他们朝着郝维拉点点头,示意他不要鲁莽,接着,他们走到大蜘蛛面前,荷丽拉雅两颗钳牙咔咔地互相敲打,有点像是在对话,又像是在和蜘蛛找共同语言。很快,两只虫子仿佛找到了共同的频率似的,蜘蛛也吐出嘴里的红信子,嘶嘶地与荷丽拉雅对话,杜瑞丽傻站在一旁,貌似并不想参与这对话。
说到一半,洞外传来一阵嘈杂,天蝎宫沙毒恩和巨蟹宫巴拉斯特,带着一个天使跟着嘈杂声一起走了进来。
“哎呦,都在啊。”沙毒恩抬头看见大家都聚在门口,场面不由得让自己蓦然一怔。
“你这是?”斯图雅特转过身,他的注意力跳过沙毒恩,定在了他身后那个天使身上。
“我来说吧!”巴拉斯特伸出螃蟹钳子把沙毒恩挡在一边,“简单的说,就是天狼神和鹤神远征汜澜城的时候失踪了,现在汜澜城有兵无将,需要我们援助。”
“可是我们有计划,不能随便离开。”傻站在边上的杜瑞丽一边说着,一边刮了刮自己的胫节。
“那怎么办?”荷丽拉雅摊开双手以及从腰部以下一串“手”。
“咔!咔!”身后传来一声和自己钳牙敲打声相同的声音,同时荷丽拉雅感到有个手拍了自己一下。
他转过身,只见那蜘蛛正在看着自己,而且充满期待的眼神,荷丽拉雅一眼就看明白了。
“怎么了这是?这家伙是自己人啊?”沙毒恩看着那蜘蛛,脸上没表现出来什么,但是双腿不由得向后错出两步。
“他说他可以去汜澜城。”荷丽拉雅看了一眼蜘蛛,在他说完这话之后,蜘蛛身体沉了一下,像是在点头。
“就这么定了吧!”斯图雅特挥挥手,蜘蛛肚子上的蓝光高亮起来,迅速从洞口爬了出去。
“喂!那蜘蛛是谁啊?”杜瑞丽轻轻用肩膀顶了荷丽拉雅一下。
“他没说,但是我敢肯定,一定是猛犸神他们那一队中的一个。”荷丽拉雅说。
“猛犸神那一队?那蜘蛛还有别的消息告诉你吗?”斯图雅特拉着文妮洁回到原来的石头长椅上,文妮洁温柔的坐到他旁边,短短数日,虽然外表没什么变化,但内心里,文妮洁已经不再是苏舍沙斯城之战时候的小女孩了,当她拔出波涛双刃的时候,母亲白狐神的一招一式全都浮现在了眼前,这也是她头一次见识到自己这般的记忆力,每天刀不离手地练习,再加上斯图雅特不舍昼夜地教她金魔法,今天的文妮洁,已经可以把波涛双刃舞得出神入化,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骁勇的女将了。但是斯图雅特对文妮洁的悉心呵护,并不是培养成为女将就可以了,他的目的----每当他痴醉地看着文妮洁舞动双刃的时候,每当他担忧地给文妮洁擦洗伤口的时候,每当他拉起文妮洁的小手的时候,每当他感受文妮洁在他怀里的心跳的时候……每当他想起文妮洁的时候,文妮洁都能感受到,一种心底里的连结。
“他说猛犸神在西方全军覆没了。”荷丽拉雅说。
“这可没办法了,如果我们擅自行动,恐怕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啊。”郝维拉抢在斯图雅特前面回答道,“不行的话----我们要不要与前线联系一下?说不定他们可以撤几个过去。”
“你没看明白师父的计划吗?”斯图雅特把身子坐直,文妮洁也跟着靠在长椅的椅背上,“汜澜城和榖萨城的攻势,还有奈瑞阿城和沙都的攻势,以及豹神前往北方冻土之森的计划,最终目的都在于围攻苏舍沙斯城,拿下苏舍沙斯城之后,我们再图天瓮关,人类则从北面枯梦关出兵,两股兵力汇合南边原计划的猛犸神部队,一举拿下兹华蒂利亚的冰河之塔,但是你知道人类的力量,所以我们不能擅自决定,一定要想办法联系到师父。”
听了斯图雅特的话,宫主们齐齐地把目光集中到了因提身上。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因提吓得手里葡萄苹果滚落一地。
郝维拉看着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去拎着因提的领子给拎到众宫主中间。
“送信儿去,去还是不去?”郝维拉说着,从后腰把千钧万刃扇摘了下来,扇骨上面刀刃刺出,寒光闪闪。
“去!去!别急!别急!”因提跪在地上,两只胳膊抬过头顶连连讨饶。
“你要说的很简单。”斯图雅特走下来,“告诉我师父羊神霍玛利安,就说猛犸神全军覆没,接下来该怎么安排。”
“就……就这个?”因提颤抖着问道。
“嗯,就这个,快去!”斯图雅特说完,郝维拉照着因提的屁股踹上去一脚,因提连滚带爬地从洞口狂奔出去。
“你说----”沙毒恩看着因提狼狈的样子不禁问道,“他这是急的,还是吓的?”
集会洞穴里立刻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
“雅特,我……我有一个事情,或者说有一点点我无法理解的现象。”文妮洁坐到斯图雅特旁边,手不自主地挽起斯图雅特的胳膊,抱在他柔软而不乏力量的手臂上,就像是在暴雨中躲进一座温暖的小屋,像惊涛骇浪中抵达一座避风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是这从很早很早就开始……就开始有这种感觉了。”
“什么感觉?”斯图雅特的眼珠转到眼角,斜着看怀里的文妮洁,雪白的狐狸耳朵抽动了一下,带起一股发香,盘旋着飞进他的鼻腔,又浸染全身每一个细胞,“你今天的头发真香。”
“哪有,我就是随便梳了一下而已,可能是梳子的味道吧。”文妮洁抬起手,把头发捋过肩,搭在胸前。
“说吧,想问什么,我能回答的,都会回答你的。”斯图雅特用鼻子尖蹭了一下文妮洁的狐耳。
“从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开始----那时候是在沙漠之都,妈妈晕倒在你面前,你送我们到你的白羊宫,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有你在的地方一定很安全,你一定会保护我们,后来……后来妈妈离开了我,是你把这双刃带给我,你安慰我,照顾我,教会我魔法,还陪我练刀……从头到尾,我的心里都有一种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它,甚至我不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你在的时候,我就感到很安全,无论做什么,也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用担心,我好希望你不会像妈妈一样的离开我,我好希望你能……你能永远和我在一起,可是我觉得这种想法好像不正常,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你……你能告诉我吗?”文妮洁抬起头,两条细长略淡的眉毛向着眉心拱起来,随着一声抽噎,眼眶的红润更多了一分泪水。
“这种感觉……”斯图雅特看着她的脸,不知道这种感觉,她是否懂得,“妮妮,你在这世上,大概活了多少年了?”
“十万,整整十万年。”文妮洁用力眨了下眼睛,泪水似乎被她塞了回去,只是在眼角留了一丝湿润的痕迹。
“不知道你懂不懂,有一种感情,被称为爱。”斯图雅特的胳膊缓缓地从文妮洁的怀里拿出来,搭过肩,把文妮洁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伸过来,握着文妮洁的手,一点点清凉的感觉贯透手背,顺着手腕传上心头,“你的手好凉啊。”
“我们也可以被称为爱吗?”文妮洁睁大好奇的眼睛。
“怎么不可以?‘爱’这个东西,它可以穿越千年,甚至万年,它可以永世不灭,它可以让我为了你付出一切,它可以让我为了你,永远都不离开你。这种解释,很苍白,但是这就是爱,不因生命的结束而消失,不因新生的开始而重置,不因一切而迷失,也不因一切而改变。”
“我不懂,但我至少知道,这个被你成为爱的感觉,一定是我们永远都在一起,谁也不会离开谁。”文妮洁说到这里,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去抓住斯图雅特的手,白皙的脸蛋贴在他的手上,他感受到的,是她柔软的脸蛋下,柔弱的心灵,她感受到的是他坚强的手臂上,坚实的保护。
“是的,妮妮,爱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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