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着。
因为依琉羽十分自觉地一直在和半生一起撑伞,她便时不时地用水灵灵的大眼睛凝视着半生毫无表情的侧脸,依琉羽觉得能见到真正意义上的鬼,她这一生算值了。
师傅曾和她说过,这世上有一种和我们不一样的人,他们住在一个叫鬼城酆都的黑暗阴冷的地方。酆都有好鬼也有坏鬼,甚至有时还有些人类混进去,人死后的灵魂就有鬼差去收,那里很安静,安静到让你觉得自己不存在了一样。
依琉羽每次都能看见师傅一讲到关于鬼怪的事就特别起劲,所以她一直对师傅口中的世界充满的向往。
依琉羽的脑洞开始扩大了。
若说从小足不出户的大小姐貌美如花,柔皮嫩骨,感觉和眼前的男人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依琉羽小时候有师傅爱着,不说自己美若天仙,也是个黄花大闺秀,总觉和半生比自己简直不像个女的。
可惜了那头发,若留长那绝壁是大美人一个。
“姑娘,从刚刚开始你就在盯着我看了,请问在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依琉羽很不好意思的收回了视线,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半生,你的头发是剪过的吗?”问完她就有些后悔,说不定人家不喜欢现在的发型,这么一问不是指戳痛处吗?!
“你原来就问这个,头发是剪过的,什么时候剪得我记得不太清了,果然天然卷有些奇怪。”
“没有没有,有句话叫天然卷都不是坏人的来着!”
半生笑了起来,没有什么比这更有意思的话了。不是坏人吗?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也不好说是人了吧!
“怎么说呢!感觉你很像我师父常常惦记的一个人。我师傅说当年他还年轻的时候,见过一个白发的男子,和你一样的红瞳。他像半夜的圆月一样的皎洁,我师傅当年也是偶然的一面,就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即使她知道那位帅哥是一只鬼。”
白发红瞳的鬼,半生大概猜出来是谁了,没想到竟然有凡人会记得熙尊的相貌,这应该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像平等王这样的,不应该被凡人记住才对。
“你师傅叫什么?”
“刘清儿。”
一个十分朴素的名字,半生听都没听过。
“最近突然很想回去看看,师傅一个老人家一个人走了那么久,也该有个人陪了。”
一个晚上,这一人一鬼谁也没有感到疲倦,依琉羽本来就对这件事强烈的好奇心,而半生或许根本不用太多的休息罢。
“?鬼本怨声,混有甜弦?
?因果轮回,自以天定?
?做有其因,必有其果?”
也许是太无聊,也许是另有目的,半生唱起了那首歌谣。
依琉羽不再说话,那是她从没听过的歌声,不同于流行歌,感觉很古典却又不像是凡间能有的,或者说唱的人才厉害得很。
“你从哪儿学来的歌?”
半生一副回忆的样子,这歌谣到底是谁教的呢?好像很久了,就到想不起来了,或许是脑内的火花迸溅,一时间竟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一个从未见过的脸庞。
但如果是不认识的人是不会出现在记忆里的。
“不记得了。”
半生只能这么告诉自己,时间太久了,有些事情已经想不起来了。
依琉羽从没觉得男生是这么好说话的,或者说是这么“与世无争”的性格,她见过的男人不是霸气侧漏就是爱说大话的,要不就是一身书墨气,像半生这样的第一次见。
师傅曾说过,不能过久的看着那些东西,否则自己也会......
半生偶然一个转头,竟和依琉羽视线重合了。
之间依琉羽眼瞳之中升起一股污浊之气,一双冰冷的大手突然遮住了她的眼睛。
“应该有人和你说过,绝对不能和来自酆都(阴曹地府=鬼城酆都)的人对视。”
依琉羽杵那不动了,半生慢慢放下了手,看着她的双眼有变得清澈,才敢继续走。
半生带着依琉羽走进了一个胡同。
也许很多恐怖的事都发生在这种狭小阴暗的地方,人类本能的害怕情绪使依琉羽不自觉地挽住了半生的胳膊。
这一挽使依琉羽产生了一种错意使她立马松开了手。
这是什么?
他是谁?为什么我会有关于他的记忆,明明根本不认识他,怎么会?
刚刚那一瞬间,依琉羽脑内突然蹦出了一个人,似乎是一个男人,一个对着她笑得男人,那个男人一句话也没说,但不管依琉羽怎样回想这突然蹦出的玩意儿,她又在眨眼间忘记了一切。
这时一股简直让人想死的恶臭袭来,熏得依琉羽赶紧捏住了鼻子。
“这只鬼很聪明啊,用自己本身的瘴气形成屏障来挡住蔓延的尸臭。”
半生仿佛完全闻不到这气味,一直在往前走,知道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具腐烂的尸体,已经没有了人样,周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浓密黑气。半生举起宽大的水袖挡在了口鼻之前,从褶层中拿出了一张符贴在了尸体的身上。
一时间,黑气被吸进了符中,符上的字变成了重漆般的黑色。原本的臭味也降低了不少。
“这是什么呀?”
总算能不用捏着鼻子的依琉羽急忙问着。
“用混血的朱砂在抹上尸油黄纸上写符咒,是鬼差收魂捉鬼常用工具,刚刚只是抽走了这尸体附近的瘴气而已。”
还没等依琉羽消化完信息量,半生一把拉住了她往外快速走出了胡同,接着又一把抱住了依琉羽一个蹬脚。
因为惊慌而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发现此时自己正身处楼顶。這是快要拆迁的区域,到处还是白墙黑瓦的平房,脚下的瓦片发出哒哒的声音,还好这里基本不住人。
半生将刚刚那张纸符撕开了一个小口,黑气从符中漫出散向天空,很快消失不见了。
“这又是在干嘛?”
“别吵啊,我在辨别方向。”
从半生的视角中看去,这个世界充满了气,刚刚的瘴气会回到主人的身边,只要跟着气息消失的方向追就行了。
抬眼望去,快要放亮的天空中,朦胧的月亮还是牙状,却已经能在夜空留下清辉了,凌晨的雾气渐渐迷蒙了东方。
“阎王叫你三更死。”
在一个废旧工厂里,一个穿着黑色水袖便服的女人站在一个半死不活的胡渣大叔面前,黑色的长发十分的杂乱,腰间挂着一条锁链,嘴中念着一句话。
“誰敢留你到五更。”
这时又一个白发男人走到了那女的旁边,穿的衣服与女的差不多一样,却是一身白色,手中拿着一本书。
“无常鬼范无救。”
“无常鬼谢必安。”
黑发女人自称范无救,而那白发男人则自称为谢必安。
躺在地上的大叔看着眼前的两位修罗,只是笑了笑,用最后一口气只问了一个问题。
“来世,我还能做人吗?”
说完,他闭上了双眼,永远的睡过去了。那白发男人翻了翻书,而黑发女人从大叔的身体中锁出了一个近乎透明的魂魄。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你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就该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对不起,客官走的是畜生道。”
那位谢必安合上了书,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小灏,这魂的阴气好重。”
“那你就小心点,别像上次那么冒失了,小妹。”
“我比你大好吗?不说这个了,范无救这个名字听着真不爽。”
黑发女人抱怨了一声。
“这只是一个头衔吧,在酆都,熟人不都是叫我刘泫灏,叫你刘璇沁的吗?”
刘璇沁笑了笑,笑得像个傻丫头,刘泫灏也随即笑了起来。
喜年华正好,恨无常又到。
无常本就无常,又何来怨恨之说。或许黑白无常,只是在做自己的事,至于什么时候又被人们用来比喻不好的东西,那就不清楚了。
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而半生就站在这个三世鬼的身后,那只厉鬼正在换身体,那个过程要了依琉羽的命,她的胃里早已翻江倒海。
这时厉鬼看向了半生,一个闪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半生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一阵瘴气突然爆开。手机用户看地狱亡土的修魂人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724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