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村的小伙子不多，去岛国的就更少了，只有我，二柱，还有小明。
都说80后是堕落的一代，没有了曾经的革命优良传统，他们崇洋媚外，疯狂追星，教坏了90后跟00后。
我倒不这么觉得，要说真正堕落的根源，肯定是从60年代那辈人开始的，80后在我们疯狂的时候他们还是个孩子，父母都觉得国外好了，又岂能怪自己的孩子？
我们是坐大巴车走的，村子在内陆，我们要赶到海边去坐船。
一路上，所有人都高声谈论着自己出国要赚多少钱，我问他们，赚钱了想干什么，他们回答当然是回来家乡娶个媳妇，把剩下的钱攒起来，留给未来儿子娶媳妇的时候用。
落叶，也总是要归根的。
二柱说如果能找到小芳，他就留下不走了，小芳喜欢外面的世界，他愿意留下来陪着她。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追求，我却想不出自己是为了什么，看着大巴驶出村子越行越远，莫名的有些伤感，这个村子让我长大，里面有我最爱的爸爸妈妈，20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早就对这有了感情。
或许，我还能回来吧。
大巴开了六个多小时，终于来到海边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大海，咋形容当时的心情呢，就是感觉这条河真大，浪花拍打着海岸，海风轻轻拂面，也有些惬意呢。
因为去的地方不同，那伙人领着去别的国家的人离开了，本以为这趟岛国之行只有我们三个，不一会又接连开来几辆大巴，送来一大批人，少说也得有四十多个。
负责人告诉我们，他们也是去岛国的，一会人齐了就让船开过来，我们就可以出发了，来的这批人都是分堆聚在一起，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就闭着眼休息了一会。
到了晚上10点左右，来了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他招呼了几个壮汉跟他走，回来的时候壮汉手里都端着一口大锅，里面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酸臭味离得很远都能闻得到。
中年人也不废话，指挥着所有人都乘了一碗喝掉，说是酸梅汤，防止晕船的，我喝了几口就给倒掉了，这还没晕船呢，快被这破玩意给整晕了。
“呜~呜~”外面传来了声响。
船进港了，停留的人群都欢呼雀跃，离梦想更近了一步，去到外面，就能挣大钱了。
美好，却仅仅只是一瞬间，在后方，一群穿着警服的人冲了过来，边跑边喊：“全都站住，我们是海关。”
“跑啊，被抓住就得进监狱，游到海里去。”中年男人大吼一声撒丫子就跑。
这下人群全乱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掂起自己的行李就跟着大部队往前跑，有些行动慢的直接被海关人员给按倒在地上，二柱跟在我的身边，小明呢？
我回过头四处寻找，小明掂的东西太多跑不动，已经被先冲过来的警察给按住了。
“二柱，救人。”我来不及多想，扔下东西就跑回去。
警察的力气很大，我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从小明身上拉起来，他一拳就打在我脸上，倒在地上后，我打了个滚翻起身，回击了一拳。
他俯下身子抓了把沙子，对着我脸就扔了过来，我的眼迷了什么都看不清，他把我按在地上，顺手就掏出手铐要给我带上。
“砰”的一声响后，他软绵绵的趴了下来，头顺着我的脸擦过，有些热乎乎的液体粘在我脸上，闻着味道有些腥。
我把他推到一边，使劲揉了揉眼才算看清楚一点，那个警察倒下了，我看着手里拿着石头的二柱，心瞬间就慌了，流在我脸上的液体是血。
小明看到这一幕已经吓傻了，嘴里一直嘟囔着杀人了杀人了，我来不及多想，拉起他就走，二柱还想拿行李，后面的警察越赶越近，已经没时间了，我吼着二柱快走，行李都丢下了，我们三人冲进了海里。
警察没再追上来，他们都围在受伤的那个同志身边检查他的伤势，我知道，我们已经回不来了，行李里面有我们的身份证，被抓到可能就要枪毙，只能拼命的游，哪怕前面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得闭着眼向前走。
终于算是游到了船边，船不大，是一艘运货的大铁船，先赶到的几人都搭手把我们三个拉了上去，船员也没多说话，完事了就把我们撵到了船舱放货物的那里。
空间不大，满仓的货物都挤成了堆，剩余的空间只够容纳二三十人的，先前四十多人如果全部上了船，这里肯定得被塞满。
可是现在呢，人只剩下十多个，领头的中年人也不见了，大部分人都没跑出来，满心欢喜的去赚钱，去落了个蹲监狱的下场，我们该何去何从呢？
“警察为什么要抓我们？”小明稳定下来情绪后问道。
“偷渡啊，这样被抓到可是要判刑的。”年级稍微大点的一男子说道，他掏出烟想点燃，无奈烟叶都被海水给浸透了，点了好多次都点不着。
“我，可能杀人了。”二柱蹲在角落里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整个船舱内的人都安静了，他们肯定也注意到了，没有人再说话，年纪大的男子从行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袋，重新破开一盒烟，划着火柴点燃。
“到了岛国，我们都一样，没人在乎你之前是干什么的或者犯下什么错，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他狠狠抽了一口，把烟丢给了二柱。
二柱不会抽烟，但还是从地上捡起来放在嘴里，烟呛得他剧烈的咳嗽，我知道，他的内心肯定不会如他表面一样这么平静。
年纪大的男子向我们说了现在的情况，原来我们所有人都在犯法，不管去国外干什么，哪怕有人带，都需要签证的，像工作就需要工作签证，而我们这些人只能算偷渡，是黑户，到了岛国也只能干那些低贱的工作，领不到什么像样的薪水。
也是通过互相介绍，我认清了剩下的所有人，年纪大的男子是二叔，肥胖的那个是肥仔，瘦的叫猴子，面向特老实的脚敦子，少白头的那个叫阿峰，一脸褶子的那个叫阿虎，特别壮实的那个叫大壮，有点矮的那个叫小四，然后就是我们三个。
也就是这么11个人，日后在岛国出了名，当然，这都是后话。
我也算知道为什么中年男子要让我们喝汤了，坐船的感觉很恶心，尤其是破船，在大海里来回晃啊晃，再健壮的人都扛不住，小明是第一个吐的，而我则是被那味道给恶心的吐了。
和航行比起来，我觉得什么苦都不算了，在这臭气熏天的环境里，，肥仔晕倒了，还好二叔有带着水，喂他喝下去半瓶才算好些，姜永远都是老的辣，照着二叔教的方法做，我们晕船引发的效应都轻了点。
各位可能奇怪为啥二叔懂得这么多，据他所说，这是他第三次回岛国了，家乡太穷了，连吃饭都是个问题，他必须回来赚钱。
岛国的海关巡查可比别的地方严的多，快驶近岛国海的时候，我们碰到了好几次停船检查，每次船停下的时候我们心里就特别慌，遭了那么多罪眼看就要到站了，这时候出点乱子再被遣送回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吧，直到船员打开舱门告诉我们到站的时候，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你们想去哪我不拦着你们，想活下去的话，就跟我走。”二叔又点燃了一颗烟。
“向远，咱们去哪？”二柱问我的意思。
“还能去哪，跟着二叔走吧。”我苦笑。
“我们回不去了吗？”小明问。
是啊，我们回不去了，不过我没有说出来，跟上了二叔的脚步，二柱也跟着我一起，小明站在原地犹豫了半天，还是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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