嫆锦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说道：“绿衣，还不谢谢大夫人和大小姐的不罚之恩？”
绿衣赶紧挣脱那几个婆子，扑通跪在大夫人和段荣华面前，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说道：“奴婢谢大夫人、谢大小姐。”转向嫆锦，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哽咽说道：“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多嘴乱说话，丢了小姐您的脸。日后奴婢一定会恪守本分，再不会越矩半分。”
绿衣咬着下唇，将哽咽硬生生的吞到了肚子里。
见此情景，嫆锦的心狠狠的抽动了下，心头压抑着难以纾解的愧疚和心疼。
绿衣，上一世在她将你送到军营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跪着哀求过？是不是也哭得如此伤心绝望？
宽袖中的粉拳紧握，连指甲嵌入掌心也不自知。
绿衣！放心，这是戏。等这出戏落幕了，我定要她们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收拾心神，嫆锦眸光轻柔的说：“知错就好，起来吧。”
绿衣应声起身。
“不过我还是要扣你三个月的月银作为惩罚，你可服气？”
一般奴才犯错只罚一月月银，三个月已经是极重的惩罚了。
大夫人和段嫆华见状，心里总算平衡许多。
“服！奴婢服气！”绿衣郑重的说。
嫆锦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身跟二等丫头采说：“你去库里把月影裙给绿衣拿来吧。”
采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段嫆华尖叫。
“不可以！”话刚出口，嫆华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轻咳一声，柔声说道：“妹妹，既然免除杖刑就已经是对绿衣格外开恩了，怎么还能给她这么贵重的赏赐呢？”
“是啊！小姐，那裙子太贵重了，奴婢不能要。”绿衣惶恐地摇头。
“姐姐此言差矣！杖刑虽免，可该罚的还是罚了。既然如此，那么该赏的自然还是要赏的。何况赏的都是些阿堵之物罢了，何来贵重之说？”
西陵的人有些晋代的名仕风流：真率、豁达、视金钱如无物。
而且你越是视金钱如粪土，人家就越认为你超凡脱俗。反之亦然，所以世家女子，从不对任何值钱的东西执着，便是心里想要的不行，也不能表现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她娘虽出身西陵首富之家，却始终得不到老妇人认可的原因。
段嫆华没成想嫆锦会这话来堵她的嘴，气得牙根都痒痒。
不过半刻中，采面带难色、步履匆匆的回来。
“怎么回事？裙子呢？”嫆锦挑眉问道。
采扑通跪在嫆锦面前，颤声说道：“回、回小姐，回大夫人，私库里并没有小姐说的月影裙。不知是不是……是不是……”采不着痕迹的瞟了刘嬷嬷一眼，之后向大夫人望了望。只见大夫人面色铁青，狭长的眸子迷成一套缝，眸光比那刀子还锋利，吓得采将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嫆锦自然明白采吞回去的话是什么。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段嫆华就一把扯过采，歇斯底里的问：“你说什么？私库里没有月影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三年前妹妹亲手将那件裙子放到右边的第三层柜子里了。怎么可能没有呢？去找。去给我仔细的找。”
采被嫆华突如其来的愤怒吓得着实不轻，连滚带爬重新跪好，声音更颤抖地说：“回大小姐，奴婢已经将那柜子里里外外翻了个便了，就是没看见那裙子。而且不仅是那条裙子，就连去年元宵节宫里淑媛娘娘赏的臂钏，前年老太太赏给各房的南珠都不见了。”
听了这话，大夫人的脸色已经不是铁青，而是黪黑了。
嫆华更是难以置信的嘟囔。“这、这怎么可能？”
别与二人的失态，嫆锦却是淡漠不语。
她只静静地看向大夫人，看她作何处理。
而此刻，再看刘嬷嬷早已抖成筛糠，面如死灰了。
屋内众人皆是敛声屏气，生怕一个不小心殃及了池鱼。
整个故园仿佛时间静止般安静，只有那摇曳的烛火不时爆出一星半个噗噗的火花。
啪！上好的白瓷茶碗狠狠地朝着刘嬷嬷砸去，茶水滚烫冒着白气就这样硬生生浇了她一脸。
杀猪一般的嚎叫响彻故园，刘嬷嬷虚捂着烫满水泡的半边脸，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告饶。
大夫人气得直哆嗦，喘了好几喘，才勉强开口说道：“来呀！把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给我乱棍打死。”
刘嬷嬷一听，登时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夫人！可否听锦儿一言？”
大夫人正在气头上，也顾不得演戏了。生硬的回了句：“说！”
嫆锦淡淡一笑，说道：“如今就算打死刘嬷嬷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好好审一审她，问问她到底把那些东西弄到哪去了。毕竟那些东西不是一般的金银首饰，稍有些见识的人都不敢收，想来一时半刻也难以出手。若能追回一件半件也是好的，别的不说，就说淑媛娘娘赏的臂钏若丢了，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夫人一个激灵，赶紧命人泼醒刘嬷嬷。
宫中女子之物何其重要，如何能落入陌生人手中？若有人以此大做文章，就算谢淑媛再得宠，也要非死不可。
大夫人越想越后怕。
日后她还是要仰仗她这个姐姐的，若惹出什么乱子，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刘嬷嬷这眼皮下浅的蠢货，死不足惜。可大夫人就怕审着审着，她破罐子破摔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来。
思量再三，慈祥的笑道：“还是锦儿细心。那就以你所言，让我带回去好好审一审这老货。锦儿放心，母亲定会将那些贵重的宝贝给你找回来的。时辰不早了，折腾半宿你也累了吧？快去休息吧，明天是你第一次以嫡女身份出席宴会，可不能一脸憔悴啊。会让人笑呦。”
大夫人连哄带骗，倒真把她当成小孩子了。
嫆锦犹豫的半响，低声嘟囔：“嗯……可是锦儿还想带那副紫玉珠头面……”
大夫人一笑，宠溺的说道：“你这孩子……放心吧，明儿个一早母亲就派人将那副紫玉珠头面送到你的桌上。若是那头面真找不到，我就叫你姐姐把那幅珊瑚珠头面让给你带。”
“娘……”段嫆华满心不服地扯着大夫人的衣袖。
凭什么好东西都是段嫆锦的？连她好不容易求人得的一副珍稀珊瑚头面都要让给这个小蹄子。凭什么？
大夫人冷冷地抛给嫆华一记警告的眼神，让她乖乖的闭上了嘴。
段嫆锦却没事人似的低着玩着帕子。
“好了，锦儿！夜深我们就不打扰了。嫆华，我们走！”
“夫人，留步！”
大夫人刚要动身，就被嫆锦叫住了。
大夫人早就不耐烦了，皱眉问道：“你又向怎样？”
嫆锦对大夫人的烦躁视而不见，兀自说道：“劳烦夫人将看门的赵婆子也一并带走吧。她作为门禁嬷嬷，居然由着刘嬷嬷将这么多宝贝带出了园子，不仅失察更有同流合污之嫌。刚刚她进屋，我便闻到她一身酒气，当值期间喝酒致使主任损失惨重，还请夫人重重惩治才行。”
这贱人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这赵婆子是四年前她派来的。这蹄子是要把她的眼线一个一个出去吗？
大夫人眯缝一双凤眼，满目怀疑。
“锦儿，你胡闹什么。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刘嬷嬷的事，至于这个赵婆子日后再审也不迟。”嫆华阻拦道。
“姐姐错了。你想想那些东西都是些什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携带出去了？若没有同伙，单凭刘嬷嬷一人之力能躲过里院外院的重重排查吗？”
嫆锦把矛头挥到外院身上，那可正是大夫人的管辖之地，若真有人与刘嬷嬷暗地勾结贩卖小姐私库，那就是惊天丑闻，身为主事人的大夫人也难辞其咎。
好你哥段嫆锦，居然敢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原本她还心怀慈悲，想利用完这个小蹄子后留她一条贱名。如今看来是她自己作死，可别怪她心狠手辣。
段嫆锦，你给我好好享受这一晚。明天，我定叫你万劫不复。
大夫一声冷哼。
带着瑟瑟发抖的赵婆子和已经晕死过去的刘嬷嬷，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终于离开了故园。手机用户看娆锦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896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