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北方多雪,却没几人爱这寒气逼人的日子。只有一位行客,带着斗笠,穿着蓑衣,背着两柄剑,枣红的马拴在一边断柱上,不安的打了一个响鼻。
那位行客被斗笠掩着面,只见得一个弧度英朗的下巴和一双紧抿的唇,乌黑的头发被半束在脑后,虽不算整洁但别有一番潇洒利落的感觉。
蓑衣上早已落下一层薄雪,行客却不觉得冷似的,坐在亭边静静的看着亭外落雪吃着干粮。
雪是静的,行客的心是静的,这世道却偏偏不安静。
一行熙熙攘攘的队伍从小道上走了下来。为首的是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穿金戴玉的年轻人,披着雪裘背着弓,腰上还斜插着月牙儿一样细长的弯刀,眉宇间皆是倨傲的神色。年轻人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精神外显,一看就知道是练外门功夫的好手。再然后,就是提着刀剑,抱着猎物的熙熙攘攘的家丁,肥瘦长短各有不同。看样子,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刚冬猎下山。
那年轻人还未下马,便有小厮先到亭子里,扫雪摆塌,布置瓜果酒水,连烤架也摆上了,像是准备就地处理刚打到的礼物。
有小厮打量了那个奇怪的行客几眼,见主子未发话,也就没管他。
行客也是兀自在那吃自己带的干粮,对身旁的山珍海味不置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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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刚进亭子坐下,便听见一阵轻而缓的马蹄声传来,接着便见到一个披着斗篷的小个子,骑着一匹青鬃马出现在道上。马儿显然是行路日久,纵使是千金难买的好马,此时也只是一脚深一脚浅的慢慢踱着。
那少爷冲身旁那身量较高的长脸武夫眉毛一挑,用无声口型说出两个字“女的”,说着掏出一颗金珠儿拍在桌上。
长脸武夫嘴角一挑,将手指拢于袖中。周围的小厮只听得一声轻微的破空之声,便见那青鬃马前蹄一个踉跄,眼看的就要向前倾倒。
小个子骑手此时才惊觉马已失控,却也来不及救马,只好翻身下马,险险的扶住马首。动作间斗篷已从头上挣落,露出一头鸦羽般的黑发与一张年轻少女的脸。
少爷得意的将金珠收起,小声嘀咕了一声,“我总能猜对”。又抬头细细打量了女子容貌一番,低声咂嘴道:“啧,这姑娘虽然长得漂亮,但眼带煞气眉又生的倔强,薄唇利而不善言,估计心高气傲又牛脾气,这一生怕是会过的很辛苦啊。”说着端起酒杯和长脸的汉子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那少女像是检查过马腿的伤势,此时脸上显出一种无奈、委屈、紧张又不甘的混合神色。牵着马慢慢的走向了小亭,在简单的为马包扎后,挑了个离少爷和行客都很远的位置,几乎都坐到风雪中去了。
少爷的肉已经烤的半熟,小厮细细的扑上香料,调整火候,外面雪落的愈加大了,亭里烟向上袅袅的升着。肉底下被火炙出了油滴到下方的火堆里,响起一串兹兹声。
一串儿铃声从风雪中响起,却见得一个剃头匠挑着担子带着两个小光头儿从风雪中钻出。两个孩子穿着草鞋破袄冻得发抖,剃头匠虽然穿的厚实多了,也只是一件带着补丁的夹袄。
年岁看起小些的那个小光头,自风雪里边就忍不住打量小厮手下的烤肉,跟着师傅到亭子里避雪后更忍不住了,眼珠子就跟粘在那肉上似的,吸溜口水的声音就连坐的最远的年轻女子也能听到,引得她顾目。
那个大些的孩子还能克制点,只是咕噜噜的眼珠子也是忍不住偷瞄那香喷喷的烤肉。小的却没这定性,眼珠子就像粘在那肉上了。手机用户看飞鸿暮雪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9001.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