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书箱、陆树庭、龚大牛几个老人都感觉没什么,毕竟他们以前经历过,如今不过是重新再来一遍。但是其他人不行,何曾见过如此恶劣的环境,一些新兵被吓得呜呜哭起来。然而军令如山,有任务在身,不走也不行,只有咬紧牙坚持赶路。美国士兵们脸色更不好看,这份苦是他们无论如何想象不到的,打仗就是打仗,还得受这份煎熬?一些士兵开始骂骂咧咧,不过都是英文,外人听不懂。
第三天中午,暴雨又至。这一次比第一次还要大,铺天盖地的雨势覆盖了整个库芒山、整个胡康河谷。
代书箱暗暗皱眉,如果后面连续再有两天都下雨,整个野人山将变得无比狰狞,行军速度会大大降低,很难按原计划完成作战任务。他不止一次来过野人山,知道雨季里行军有多么艰难。
海森和马副团长同样眉头紧锁,尽管不远承认,但是却无法否认的一件事情发生了:野人山的雨季提前来临了!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雨季的提前来临意味着行军的艰难程度大大增加,他们将经历一场无法想象的困难……
大雨两个小时后才停住,整个野人山一片汪洋。走路?根本没有路,只有树木和水,一眼望不到边际。一脚踩下去水面能没过膝盖,有些地方甚至能没过肩膀。行军变得异常缓慢。
早已湿透的衣服在蚂蟥、蚂蚁和病毒的肆虐下无法保护人体,很多士兵身上都“沾着”蚂蟥,这东西不仅吸血,还在肆虐地传播着细菌和病毒。入夜,肆虐的蚊虫围着每一个士兵嗡嗡乱飞。它们可不管中国人还是美国人,找准机会频繁下口。尽管衣服湿透,还是没有人敢脱掉,那样会被蚊子吃掉。
第四天,一些士兵开始发高烧,行动极为迟缓。病毒的威力开始显现。代书箱直皱眉,野人山的残酷他最了解,相比蚂蟥、蚊虫和沼泽,病毒的杀伤力才是最大的。疟疾、登革热、伤寒……每一种都足以致命。更可怕的是这些疾病会传染,一个人发烧会导致很多人发烧。
代书箱命令三个排的排长各自清点,万幸的是尖刀连没有人发热。这跟代书箱严格的训练有直接关系。士兵每行进一段距离都要彼此检查身体,把蚂蟥打掉,哪怕再累也要先做这项任务。每一个士兵都用一种特殊植物的汁液擦拭身体,尤其是裸露部位。这种植物跟国内的大蒜有些类似会散发一种难闻的辛辣味,对驱赶蚊虫有特效,代书箱管它叫缅甸大蒜。是从土著部落那里学来的法子。这种植物只有野人山才有,代书箱一边赶路一边命令士兵采集,派上了大用场。
当然,老代没有自私到把秘方密不外传,第一时间告诉了其他中国士兵和美国士兵。有些美国士兵嫌缅甸大蒜气味太难闻,拒绝使用。老代自然不会勉强,不过他严令自己的部队必须当成一项军事任务来完成,每天傍晚必须涂抹缅甸大蒜。由于味道实在太浓烈,晚上宿营,美国士兵都远远地离开代书箱的队伍。
中午又是一场大雨,刚刚褪去的大水重新笼罩野人山。美国士兵有些绝望,这里简直就是地狱,在地狱里行走还能活着到达密支那。一些人的信心开始动摇。发烧的人在持续增多,有几个美国人很严重,已经处于轻度昏迷状态。消极的情绪在队伍里弥漫。
一直尾随的那支部队有一半的人不再前进,踏上了返回的路程,同时带走了所有伤员。美其名曰把伤员带回去救治。不过在龚大牛看来更像是临阵退缩。至于那位地位极高的人物是不是也跟着退走了,代书箱不知道。不过几天之后,后面的部队跟前面的部队彻底融合在一起,总指挥仍是海森大校,传说中的神秘人没有现身。
又过去五天,部队彻底进入野人山腹部。可以说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向前。发烧的人数每天都在增加,他们不可能再回基地,只能咬牙继续前进。
早晨成了最伤感的时候,一觉醒来,总会有一两个士兵再也睁不开眼,永远留在野人山深处。还好这次行动待了足够的药品,不然死亡的人数会更多。一些美国士兵不堪重负,短短十来天便仿佛脱了一层皮,面黄肌瘦,很像逃亡的难民。他们为了减轻负重,开始不计后果的扔掉武器装备,甚至连药品箱子也要扔掉,身上不再带一丁点东西。
中国士兵气不过,美国人都扔了武器,咱们是不是也扔掉?谁不愿意轻装上路?这个念头被马副团长和各级中国军官严令制止,咱们是中国人,中国人要有中国人的骨气!
食物开始短缺,不得不饿着肚子赶路。孔昭强直犯嘀咕,老美的飞机去哪了,空投几箱子牛肉罐头还不是小菜一碟。
代书箱摇头苦笑:呵呵,老孔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有犯傻的时候,这次是秘密行动,飞机在天上飞来飞去鬼子还不知道?
孔昭强想想也对,建议尖刀连把剩下的食物严格保管,分成若干份儿,每天定量供给,争取坚持到目的地。这是尖刀连的计划,至于其他部队,各有各的长官,人家会有自己的计划。
蘑菇成为配给的少量食物之外最好的补充,每到一处,士兵们第一件事就是争着采集蘑菇。为此中美部队之间还发生过摩擦。不过很快被海森和马副团长化解。
一路走来,索瑞斯、詹姆斯等人并没有找代书箱的麻烦。代书箱几战打出了赫赫威名,他们或许是有所忌惮。这里是深山老林,跟外界完全失去联系,总部有令,除非到达密支那,否则不准给总部发报,一切都是为了保密。这种环境下跟代书箱起矛盾,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就连马副团长也一反常态,没有任何为难代书箱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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