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拒绝了李泽的陪同,执意一个人乘轿回府,只想一个人静静。
在轿上若有若无地轻揉手腕,一阵大风卷起轿帘,传来轿夫的聊天:“小姐怎么今日这么重了……”
心中一紧,拔下发簪就要寻找轿内藏身之人。“谁,谁躲在轿子里?”心中正在思索会是谁躲在轿中。座椅下突然有东西在动。刚要出声唤人,却发现椅下冒出一个簪子。原是女子,稍稍心安。压低声音,“谁?出来说话。”
不待我再唤,她已爬出来。一身丫鬟打扮,身上的幽香却十分熟悉。待她转过头,我险些惊叫出声,她一把捂住我的嘴,见我不再要叫喊,才徐徐松开。
“夏茹?你怎会在我轿子里?”我仍是满脸惊讶。此刻换上了丫鬟装,藏在我轿中的正是夏茹!
“我有什么办法,哥哥不在,你们谁也不肯带我出宫,刚刚姐姐又受那么大委屈,我一点忙也帮不上,心中难过的厉害,就想出宫走走,可也只能有这个法子了。”夏茹小嘴一撇,仿佛就要哭出声来。
“好妹妹,今日的事情我没怪你。只是你要出宫可以跟我说说,便省了这爬轿椅的麻烦了。”我握着她手,二人齐坐在椅中。
“轿夫,”我大声说道,听外边人应了,才又开口,“今日我有些不适,轿子从偏门入府,一直抬到我的院子里。”
*
到了府中,唤云裳为夏茹收拾了衣装,才和夏茹围桌而坐。
“夏茹妹妹,今日随我回府,怕不全是因为我吧?”看着夏茹有些兴奋的眼神,忍不住打趣道。
“怎么会呢,就是因为来看姐姐是不是安好啊。”夏茹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看我,忽而又有些难过起来,“今日是夏茹没用,没能保护好姐姐,让那奸人污蔑……”自顾自数落起来,小脑袋一点一点,颇是认真。
“妹妹,”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泛起无边感动,看她望向我,我才开口:“其实李毫或者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对于我都是无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只希望不要将你牵涉其中,那样危害更大,明白吗?”看着她不解的样子,“还有,若是待会恒磊回来,不要告诉他,他的急脾气实在让人不放心。”许是看见我眼里的期待,夏茹只能勉强点头。小嘴微抿,煞是可爱。
说话间,已能听见“蹬蹬”的跑步声,嘴边露出笑容,这个傻小子还是那么实在,心中却更多是骄傲。
门被大力推开,“阿姐,你生病了?”未见其人已闻其声。
我偷偷看夏茹,她脸上有可疑的红晕,神态也有些不自然。心中了然,想想今日也许是个机会。
“阿姐,你哪里不舒服?”恒磊说话间已经冲到我面前。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应是一进门就听管家说了就跑过来了吧。“我才陪娘去法华寺几天,你就生病了,是不是舍不得我啊?”见我没什么大恙,又开始了姐弟间调侃。
我将他拉着坐下,把我的凉下来的茶递给他,瞥一眼已经脸红的夏茹,“不是我舍不得你,是有人盼着呢。”徐徐笑开,嗔怪地看着恒磊,“进来这么久,还看不到?”
“公主?”恒磊脸色一红,急忙将茶杯放下,“还真没看到,我给公主赔罪。”涨红着脸就要站起。
“哎,不用,”夏茹此时小脸更甚红苹果,“我也是来看看方姐姐的。”声音越发粘喏,如同浇了蜜的糖水,让人无尽怜爱。
“这里可没我什么事啊,我可是好着呢。”时机已到,我笑着站起来,冲着夏茹道:“妹妹中午在我这里用膳吧,我去准备。”说着给恒磊一个支持眼神,就要退出。
恒磊和夏茹都是扭捏一笑。
出门回身掩门时,看夏茹拿出随身的手帕,认真拭着恒磊脸上的汗,不禁心中欢喜。转身对上云裳错愕的神情,“云裳姐姐,你说他俩……”我投去疑问眼神。
“已是陷在蜜里的蚂蚱,爬不出来喽。”二人相视一笑,一起走向院中的小厨房。“沐儿,玉娟……”云裳似是想到什么,低下声来。
“不去理她。”我一脸轻松。今日只想撮合恒磊和夏茹二人,其他的烦心事都不愿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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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菜,端着盘子就要进屋,突然想起应该先敲门,否则若是破坏了气氛,今日一切可就白准备了。正抬手,屋内传来:“磊哥哥,你真的喜欢我,真的会娶我吗?”夏茹甜蜜而有疑惑的声音传来。
我徐徐放下了手,倒也想听听弟弟的主意,不消一会,传来弟弟郑重声音:“夏儿,今日我恒磊对天发誓,一生只爱夏茹一人。只待你及笄,之后我会禀明皇上请求赐婚。有违此誓,天……”声音猛断,应是夏茹用手堵住了恒磊的嘴。许久,传来夏茹陶醉的声音:“如此甚好……”
此时亲耳听到他们两情相悦,心中自是欢喜。轻敲了门,徐推开,看桌边两人的娇羞,也不去挑破,“妹妹,尝尝姐姐的手艺。”
转眼到了秋日围猎的时间,皇上带领着一众臣子去了京郊,说是要十日才返。父亲、恒磊和李泽都去了,夏茹也缠着皇上跟去。母亲又去了法华寺小住。府里府外只剩下我一人,只能每日进宫,在书院里和杨霖说说话,再去和萍盈聊聊天。日子倒也过得轻松。
这日正在琴房里抚弄着不成调的琴音,杨霖推门进来。熟络地坐在我左侧琴边,“方姐姐,今日咱们弹个什么曲调?”一脸的热切与期望。
看着这个比我小两岁的异姓妹妹,不禁有些出神。当年首次进入谨幽,在撞见建辰害羞逃走后,四处寻找施葳不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走近我,“这位姐姐,我是杨霖,有礼了。”福一福身后看着我:“姐姐可是新来的?”
几句话熨妥了我不安的心。朝她笑笑,也还了礼,“我是方沐曦,今日是第一次来谨幽书院,是想找施葳的。”朝她笑笑,才开始细细打量她,柳叶弯眉,大眼若珠,鼻子高挺,红缨小嘴,当真是美人胚子。“妹妹生得好生精致。”我不禁赞道。
“姐姐夸奖了,”杨霖有几分不好意思,“施姐姐在那边对诗呢,方姐姐过去吧。”举止间自有大家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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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姐姐?方姐姐?”有人轻摇我手臂,回神发现是杨霖有些焦急的眼神。
“对不起,杨妹妹,我走神了。”我有些歉意看她。无怪我会走神,杨霖这“苍龙第一美女”总是让人忍不住失神。
“没事。”杨霖爽朗一笑,“方姐姐,你说,恋上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啊?”杨霖转而轻蹙眉,一手支着下巴,眼神有些迷惘。
“恋上一个人?”我有些好笑,怎么这些妹妹们还未及笄就想着这件事了。夏茹算一个,杨霖又是一个。“就是见不到那人会想念,见到了那人却总检视自己做得好不好。”轻快说道,这便是平凡女子的爱恋了吧,没有任何利用与顾忌。
“只是这样吗?”杨霖一脸疑惑。
想一想又开口道:“你会因为他笑而觉得世界美好,会因为他失落而觉得世界灰暗。”索性也用手支起下巴,与杨霖对视。无论怎样,看看美女总是赏心悦目的事。
“这样,”杨霖认真地咀嚼一遍,轻点头,复又睁大眼睛看我,“方姐姐,还有吗?”
“呃……”我语塞,“之于我,我是不舍得说出那人的名字的,无论是对谁。总觉得若是说出那人的名字,他便不属于我了一样。”
“对啊,我也觉得是这样,倒不是多秘密,但就是不愿意说出来。”杨霖眼眸一亮,坐直了身体,“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上他了,他总是温柔含笑地看我,即使我知道他对每个女子都是如此,但我总觉得对我是独一份的。他总是说些好笑的趣事逗我,让我开怀大笑,然后摸摸我脑袋,说我什么时候能长大。”杨霖突然娇羞,“你说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眼眸间柔情一片,却隐隐不敢看我。
“若是如此,不是把你当妹妹就是暗示了呀。”细细想想,我对恒磊不也如此。
“我不想当他的妹妹,我想当他的恋人。”杨霖小声而大胆地说出来。
“哦?到底是哪家公子?我可认识?”我有心调笑。
“方姐姐不是也说了,心里珍藏的人,舍不得说出他的名字来的。”杨霖脸上娇红一片,双手开始摆弄手帕。嘴闭得紧紧,眼中一片向往。
看她出神的样子,莫不是已经开始思索情郎了。微微一笑,坐正身体,抚上琴弦,《凤求凰》倾泻手下。
一旁的杨霖仍在美好回忆中不能自持,在我乐丝缠绕处。听到低低一声“建辰哥哥……”心中一紧,琴弦就要滑掉。稳了心神,继续弹奏,心中已是慌乱一片,原来杨霖倾心对象是建辰,可谁都没有看出来。
掩住心中波澜,突然忆起知晓消息那日,琴房传来的悲伤乐曲,心中了然,原来这丫头情根早种。复又想开,若是杨霖最终嫁与建辰,未尝不是好事。
苦涩一笑,手下的《凤求凰》如此合景,如此合情,如此不合心。手机用户看冷落皇城无人欢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9267.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