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昏过去,再难受,都那么的坚持着,是她杀了她的孩子,这只是个惩罚,不算痛的。∠☆書荒阁www.shu huang ge.com◆
他还要亲眼送着她的孩子魂归忘川,父亲不认,母亲无力爱的孩子,活着,未来也是悲伤的日子。
只是,要有多坚强,才能保持着清醒的姿态,看着骨肉一点一点的流逝。
待到体内不出血,苏吟浅勉强的爬了起来,拿着抹布将地擦得干干净净,接着便褪去被鲜血染红的衣襟,抱起来,放到水盆里,无意识的一点一点的搓洗着。
搓洗的是她的孩子。那个无缘人世的孩子。
像是幽灵般,收拾完一切,便狠狠的将自己摔在床上,顿时又是一阵无力感,全身轻飘飘的,方才的拼命清洗,似是一种幻觉,轻轻苦笑,她强迫自己入眠,拒绝铺天盖地而来的疼痛。
苏吟浅不知道,为什么求一副药这么的困难,那是因为,怀了四个月的胎儿,打掉的话,对母体有多大的危害,虽是可以毙命的,那一副药服的不好的话,不止害死的是幼儿的命,还有母体的生命一并带走!
当夜,苏吟浅开始发烧,开始昏迷,一次一次的苦苦挣扎着,想要活过来,接着就会出现许多许多的幻觉,是萧珩冷酷无情的面孔,决绝的说道:不要她,不要她的孩子。接着便是萧宸温和如玉的面孔,满眼疼惜的将那个玉佩交给她,同样的决绝。
她为他情倾尽所有,萧宸为她亦倾尽所有,矛盾的三个人,在她的脑海中一直闪现,孩子,玉佩,那副绝世的面孔。
她是最懦弱的人,无法拒绝两个人的开始,无法抗拒这样的结局。
其实,那又怎是她的错?错就错在,萧宸痴心爱着她,她痴心爱着他,而他,不爱她,不要她,不屑于她。
最后,在她真正陷入黑暗中时,她的唇角泛起一丝浅笑,她终于不用那么疼痛。
苏吟浅第二日,是被管事姑姑唤醒的。
张开朦朦胧胧的眼睛,封锁知觉,扬起淡淡的笑意:“姑姑。”
“小吟,我是来给你道别的。”管事姑姑欣喜的说着,没有发现苏吟浅的异常,毕竟平日里这个女子永远是苍白着一张脸,看了便让人心疼,“皇上准我回家,苏侍卫说,是你求的皇上。”
苏吟浅有一阵的恍惚,接着心底犯上心酸,有些不甘心,那是她原本为了保住孩子的要求,换了她的归家,一时,有些沉闷,有些怨恨,有些后悔,当初是不是她求他,留下这个孩子,那么昨夜她的孩子便不会这样的离去?
“小吟,我走了,换了管事的姑姑,你要小心,别被人欺压,你这样的身子骨,粗重活干不来的,皇上又不准人帮你,我很担心你的日子。”管事姑姑似是没有注意到苏吟浅的神色,一味的感动的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苏吟浅很晕,晕的有些喘不过气,许久才低声说道:“我没事。”
声音中夹杂着一种万劫不复的绝望,使得管事姑姑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虚弱的摇了摇头。
“要不你也和我一同离开吧,呆在宫中,你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她的苦,她的哭,整个御膳房没有人不知道,但是只能徒劳而叹,无半点办法。
虚弱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好意思去连累他人?
“没关系,只要你出去,在苦再累我也愿意,你能让我出宫,我都无法报答你。”
管事姑姑居然甘愿多挑一个负担,也希望她离宫吗?她的爱情在别人的眼里,原来是这样的毫不起眼,人人具想阻断。苦涩泛上面容。
“管事姑姑谢谢你的关心,我要去干活了。”异常苍白的脸,勉强的支撑自己下床,自己是奴婢,不能无缘的旷职,她该放手昨晚的噩梦,面对残酷的现实
新调换来的管事姑姑对苏吟浅并不好。
成日里打骂,还将许多粗重的活交给她干,所幸的是从孩子流逝的那晚起,萧珩不在唤她去山河殿,晚上虽总是环绕着孩子的噩梦,却能得到一丝一毫的休息,不会太劳累。
其实,对于苏吟浅来讲,这些劳累,根本不算什么,一个亲手扼杀了自己孩子的母亲,一个在那晚好几次命丧黄泉的女子,一个现在连死都不怕的女子,怎还会惧怕这些活着的困苦?
苏吟浅干活的步伐走得很慢,那是因为堕胎没有养好的身子,全凭着她疯狂的念头支撑着,确切的说,她应该是在狠狠的自己虐待自己。
其实,她很自私,他说,不要她的孩子,有了他的孩子,或许她就待不在他的身边,所有她狠心杀了自己的孩子,将这件事付之东流谁,可以像往日一般,像个小丑般可以看见他,他就知足。
尽管这个爱情,这个世界,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在认可。
每每到午夜梦回,她总能看见孩子可爱的笑脸,两个都是她的生命,她却只能选一个,弃子的结果,其实很明了,皇上依旧不爱她,爱情仍旧再继续,对于苦难,无尽头的承受。
孩子死去的第七天。
笙箫阁宴会,一派喜气洋洋,只要她垂头丧气,心思酸苦,新的管事姑姑派她去上菜。
她心有余辜,上次送的那碗燕窝粥,但是如今,她却是孤身一人,想他想得厉害,所以,她还是去了笙箫阁。
早就料到自己来到笙箫阁会自讨苦吃,但是她还是来了,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可以看他一眼,沾染了他的气味,回到自己的屋中,可以对着自己的孩子讲,这是他父亲的味道。
扬起悲伤地笑颜,低首将菜放在桌子上,偷眼瞄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一眼,泪花蓄满眼眶,她很委屈。
女人总是这样,为了爱情这般奋不顾身,得不到时,还会觉得委屈,苏吟浅自嘲,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他的一丝眷顾?
萧珩在看到苏吟浅安静的上菜,低首沉默,脸上虽淡淡的没用任何波折,心底像是被大石头冲撞了一般,猛的一颤。
她比往日更加的憔悴,脸色苍白如纸,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头娃娃。
自己只是几日未见她,她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吟浅淡漠的在他的眸光中穿梭来穿梭去,整个宫殿上,似是只有她一个奴婢最忙,她总是放下菜就走,像是幽灵般,急速的飘走,似是掩饰着什么。
直到,她端了一盆汤进来,显得似是有些吃力,是穿过落叶放的。
萧珩清晰的看见落叶的脚伸了一下,然后就看见苏吟浅像是破旧的娃娃般,狠狠的向前摔去,砸在了诺大的餐桌上,毁了一场宴席。
落叶一脸震惊,可怜兮兮的看着萧珩。
知秋深感同情,担心幽幽的看着苏吟浅。
扫过两个女子的神色,萧珩才转到苏吟浅的身上。
“你究竟在干什么?”七个字,冷冷的从萧珩的口中射出,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在上好佳肴的残体之中的苏吟浅。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蜷缩着身子,一动也不动,对于他的冰冷,她已麻木,怔怔的抬起头,双眼无神的看着他,像是被操纵的傀儡娃娃:“奴婢错了。”
一如往常的没用求饶,没有解释,没有怨恨,只是那么认命,而这一次认命中,清晰的闪烁着一股浓浓的绝望。
“不要以为你服侍过朕,朕这次会饶过你。”冷笑,讽刺,言不由心。
苏吟浅眼神愈加的黯淡,她那会求他饶恕,宫中的众多奴婢之中,她是最小心翼翼,低三下四的一个。
“你坏了朕和落叶知秋的雅兴,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吗?”
“我知道。”认命的回答。
“苏峰,把她拉出去重打三十大板,逐出宫外。”不留情的话一出口,萧珩有些僵硬,落叶脸上绽满了笑容。
知秋却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开口求道:“皇上,请您开恩,饶了吟浅。”
她这么做,是为了给眼前这个可以给自己权位的人一个退路,毕竟,谁也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女子是皇上在意的。
萧珩淡淡的扫向苏吟浅,“你要不要知秋为你求的这个命?”他想听她亲口对他说求饶的话,除非她是真的想离宫。
苏吟浅心却还在深渊徘徊,他要她走了,他腻了她,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混沌的脑海里,对着萧珩的话,有些反应迟钝,他已不要她了,何必还让她放弃自尊来求这个情?
一旁的徐妈妈却看在眼里,急在心底,当日为她送饭时,就万分疼惜这个女子,今日她这般的固执,定是凶多吉少。转念一想,跪在地上,大声喊道:“皇上饶过苏姑娘吧。”
苏吟浅一愣,转头,看见徐妈妈,眼泪蓄满眼眶,来时是她关心自己,这时,也是她,嘴角泛起淡淡的苦涩笑意。
“大胆,奴婢,谁准你说的话?”落叶气急败坏的说道,自己好不容易可以将她逐出宫去,岂能容忍别人来搅局,转头,对着萧珩浅笑低语,“皇上,若不树立威信,那后宫的奴婢们可就爬上龙头了。”
“既然如此,那你和她一起滚出皇宫!”萧珩厉声的喝道。
“请皇上不要敢徐妈妈走,徐妈妈不是有意的,奴婢自己走。”苏吟浅哀哀的向着皇上求情,自己终是要离开他呀,那些缠绵悱恻,那些静静守候,终于成了她未来一日又一日的回忆,苦涩在心间盘旋。
萧珩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她清澈的眸中的绝望刺痛了他的眼。
“皇上,求求您。”哀婉低转的声音,没了太多的灵气,有的只是虚弱。
她没有为了自己的爱求过他,她求他的只是为了别人,每一次都是,甚至自己的孩子,她都没有开口求过。
她爱他,只想待在可以看见他的地方,默默角落,不被他发现也好,只想一个人,委曲求全的维护者,一段不被世人所看好的爱情。
自始至终,从此以后,一如往日,爱他,但不会祈求他给自己一点点关注和爱,即使很想,也不会求。
于心不忍,知秋和声说道:“皇上开恩啊。”
“徐妈妈,朕看在你是宫里的老奴婢,朕就不罚你了,希望不要有下次。”萧珩冷冷的说道,手一指门外,徐妈妈低首看了苏吟浅一眼,才慢慢的离去。
苏吟浅看着徐妈妈的离去,整个人像是丢了魂般,又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自己要走了,也不能连累别人,勉强的支撑起身子,走向苏峰,身上被饭菜油汤溅上的肌肤疼痛异常,却抵不过自己心底的彻底的痛,破碎的疼,没走一步,身子就像是被剥离般,疼痛异常。
背过萧珩,眼泪滑下,想起自己的孩子,心中剧痛。
苏峰看到苏吟浅这般模样,神色一动,大声斥道:“快点!”
手毫不留情的推了苏吟浅一把,苏吟浅站立不稳,向前扑倒,痛,这一次她清晰的知道,是自己的下腹再痛,手指抓着地板无力的颤抖,渐渐的昏了过去。
避免了一场酷刑。
萧珩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苏吟浅的,看到苏峰退她时,心底莫名一揪,疾步上前,狠狠的摔了苏峰一巴掌,抱起地上昏迷过去的女子,焦急的向着山河殿跑去。
苏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心下一阵舒缓,连忙向着太医馆奔去。手机用户看一榻之缘:暗夜王妃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777.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