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桌顿时一片岑寂，莫苒那边就拿着手机，咔嚓一下，把震慑全场的十七拍了下来。
莫悠忙道，“苒苒，把照片删掉，否则十七哥的仇家杀过来，有你好受的。”
莫苒不悦地撇嘴，见十七眼神肃冷的盯着自己，不禁打了个冷战。“怕了你们！删掉就删掉！”
保镖被魏子兰带回餐厅，恭谨地站在莫老夫人与莫一钧之间，未再重复莫一钧前一刻所说的话。
“那女人晕倒之后，被保镖抬进了向家大门，安顿在客房里。苏允珍亲自照看，似乎是有意要那个孩子，向绍诩一整天混在一座叫蓝黛的夜总会，一直没有出来，也没有回家。”
魏子兰摆手，“去休息吧。”
保镖俯首，退出餐厅。
十七狐疑问莫铭，“铭，你听说过蓝黛？”
莫铭嗯了一声，“挺出名的，不过，听说那里面不太干净。”
楚金也道，“蓝黛表面的老板是一个叫蓝黛的女人开设的，地上五十层都是高雅会所，下面三层是赌场，其幕后古董是日本社团。”
十七挑眉，难得这小子和他说话呢！“金子，你去过？”
莫悠，莫铭，莫琳，莫苒都瞪大眼睛看楚金。
“是，去过。”
“你去那里面干什么？赌钱还是嫖……”莫琳话没说完，就被母亲狠瞪了一眼。
莫老夫人和莫一钧等人却都波澜无惊，依旧优雅进餐。
这顿饭，就越吃越微妙。
莫老夫人等大家吃完，才说道，“子兰，婉儿，明天，你们陪我去向家。”
两个儿媳忙应下。
莫悠忙道，“奶奶，你们别去了，苏允珍要那个孩子，就让他们要了吧。”
“你在家好好养伤，这件事就不要插手了，你落在那边的东西，我亲自给你带回来。”
“可是，奶奶……甄甜也蛮可怜的，她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十七见老夫人脸色难看，忙道，“奶奶放心，我会看着悠悠，绝不让她乱跑。”
莫老夫人清冷笑了笑，“她不小了，用不着你看，你还是和楚金多聊聊吧！”
楚金避开了十七的视线。
“一珅，明天你不是去参加酒会吗？带悠悠去，多见见几个青年才俊，早点嫁出去！留在家里，留来留去，留成仇。”
莫悠不可置信，“奶奶，您这是要我去相亲？”
“难道你不该相亲吗？”
莫悠脸儿垮下去，看大妈，又看三婶，见她们眼神躲避，这才恍然大悟。人家婆媳三人，早就同一阵线了。
楚金伸手，就握住她的手腕，“上楼，我给你换药。”
莫悠和长辈们道了晚安，无视莫琳紧盯的视线，跟着楚金走出餐厅。
*
房间里，装点的事层层叠叠梦幻的粉紫色调，是当年爸妈一起设计的装饰方案。
莫悠不常住在这边，一直没有更换过。
现在看来，太过甜腻，像一座童话城堡的公主寝殿，有诱发爱情的危险。
楚金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拿了药箱过来，给她拆解头上的绷带。
莫悠靠在沙发靠背上，由着他忙碌。
这伤是他造成的，他不善后，心里定然过意不去。
楚金为她换药，却也有另一个目的。
“为了我砍伤向昊擎的视频，和向绍诩订婚，已经够蠢的。为什么还要为甄甜触怒奶奶？！”
莫悠望着她的公主床四周点缀的水晶星星垂帘，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是向昊擎把甄甜变成了一枚棋子，但这话又不能对楚金细说。
“传说，每一个孩子，都是上帝派来人间的天使。我们怎么能伤害一个还没有成形的小天使呢？”
话说完，她忍不住佩服自己的好借口。
楚金气结，没有再多言。
绷带一圈一圈的拆掉，她摸了摸头上的伤口，的确少了很多头发。
楚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拇指长的伤口，好一阵沉默，还是安慰道，“你头发长得快，伤疤也很快会消失。”
莫悠察觉他的异样，笑了笑，“这是我欠你的，应该还的。”
“你不欠我什么，别再为我做傻事。”
“如果我不欠你，为什么你要把我的一举一动出卖给向绍诩？为什么我被向绍诩打，你也可以一反常态坐视不理？”
说话间，感觉到伤口一阵刺痛，她忍不住颤了一下。
“忍着点，这药水是可以除疤的，现在涂才有效。”
“你是故意弄疼我！”
楚金只得放轻力道，也不得不承认，刚才走了神。
“你和向昊擎……真的要在一起吗？”
“我想照顾他，这样心里会好过一些。可是现在，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今天，她给詹姆斯打了电话。
向微暖的确是在巴黎，而不是在拉斯维加斯。
然后，她又借莫琳的身份，打电话去倪家约倪凌昕逛街。
倪纲亲自接了电话，当时所言，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凌昕陪昊擎去了拉斯维加斯，给他的一对儿龙凤胎庆祝四岁生日，可能一个月后才回来！也可能直接在那边定居了。”
一对儿龙凤胎！住一个月！定居！
他既留着五年前她签名的外套，留着幼时所有的美好，设计了一场又一场让她沦陷的温柔陷阱，为什么那对儿龙凤胎，只字不提？
难道，因为向绍诩看中她手上的凤羽山，他才如此设计？所以没有必要对她提？
她不想拿任何龌龊的想法去揣度他，却发现，自己对他是完全陌生的。
楚金为她包扎好伤口，把药箱收走，随即返回来，在她身边坐下。
“悠悠，如果你爱一个人，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而不是因为愧疚和他捆绑在一起。”
莫悠点头，疲惫地靠在他怀里，心，痛如刀绞。
如果爱一个人的感觉，可以一夕之间消失，可以顷刻就能拿另一个人取而代之，她一定会全心全意爱上向昊擎。
所幸，她还没有沦陷太深。
楚金俯首，唇几乎要触到她的，门板突然被推开……
十七堂而皇之地进来，把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捏住莫悠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儿，就飞快地在她唇上轻吻了一记，然后，优雅地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瞧着两人。
“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
莫悠顿时面红耳赤，忙从楚金怀里挪开。
楚金脸色铁青地搁在沙发靠背上，“你到底什么事？”
十七一眼不看他，“悠悠，你想明天去相亲，还是想去拉斯维加斯玩？”
“我……”相亲，她当然不想去。拉斯维加斯，向昊擎带了倪凌昕过去，她怎能去？
“不如，给向昊擎一个惊喜吧。听说，他的龙凤胎生日。”
莫悠被他的话震慑。看样子，十七哥已经盯着向昊擎很久，否则，不会对他的一举一动这样了解。
“十七哥，我不想去。”
不管向昊擎有没有孩子，不管他的温柔是真是假，只要他需要她的照顾，她还是会去的。
车祸里，他救了她一命。
她又是不折不扣的“肇事者”——向昊擎手上，还捏着她伪造车祸现场的视频。
事实上，十七压根儿不是来找他们商讨的。
“明天早上五点的飞机，下楼不要太大声，免得被三叔抓到走不了。”
“悠悠没有同意！”楚金气恼地提醒。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十七霸道说完，绕过茶几，又在莫悠额上印下一吻，拍了拍她的肩，“幸运宝贝，早点睡！”
莫悠被他闹得哭笑不得，“十七哥，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叫我幸运宝贝，也不要总是亲我。”
“我亲你，不是因为你是小孩子，而是因为你是女人。”
“十七哥，我们好像有代沟！”
“我只是比你大五岁而已，还到不了你的父子辈。”
莫悠张口又要驳斥他，见他邪笑俯身，眸光灼灼，心头突地一跳，忙捂住嘴巴。
楚金忙把莫悠扯进怀里护牢，“许十七，我警告你，别再碰她！”
十七赞赏地挑眉，“要打架啊？一起去练功房，别在这里。”
兄弟就俩一前一后出了门。
莫悠只是送他们到房间门口，没有跟出去，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因楚金中计，忍不住莞尔。
十七哥这一招倒是妙！既然不能沟通，能打一架也是好的。
然而笑过之后，想到向昊擎，唇角再难扬起。
手机在床头柜上响，她走过去，见向昊擎打过来的，迟疑片刻，才接听。
“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有点疼。”
“早点睡。”
“好。”
“你不要再回向家住了，尽量避开甄甜和向绍诩。”
“嗯，我知道。”
“我一个月后回去。回去之后，可能腿就能站起来了，你回你的工坊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嗯，我知道了。”
莫悠说完，隐约听到那边倪凌昕开心地大声欢笑，仿佛是生怕她听不到似地，其中还夹杂着孩子的笑声。
平静地挂断，她才明白，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再不必与她有瓜葛。
*
练功房里，兄弟俩都换了衣服，一个白衣，一个黑衣，是跆拳道的道服。
“悠悠一个电话你就出现。明明爱她，却又恨她，金子，你不累吗？”
楚金愤恨一拳，打向他的下颌，“如果你想救我，你该去报警，把我送进监狱，而不是和我做亲兄弟！”
十七迅疾躲过这一击，“楚金，我真的是你的哥哥，我们之间的兄弟关系，天生如此，不是做来的，也不是别人规定好的。。”
“如果你是我的亲哥哥，我是谁？我死去的父亲又是谁？我的亲生父母又是谁？我杀人是为了谁？我所做的一切伤害悠悠伤害莫家的事，又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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