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苏夏咬紧嘴唇,寒眸冷对。
他的眼神太魅,他的话也比他的动作实践的更彻底,仅仅是抽回一根手指,却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被他的体味禁锢。
“混蛋?”黎亚斯鲜润的舌尖沿着杯口摩挲着,浅尝着,讥诮着,“你们两个合伙把我打晕,丢在街上,不算混蛋?我把你抱回来,却被吐了一身,你就不算混蛋?过来,混蛋可不会手软!”
“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他蓦地凑近,整个身体慢慢压低,直到把她逼倒在床褥中央,才停在她颈窝里……
冰冰凉的唇,细碎的吻,如飘落在肌肤上的羽毛,轻盈万分,却又不容抗拒。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在她身上掀起一把火。
“黎亚斯,你别乱来。”
苏夏登时,心下一惊。忙一口咬住他右手,同时使出全身的力气,一脚把他踢开,喘着气道:“黎亚斯,你给我冷静点!”
“怎么冷静?”他指了指绷得生疼的下腹,问她。
“刑法第236条规定,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奸妇女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手段……”他慢慢嚼着这两个字,然后慢慢咽下去,言下之意,不择手段算不算?
“情节恶劣的,从重论处。”
黎亚斯微微支起下巴,不以为然,“你又不是未成年。”
“你……”
苏夏气得牙直哆嗦,抓起酒瓶,猛地往床头一摔,只听“啪”的一声,瓶塞迸飞,瓶身一碎两半,最尖锐的部分直指他魅人的左眼。
“黎亚斯,你敢多动一下,信不信我戳死你!”
“好啊。”他丝毫没退缩的意思,反而将脸颊凑上,抵住碎片,轻轻划过,在扬起的唇角和眉心中间,落下血红的一道。
“毁了这张脸,也没关系。”
碎片越割越深,血从伤口汩汩渗出,模糊了脸庞上的明媚。他看的,却是她眼底的惊慌,还有难过。似乎那些,才是他真正的疼痛。
“这样够深么?”腥涩的味道灌入口腔,滞留在唇角,扭曲了那一弯弧度。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也许,就是苦笑。
“还是你觉得,戳在这里血流得更快些?”他狠狠钳住她手腕,拽过来,逼着她将碎片一寸寸扎进他的胸口。
哪里都觉不出痛,只有这里,只有这里,她的一个眼神,就比刺伤,痛上百倍千倍……
“黎亚斯,你疯了!!!”
苏夏赶紧把碎片丢了,吓得脸白如纸,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黎亚斯,你到底想干什么,到底想干什么!
折磨一个黎暮迟还不够吗,折磨一个苏夏还不够吗,为什么连自己,也要这么残忍!
“哈,我不早就疯了么?”
他就那么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手中的暗纹杯子依然摇曳,嘴角的笑容依然陶醉,熠熠生辉的眼瞳依然含笑。只是那血,顺着绝美的脸颊淌下来,一滴滴的,红的无节制。
“别闹了,求你别闹了……”
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苏夏胃部不适,又是一阵干呕,像是要将胆汁吐出来一般,趴在床头,痛得直不起腰。
“威尔,快进来,你们老板受伤了!”
威尔冲进来,一看,眼神登时冷起来,“苏小姐,这是你干的?”
“闭嘴,送他去医院。”
苏夏连张张嘴,都觉得费劲,只一味强忍着, 却不敢抬头看向他胸口上肆意疯长的殷红碎片。
“哦,好,我马上去开车。”
“黎先生,黎先生,你没事吧?”酒店的大堂经理前叫他进来,后头,一群人便哇哇大叫。
“天哪,黎先生受伤了!”
“怎么办,怎么办,110还是119?”
“你傻啊。”
……
看着全部的人为他伤、为他疼、为他团团转,他却不为所动,只是直直盯着苏夏的方向,随意扯动伤口大笑,“你心疼我?”
“你是想血流如注?”
“我开心。”
他那一脸沾满鲜血的“心满意足”,不知为何,从深处刺痛了她的瞳孔。几乎在同时,心酸难抑。
“适可而止吧,黎亚斯!”她攥紧粉拳,狠狠砸在床头上。
黎亚斯侧目,没有过多惊愕。如同一块冰,立着,眼波里毫无温度。“什么意思?”
“我不想他回来的时候,我还跟你不清不楚,更不想,跟你谈什么纯友谊。从今以后,你进一寸,我退一寸。我追一尺,我还一丈。G市有你,我搬到T市。T市有你,我搬到国外。国外有你,我们就坟前相见。不要把我逼死了,也别把自己逼疯了,我苏夏的世界里不会再有黎亚斯三个字,你黎亚斯的世界也不关我苏夏什么事。短短二三十载,区区三两年,就当我们,从没见过!”她咬住嘴唇,破了皮而不自知,只决绝地把这些话说完。
“你不怕我毁了整个黎家?”
“毁吧。最好让跨国大企业一夜之间,变成破铜烂铁。让黎家那个老头,穷尽一生,一无所有。黎亚斯,别手软。你可以对欠你的人狠点,对自己善良点。”
至少,别自虐,别再这么自虐!
忘了她,然后还是黎亚斯。
忘了她,过去的伤疤总会愈合,新的伤疤,但愿不会再有!
“你不怕我杀了小暮?”
他的语调,越来越轻,越来越冷,却也越来越破碎,像是带着一股哭腔,却又极尽压抑,只将杯口映出的笑容勾勒得如往常一样骄傲。
只是这骄傲,让她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
“我不想恨你。”
丢下这句话,她跌下床,快步逃了出去……
身后,是黎亚斯的哈哈大笑。
那笑声,不是肝肠寸断,却是残缺破碎。
血肉拧紧一般,揪扯人心。
这感觉,也许,就是地狱吧?
那天过后,苏夏继续事务所、警局两头跑,疯狂投入工作。
傍晚,一盆芍药开得正盛。在闷热的室内,也不逊于牡丹的高贵艳丽。
落地窗前,几个女人正聚在那里,谈着她的事,丝毫不避讳。其中,就属登门是客的余默默,最为有恃无恐。
“之后呢,之后呢?”
“之后凯蒂那帮女人把某人骂的狗血淋头,骚扰电话、恐吓信、微博叫骂,轮番轰炸,就差没蹲家门口丢砖头了。”余默默翘着脚,瞟了眼当事人,喝了口酸梅汤,继续说,“被我们黎总甩了,又甩了黎总他堂哥,害得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漂亮的脸缝三针,外加心碎,到现在,还只知道工作,可见某人,有多没心没肺!”
“咳咳,别当我死了。”苏夏大声翻页,以示抗议。
“哟,你还活着?”
“喘着气呢。”苏夏没好气地回了句。
余默默掰了掰新做的指甲,压根不当一回事,“有些人活着,她已经死了,比如苏夏。有些人死了,姐还想鞭尸,也比如苏夏。”
“淡定。”
“淡定个屁,淡定不了。你快去,快去把妹夫给我哄回来,不然姐买二斤火锅面,到你家上吊一百天去。”
“去哪儿?”苏夏蹙了蹙眉,刚想问,坐标呢,地图可视范围也行。
余默默一晒,“你家里不是有个小导航吗?”
“谁?”
“就说你儿子死了,叫他回来奔丧。”
苏夏把拟好的文书用力一团,“啪”地扔进垃圾桶。“亏你说得出口!”
此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所有的嘻嘻哈哈,扫地大妈拿着一个小包裹,满地绯红地跑上来。“一个小帅哥送来的,说是很重要。”
苏夏笑了笑,很少见大妈着迷成这样啊!
她马上拿起拆信刀,划开胶带,取出里面的黑色小盒子,盒盖一开……
“妈呀,这是什么呀?”余默默尖叫一声,连着退出去好几步。
“啊--”白筱筱和李姐也吓得花容失色,齐齐捂住了嘴巴。
苏夏愣着,目光呆呆定在那根“断指”上。
那是男人的食指,还带着钻戒。
钻戒上的光芒,闪亮夺目,熟悉的,直插心脏--
第二天,警局。
一对男女并排而坐。
男的像是当红巨星,举手投足间都是撩人的资本。
女的倒也不赖,只是那口大白牙,不知何故,打从进门而开始,便咬成了一道风景线。
对面的小警员翻着刚做过的笔录,越看,眉头越皱。
“黎太太,你确定这根手指是你先生的?”
苏夏淡淡瞥了一眼桌子上被当成证物的断指,面无表情地回道:“确定。”
“黎先生,你确定你的手指还在?”
黎暮迟晃了晃完好无损的左手,笑道:“确定。”
“好吧,根据两位的口供,案情大致明了了。昨天中午,黎太太收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快递,快递的内容是一根断指和一只刻着黎先生英文首字母的cartier1895定制款钻戒。黎太太怀疑黎先生遭人绑架,所以跑来报警。我们接到报案后,立即出动警力,展开全程搜救,终于在今天早晨在一家私人会所里找到了黎先生,当时黎先生正在……”
“正在干什么?”
她倒想听听,在她急得跟猴似的的日子里,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如果他敢做半点出格的事,黎暮迟!老娘让你下半生折在一把剪刀上!
“当时黎先生正在谈生意。”
“……”
“我们立即抓捕了屋内一名疑似从事不正当行业的女郎。”
“黎暮迟!”
吼声未尽,就听见小警员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后来发现,是服务员。”
“……”
上辈子是树懒是不是?
一句话不掰八瓣说会死是不是?
苏夏气得捏紧了纸杯,恨不得一杯热水泼他脱线的脑袋上。
什么破警察!零分破格录取么?
“警官先生,请说重点。”她抿了抿略有些干涩的嘴唇,有些心累地说道。
“重点就是,偷走黎先生戒指和钱包的人,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冒用了黎先生的身份,结果被一伙匪徒盯上了。匪徒调查了黎先生的家庭背景,砍断其手指,策划了这场有预谋的绑架事件。”
“所以,这件事截至目前,与我本人其实并无多大关系?”黎暮迟单手托腮,目光微转,整张脸在晨曦的沐浴下,不是画,却胜似画卷千万分的赏心悦目。白色衬衫的袖口挽至四分之一处,似乎承接了窗外所有的暖意,只余下五根修长的手指,在杉木桌上来回扣动。仿佛在这场虚惊中,他始终保持着置身事外的姿态,那么慵懒,那么随意,却又,那么欠揍!
“是的,请黎先生过来,只不过是配合做下笔录。”
“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签了字就能走了。”
眼见黎暮迟在纸上龙飞凤舞几个字,便要起身离开,苏夏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大喊大叫道:“黎暮迟,你给我站住!”
黎暮迟倒是站住了,可那目光,如同全冰雕刻的刀,冷得刺骨。“这位太太,有事吗?”
“跟我回家。”
“家?我还回得去吗?”
“儿子病了,发烧感冒还咳嗽,你要是舍得,就继续作!”
“作?”他似有些不悦,黑曜石般深沉的眸子里,尽是晦暗不明的色彩。“在你看来,霸占别人老婆的我的亲爱的堂哥,不作吗?明知道有主了,还到处圣母心泛滥的你,不作吗?”
“黎暮迟,人生七十古来稀,你这都快过半了,能不能心眼别这么小!”
“哈。”他嘴角微扬,却吐出一口冷气,像是,冷哼。“如果我不爱你,心能比天大!”
见他软硬不吃,明显打定了主意闹下去,苏夏火也大了,脱口而出:“你以为爱我,了不起啊!”
“就当我贱吧。”说罢,他大步朝门口走去。
“姓黎的!”苏夏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断指,大声说道:“你知道收到这东西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我怕你死了,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怕再也没机会告诉你,我爱你!我爱你,姓黎的!我承认,我爱你。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我也不确定,你哪一天,会不会像对待旧爱那样,把我厌弃。像我这么小心谨慎,活得这么卑微却又这么自我的人,怎么会爱上一个城府如此之深之人。我应该更适合死心眼的韩胤晨才对。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就是控制不了这颗犯贱的心。当我答应和你试婚开始,我就决定这辈子不再离开那栋房子,那个家。当你宁可背弃天下人,也要把我介绍给天下人的时候,我就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骨血里。我不说,不代表我不在乎你,我只是有点嘴硬,有点作,老公,你就原谅我吧。”
黎暮迟静静地听着,沉默着,嘴角虚假的微笑不知何时敛得无影无踪。猜不透他的心思,猜不透他到底还要端到什么时候,苏夏此刻,只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看。
“我不想等我老了,或者死了,才去后悔。我更不想,你再有一点,哪怕是一点意外。别让我和儿子在家苦苦地等你,如果等久了,我会改嫁的!”
最后一句,她是哭着说出来的。
“老婆,你很丢人。”许久过后,黎暮迟才长臂一伸,将她带进怀里。
“你更丢人。”她嗔道。
“是么,我觉得你更胜一筹。”说罢,便从裤袋里拿出手机,循环往复地播放那段:
“我爱你,姓黎的!我承认,我爱你。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我也不确定,你哪一天,会不会像对待旧爱那样,把我厌弃。像我这么小心谨慎,活得这么卑微却又这么自我的人,怎么会爱上一个城府如此之深之人。我应该更适合死心眼的韩胤晨才对。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我就是控制不了这颗犯贱的心。”
“你……全录下来了?”
“当我答应和你试婚开始,我就决定这辈子不再离开那栋房子,那个家。当你宁可背弃天下人,也要把我介绍给天下人的时候,我就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骨血里。我不说,不代表我不在乎你,我只是有点嘴硬,有点作,老公,你就原谅我吧。”
“黎暮迟!你给我删了!”苏夏暴走,急忙扑上去抢手机。
“我爱你,姓黎的!我承认,我爱你。”
“我爱你,姓黎的!我承认,我爱你。”
“我爱你,姓黎的!我承认,我爱你。”
……
真情告白的片段,一遍遍地播放着,从警察局,到街边,再到熙熙攘攘的天桥。
苏夏就那么一边追,一边喊:“黎暮迟!你给我删了!”手机用户看前夫的深度宠爱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038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