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居 > 其他小说 > 莲灯 > 第182章 针锋相对
    皇城外尹府之中,张禾与晚镜正围炉而坐,絮语闲聊。浅浅橘色暖光驱散了屋里清冷色调和冰凉的温度。炉上暖着的是南疆白茶,茶色和味道都很轻淡,却也极衬合这初雪的天气。

    张禾提起茶壶提梁,给晚镜的茶盏中续了热的茶水,又添了块碳到茶炉中。

    “冷吗?”他问。

    晚镜手捂着茶杯汲取着暖意,摇了摇头,“你说当年双生早产之事是庄妃所为,瑜德妃莫非毫不怀疑?”

    “在苏缜落生之前,瑜德妃与庄妃的关系倒是颇为融洽。苏缜降生后,因着二人都育有皇子,难免心中有了些隔阂,便疏远了些。”张禾用炭火夹子无意识地轻敲着红红的碳块,“苏绎曾与我说过,小的时侯他与苏缜还是不错的。”

    “或许他与太子也是不错的。”

    “不尽然。皇后那个人算得上聪明女子,却不太能容人,也不懂驭人制衡之道,不懂让后宫嫔妃对立相争而自己得益,反倒与其他人皆格格不入,将自己与所有人对立了起来。”张禾笑着摇了摇头,“所以太子与其它皇子也相对疏远。瑜德妃一直没有怀疑到庄妃,这也是很大部分的原因。”

    “如此看来,庄妃倒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

    张禾抬眼看了看晚镜,点头道:“深藏不露。四个字说来简单却实则很难做到。这件事庄妃藏了十五年,能藏的住已是不简单,而那不露也并不是真的不露,是看要露在什么时侯,怎样露出来。藏了十五年的事,自然要用在最有效的时侯。十五年中有太多的变数,有可能她藏着这件事再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也有可能这十年中她有机会用这件事来打击瑜德妃,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晚镜低头沿杯沿轻轻吹了吹茶叶的浮沫,南疆白茶清幽温暖的香气扑在鼻尖,让人心中透彻熨贴。她弯唇笑了笑,说道:“这事虽是庄妃的一个把柄,瑜德妃知道了却不能说,说了等于承认双生之事,还真是高招。他们在逼瑜德妃犯错,可对?”

    “瑜德妃最近是犯了不少错,但你也别小看了浸淫宫中二十年的女子。”张禾喝了一口茶,悠悠地道:“你说起瑜德妃,就像说起一个陌生人。”

    “她本就是陌生人。”晚镜说。

    西京的雪簌簌地下着,没有风,雪片密密匝匝地飘落,挂在树梢,盖在屋顶,洒在街巷没进了土里。

    城中两市一坊的百戏照常开着,乐人艺人卖力地演着,嘴里呵出阵阵白气,百姓站在街边欢呼喝彩,一张张脸被雪打得通红,很是生动喜庆。

    林钰此时就在东市,上官琪早就拉着李檀不见了踪影,燕筱澜则是嫌冷干脆没有出来,他一个人站在人群外围,靠在巷口的墙上,显得很心不在焉。

    他不塌实。

    这不塌实像是一种感觉,可细想又不是。皇位之争他没有参与,但因为追查晚镜的下落而知道了一些内幕,可知道的并不多。所以他还原不出这些内幕片段的原本面貌,也想不出这些事最终的指向。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可以肯定的,所有的这些,必然要有一个契机、一个点来引发,继而牵出所有埋下的伏笔,亮出两方最后的底牌。

    到此刻,太子已经被废,袁维桢入京软禁,加之皇上病情沉疴,事情似乎正在慢慢的收拢着。林钰觉得那个点就要到了,却不知道是不是这初雪万寿节。

    东市百戏庆典,人多热闹,离尹府所在的宣阳坊很近,所以林钰选择蛰伏此处,怕的是万一有什么变故。

    对他来说,别的都不要紧,晚镜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他可以就站在这,一天天的等下去,直到事情有一个结果。

    林钰掸了一下发梢的雪片,越过喧嚣人群看着远处巍峨矗立的高高宫墙。他不知道,这街上的人也不知道,皇宫中此刻已是一片剑拔弩张。

    万寿节的正主景帝正倚在榻上,手里扶着何公公刚刚给他的小手炉,铜质手炉外面包着明黄的缎面炉围子,缀着缨络。景帝的手指捋着那缨络,面无表情地看着殿上的人。

    瑜德妃此时此刻是有些慌张的。

    其实从她知道晚镜的存在开始,心情便是慌张的。慌张且复杂,就像是在一条错的、却又回不了头的路上往前走。

    之前她找不到晚镜,虽然知道晚镜最大可能便是在苏绎手里,但没见到人就不能轻举妄动。袁维桢能量再大,也不能动到皇子头上去,瑜德妃曾想让苏缜去斡旋苏绎,但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亏欠了女儿,便也亏欠了自己的这个儿子。

    如果最后事情再也掩饰不住,那么便应该由她来接受惩罚。苏缜无辜,不该承担自己强加给他的原罪。

    瑜德妃想尽力将他摒于此事之外,虽然她也知道,如果事情走向那最坏的结果,她的这点努力十分可笑,只不过是她作为母亲的一份心情罢了。就像洪水来袭时母亲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孩子,那徒劳的本能。

    如果时光回转她还会不会杀死自己的女儿?不杀,她与苏缜的境况会比今天好吗?她也不知道。那是一瞬间的选择和决定,决定便决定了,谁也推测不出后面会发生什么。

    就像现在她在寿宴上突然主动提起这双生之事,也是她一瞬间的选择和决定。是这一刻她所能想到的对自己最有利的办法,这是她最后的理智。

    晚镜在苏绎手里,他握着这样的筹码怎么可能不发难。如果她不能先发制人,等让皇上看见了那个与苏缜长得一样的姑娘,她便是百口莫辩,只能让庄妃和苏绎牵着鼻子走了。

    而现在她先提了,将这种种可能与假设先告诉景帝,庄妃和苏绎即便有胆再推出人来,那人就算是真的便也成了假的。至少,不会让景帝一下子就相信了他们,能留给她很大的转圜余地。

    所以,杨先雍说的其实是对的,一语正戳中了瑜德妃的心思。这尖锐的相对让瑜德妃有些发急,她转身对杨先雍道:“杨大人,寿宴上说出这番话本宫自知于礼不合,也向皇上自请禁足。可既然本宫如此说了,那必是这寿宴之上有人逼得本宫没有办法。杨大人如此针锋相对,可莫要让人误会了您是与谁沆瀣一气,针对本宫才好。”

    不等杨先雍说话,瑜德妃便用手帕点了点眼角,对景帝缓声道:“皇上,这正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臣妾不辩并非无言可辩,只想此事到此为止也就罢了。只要皇上不疑心臣妾,臣妾又何惧天下人的诋毁。”

    景帝看着瑜德妃,想从她脸上分辨出些什么,想去分析一下她话中真假,想思索一下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就像这二十多年来他每天做的那样。

    可脑子却仿佛不听使唤了,他看着这张脸,却想起第一次看见她时的惊艳。那时她水嫩娇艳的像夏日清晨初开的荷花,很美好,与初登大宝的他相遇在芙蓉园。算得上一见倾心。

    他不是苏琨,他的性格趋于理性冷静。如果他这一生里能有一份称得上爱的东西,除了瑜德妃,他也想不出应该是对谁。

    他不是没听说过那双生的流言,这流言在苏缜出生后没多久便传了出来,那时候他觉得很荒诞,还斥责了皇后肃清流言不力。

    没想到十五年后,这荒诞的流言竟卷土重来,且越传越真。前朝后宫,不断的有人把这相关的消息送进他耳朵里,让他也开始含糊起来。可当他看着瑜德妃,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女人,他又不太愿意相信。

    一股疲惫感袭来,景帝闭了闭眼睛,对瑜德妃的话最终也没有给出她所期望的回应来。

    杨先雍瞧准了景帝的态度,转过案几走到殿中,拱手一揖,道:“娘娘冤枉微臣了。话是娘娘您说的,微臣听不明白自然要问,也不过就事论事,如何就成了与旁人沆瀣一气了呢?”

    “此乃皇上寿宴,不是刑部公堂。本宫已是失礼在先,若杨大人对本宫有所质疑,也不妨等到寿宴之后。若是皇上让本宫给一个交代,本宫自然会给,以释大人心中之惑,全大人您一个铮铮直臣之名。可好?”瑜德妃举重若轻,一席话语调轻飘的甩过去,讽刺杨先雍沽名钓誉的不分场合。

    拖!百官眼皮之下要做什么都太难,倘若一齐发难她很难挡的住,她只想拖过这场寿宴。皇上已是时日无多,就尽管拖到他带着疑惑躺进皇陵。

    杨先雍是个执拗且性急的人,被瑜德妃这一讽刺,当即便沉下脸来,对景帝道:“皇上,微臣知道本不该在寿宴上纠缠此事,流言轻佻也不该予以采信,可既然德妃娘娘今天出言在先,话也说到了这里,微臣倒以为,此事既已揭开,又涉及皇嗣血脉及国祚,实不该,也不能含糊而过。再则,如果真是空穴来风,也该要给娘娘一个交代才好。微臣未与任何人沆瀣一气,微臣只认一个真相,一个道理罢了。”

    说罢,杨先雍撩袍下跪,叩首三拜,然后抬手将头顶皮弁摘下置于怀中,“皇上如果觉得微臣是与人一起构陷德妃娘娘,微臣愿听凭圣上发落。”

    对袁维桢,以及袁家墙倒众人推的态度,此刻充份显现了出来。杨先雍话音一落,便接二连三的有官员站了起来,随声附议。

    片刻不到,殿中已是跪了一片。手机用户看莲灯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0509.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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