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醒时晕的半休克状态下,我躺在被人移动着的床上,周围都是白色的光,刺着我的眼睛以致无法直视正面。耳边有很多人嗡嗡的说话,偶尔还有像大象像河马的巨吼声,或是稀碎的如老鼠般的窃笑。
在镇静剂的幻境中,我又昏睡过去。
我在噩梦中惊醒,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及暗黄色的吊扇,天花板四周有被水渍浸染的深色角落,如恐怖片里的那般。
我明白我已身陷精神病院了。
想让身体立起来时却做不到,不是因为虚弱或镇静剂的原因,而是我的四肢已全被固定在床沿的不锈钢管上了。褐黄的布袋缠绕着手腕脚腕,天知道这肮脏的布上有没传染病。
我的头尚且还能活动,身上穿着的白色病服也是黄不黄灰不灰的,破精神病院的一切都是陈旧的,房间里充溢着消毒水的刺鼻味。
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手脖子上的铁挂牌——0394璐璐。
我尽力动了动身体,铁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哀怨声,布带把我束缚的非常老实,相信这些看似孱弱的布枷锁能绑住比我力气大一百倍的人折腾个一年半载也不会松开。
我重重的喘了口气,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这可咋办,想想一会儿怎么解释。
正满心惆怅时,门外传来有人对话的声音。
我赶紧装睡,趁机偷听。
“小玉啊,你这病人可是走运。一个精神病在外面游荡半个月竟然毫发无损,气色还红润了许多,不知道被谁当佛供着了呢。”
一个稍稍浮夸的男性在说话。
“多谢了多谢了,陈主任。太给你们搜救队添麻烦了,是我疏忽失职。”
一个陌生又隐隐熟悉的女人声音在回话。
他俩推开了门,我气定神闲的闭着眼。
“新院长刚上任,做事认真点,下次你就得受惩了。”
男人说完话就带上门就离开了。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吁了一口气,我感觉到她走了过来。
好奇心驱使我偷瞄了一眼,仅仅这一瞄后,我的双眼就瞪直了再也没闭上。
这女人正是时相莲大宅前的女人。
我倒一口凉气说。
“你?怎么是你?”
女人像是刚刚寻回走丢的孩子,心有余悸却笑咪咪的说。
“宝贝儿,现在没事啦,你回来啦,乖乖的就给你松开。”
“宝你奶奶个腿!我不是神经病!”靠,我为啥又说这精神病届的禁忌之语了“你搞错了大婶,我是那天你在大宅前遇到的周雨逢!”
我娇嗔着发怒,说出来的话也像个二十岁的女孩。
女人的笑容刹那间凝固了,随之而来的是目瞪口呆的凝视,我们两面面相觑着。
“别……别说傻话了,你是璐璐对不对,你在外面见到了很多新鲜事吧。”
她支支吾吾的说着,不敢轻易相信我说的话,并轻微抬起我的手腕,想让我认出我手牌的号码。
“我看到过了,我不是璐璐,我和你们的精神病璐璐长的一样难道!?”
我撇了一眼手腕,又盯着她的眼镜。
女人眼里的瞳孔因惊恐而左右来回扫视着我,企图确定自己所见的是真相。
“你……你说你叫周……,不可能,你说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她双手撑着床边,趴近我,最后一次鉴定着阴影中的真实。
“周可达。怎么?”
我毫不顾忌的回答到。
女人在这时彻底崩溃了,眼中氤氲着泪光。
她的双手这时已经抱向我的脑袋,摸摸我的耳朵,又来回蹭我的鼻子,我的脸被她肆意摆弄着。
我耐心已经被这真正的神经病消磨殆尽。
“你信了?赶紧跟你们领导说放我走!而且我还有事要问你……”
我怀疑我的话根本没进飘进这个女人耳朵,我话还没说完,她抱着我痛苦起来,这撕心裂肺的抽泣声真让我无所适从。
“喂喂,大妈,现在你明白了,就说开啊,谁是璐璐?我跟她一样?”
我试图跟这位知情阿姨仔细交谈下去,可她越哭约汹涌,实在停不下来,可我知道她尽力的在控制情绪,可能是不想惊动其他医院的人,这又是为什么。
在把我前胸的衣裳哭湿透后,她的呜咽声缓缓停下了,然后她说的话却让我想一头撞墙。
周雨逢啊周雨逢,你的人生怎么这么崎岖坎坷,命运多舛。
她说。
“女儿,二十年来,我终于见着你了。”
天啊,青姐刚告诉我时相莲不是雨逢亲生母亲,现在亲母就出现了?
我选择继续倾听,让她诉说。
“二十年前,有一个男人,叫周可达,他给了我一笔钱,只让我做一件事——代孕。”
女人因抽泣,说话一顿一顿。
可我不是领养来的么,怎么是代孕……
“当时年轻想要钱,还不懂这么多,就怀上了。怀胎九月中,周可达也是对我尽心尽责的照顾,但从未越线,我也就没多想。临盆那天,我奋力生下了孩子,接生婆怀抱里的婴儿让我悲喜交加。”
她越说越激动,深呼吸了一大口,闭上眼说。
“是同卵双胞胎。两个女孩。”
我惊愕的同时几乎也忘了呼吸,呆若木鸡的愣住。
“可周可达绝对只要一个女孩,其实我还没有准备好抚养孩子的准备,何况孩子的父亲也即刻会离她而去。最后怀中嗷嗷待哺的稚嫩婴儿击溃了我的心理防线,我还是决定照顾她长大。”
我,周雨逢竟是双胞胎,而且周可达竟然把另个孩子给抛弃了?
女人继续悲苦的阐述着。
“周可达带走的是姐姐,我抚育的是妹妹。周可达后来又给了我一笔赡养费,将我安置于更偏远的地方,然后我就再也没联系上他。看似美好的结局其实不然,之后的事情才让我坠入深渊——周璐璐是智障。”
雨逢的亲生妹妹,周璐璐,是个智障儿吗,对这位年轻母亲而言过于沉痛了。
“我一度试图放弃,放弃这个连走路还不会的孩子,后来她长大了,渐渐软化我的心,作为生母的本能我接受了这个事实。尽管我尽全力看护着这个脆弱的孩子,但终有疏漏的时候,璐璐精神上渐渐失控,最后我选择了把她送到这里,而我也得到了在这的工作,至少我能一直看守着她,让她免受外界的威胁。但我不能让医院知道我是璐璐的生母,否则会招引更多麻烦事。”
这位母亲,额不,如果这全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该喊她妈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生母的名字!
璐璐的母亲逐渐低沉了下来,生冷的悲恸凝在她心中。
算了,我还是问吧。
“妈,您叫什么。”
我轻言轻语,生怕再刺激她脆弱的神经。
她的眼里涌出了希望的花火,赶紧解开了我的束缚,把我抱在怀中。
“孩子,我的大女儿,娘叫许玉。”
她再次热泪盈眶。
我抓紧推进另一个周雨逢的真相。
“那,妈,那璐璐怎么丢的。”
我再次弱弱的问道,只是这次我出于真心的替许玉忧心。
许玉放开了我,眉宇间又聚满焦急与仓促,她从我身后的枕下拿出一叠照片。
照片从新到旧排序,全部记录着周璐璐成长的光阴。
小时候她甜美的笑容里略带茫然,长大后就没有什么笑容了。
“半个月前的一天早上,璐璐的房门开着,她一夜间蒸发了,我看遍了整个医院的监控,在晚上两点左右监控都是雪花屏,这让我彻底绝望了。在我大闹了两周后,医院开始帮我四处搜查。直觉带我走向了周可达居住的地方,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找他,可他那里却人去楼空,然后我看见了你。一开始我不敢相信你是我的大女儿,我以为是璐璐在调皮,后来我醒悟了,把那片区域挨家挨户询查了一遍,今天你就到这儿来了。”
我一张一张的看着周璐璐这些照片,心中滋生酸楚,许玉继续呢喃着。
“女儿,你叫周雨逢是吧。名字真好,娘见到你太高兴,喜极而泣了,你生活的如何,周可达现在在哪儿呢。”
她说着,强撑着会心的笑,抹着眼角的泪花。
周可达的问题终于来了,我该怎么回答,还是等会再说吧。
“妈,我可能知道璐璐的下落。”
还是先帮玉许找到女儿重要,可如果她在谢蝶儿手中,这可会是场苦战。
“什么!你见过璐璐了?她在哪?她还好吗?”
许玉又急迫起来,她果然还是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倍加敏感,一有风吹草动她都会扒开眼前的任何障碍寻找。
“额,我没见到她呢,其实这挺复杂的,但我保证她没事。”
我轻盈的摸着玉许微颤的肩膀,安抚她过激的情绪。
“我得先从这儿出去,才能帮你找到她。”手机用户看我和失婚少妇的秘密契约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053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