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最后一段,叶子谦刚想把书合上,珺瑶公主就伸手抽走了县志,挑起一边嘴角狡黠的笑了,“太傅,本公主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叶子谦一愣,下意识的摇头否认,“微臣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本公主虽然不关心政事,但是朝中大事还是知道的,明德皇后逝世之后不久,沈自清也在狱中自尽,那时我还不满十岁,但也听说了京中流传的一些猜测,令尊与沈自清乃是至交好友,当时也差点被此事连累。”珺瑶公主压低声音,敲着桌子叙述着。
叶子谦啧了一声,他确实有点小看珺瑶公主这方面的灵敏了。
“你想查证个中原因?”珺瑶公主看见叶子谦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但也因此多了一抹担心。
叶子谦低头叹了口气,“如今朝中王丞相独揽大权,我虽官至太傅,但远不如王丞相在朝中根基之深,想要搬到王丞相,只能靠找到切实指证他的证据,就算如此,恐怕真到了撕破脸的时候,朝中也要有一番动荡。”
“所以,你认为这与王丞相有关?”珺瑶公主心思聪慧一点就通,当即猜到了叶子谦的想法。
其实这并不是叶子谦得出的结论,明德皇后的时代不属于他,他的父亲叶匡源才真正了解当时案件的种种不合理之处。
沈自清为人正直,正因如此,才得罪了不少朝中权贵,所以先皇一怒之下将其打入大牢时,朝中除了叶匡源之外,竟然没有一人敢于直言进谏。
“没错,这事设计皇家,而且已经过了十余年,微臣认为公主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叶子谦加重了语气,珺瑶公主好奇心太强,很可能会因此触及皇家禁忌,他并不想看见珺瑶公主与宫中众人闹出矛盾。
珺瑶公主闻言有些不快,但是见到叶子谦不容拒绝的神情,微微叹气。
毕竟是已经尘封了十年的秘辛,就像一片已经结了痂的疤痕,想要掀开,就要付出血肉撕裂的代价。
卫州府形势已经趋于稳定,但另一边京城中,却风波暗涌。
宁王喝完了一碗粥,结了账走出酒楼,然后在酒楼对面的河岸边找了个柳树荫下坐着,等护卫回来。
空气温度渐渐升高,走路的人大多不时擦着额上的汗水,就连坐着的人都忍不住扇着风,但宁王却一点热的样子都看不出来,反而裹了裹身上的大氅。
“咳咳。”宁王低声咳了两下,仰头看了看天色,他似乎已经坐在这里半个时辰了。
“属下回来迟了。”
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宁王抬起胳膊让护卫扶自己起身,然后往驿馆方向回转。
“打听到消息了吗?”
“是,他们传的,是安王殿下拥有先皇临终前决定的继位者的诏书,真正的诏书。”护卫压低声音说道。
宁王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话一般开口,“这种消息能在市井间流传开来,皇兄却没有任何打算吗?”
“这……”护卫微微蹙眉,“无法论罪。”
“哈,的确如此啊。”宁王摇着头笑了一声,“当年先皇驾崩时,小王也来过京城,皇兄所持诏书落款玺印一应俱全,并无伪造的可能。”
“世上不乏能工巧匠。”护卫简练的说道,民间擅长奇技淫巧的工匠也有伪造玺印的可能。
“太少了,目前知晓能做到这点的只有江湖上的名人,皇兄不可能买通得了。”宁王摇摇头,否定了这点。
“那……难道是?”护卫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侧头看向宁王。
宁王从容的笑了一声,背过双手,“所以,真真假假,有谁分得清呢?”
艳阳高挂,夺目的光辉炙烤着大地,宛如琉璃般纯净的天空中时而有鸟群飞过,只留下一片转瞬即逝的阴影。
凝箬阁内,昨日的喧闹和今天寂静有了很大的反差,整个院落仿佛只剩下枫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正厅中每天浇水的海棠盆栽显得有些没精神,表面的土干裂了一层,开着窗子迎进了晌午的太阳,海棠的嫣红都好似褪色。
内室中安静的都能听见呼吸声,躺在床上的人,还有趴在桌上的人。
汐儿熬了一夜,没有回厢房,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药碗就放在手边,勺子带着药汤歪到了桌面。
王昙雅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是过了不到一天,苍白的脸颊就显出了憔悴,早上汐儿刚喂过了太医开的药,但依旧在沉睡。
但她还很清醒。
这并不矛盾,从撞到桌腿昏迷的一刻开始,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些感到无比熟悉的场景。
甚至接下来,不再单单看到,而是身临其境的感受到,没有一丝别扭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曾生活在这里,对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无比熟悉。
王昙雅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向一个方向走去。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像是梦,但却比梦清晰可见的多,她能轻松的控制自己的思想,动作,还有……脑中渐渐多了的一些莫名的东西。
“这是……面人……”
王昙雅推开眼前的门,环视了一圈,布置温馨典雅,好似姑娘的闺房一般。
桌边的架子上摆着一些各色的手工艺品,其中一格里放着一格现在看来有些歪扭的东西。
从质感上看,能看出这就是面人,但捏出这东西来的主人技艺并不纯熟,甚至可以说宛如小孩子的戏作。
小孩子……
王昙雅不知为何想到了这个词,伸手拿起吐着鲜艳颜色的面人,觉得十分熟悉,还带着一丝亲切感。
“父亲……”王昙雅喃喃自语,脑海中像迷雾一般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一个坐在桌边的小女孩费力的捏着手中的东西,然后在听见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时,卖力的脸上笑容如花般绽开,一只手提着裙摆快步跑到门口,踮起脚尖把手中捏好的面人举到来人胸前。
“爹爹,你看我捏的怎么样?”
“嗯,不错,我女儿真是多才多艺,哈哈!”
来人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出爽朗的笑声,笑声中满满洋溢着幸福。
王昙雅愣了半晌,忽然觉得脸颊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滑落,伸手擦了一下,眨了眨眼,那竟然是眼泪。
“到底……是谁?”
十年自己丢失的,究竟是什么?
此时的御书房内,楚若宸面色凝重的看着手中的字条,眼下一圈淡淡的黑色说明他睡眠不足。
字条上满满的工整小楷,那是暗卫的笔迹,笔画并不慌乱,押送刺客的途中虽然遇到了危险,但仍算是有惊无险。
“粉末啊。”楚若宸呢喃一句,抬起手指夹着纸条放到烛火上引燃,随手扔进铁盆里。
虽然说暗卫有所顾忌施展不开,但就算如此,能伤到他的人也并不多,看来王丞相手中还有底牌未用。
纸条烧着的烟气顺着条案一侧袅袅上升,有些刺鼻的气味和香炉燃着的龙涎香混在一起,让楚若宸皱了皱眉,揉了下太阳穴。
还有一天,如果没有意外,就能顺利抵达京城了。
陆公公敲了敲御书房的门,楚若宸应了一声,让陆公公进来。
“皇上,奴才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陆公公放下茶盘和点心,并未像往常一样默默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下,低头请示着。
楚若宸点了点头,“说。”
“皇上,这两天京城中忽然出现一些流言蜚语,十分大逆不道……”
“既然是流言蜚语,又何必在意。”楚若宸不等陆公公说完,便摆了摆手,冷笑一声。
“不,百姓中流传的,涉及先皇啊。”陆公公拱了拱手,神色复杂。
楚若宸本不想在意,但在听到先皇二字,瞬间变了脸色。
“他们议论了什么?”楚若宸冷声问道。
“回皇上,他们说……您继位时昭告天下的先皇遗诏,是假的。”陆公公几乎是咬着舌头说完这句话,谈后侧头观察楚若宸的神色。
“什么?”楚若宸眼中满是诧异,随后蹙紧了眉头一拍桌子,震散了已经批过了一摞奏折。“岂有此理!先皇留给朕的遗诏是假的,那谁有真的?”
陆公公随着楚若宸拍桌子的动作打了个哆嗦,腿一软跪了下来,就算平时楚若宸再温和再宽松,涉及到帝位的事,也不可能轻易算了。
“奴才听说是……安王。”
陆公公话音刚落,楚若宸方才还在盛怒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既然提到了安王,那想必一定是有人幕后操作,故意散播谣言。
“将你听到的,全部转述给朕。”楚若宸深吸口气吩咐道。
陆公公一边观察着楚若宸的神色,一边惴惴不安的讲了起来。
楚若宸默默听着,脑中闪过一连串的猜测。
如果谣言的尽头是安王,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那么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如果换做桓越的历代帝王,恐怕早已经封锁消息,然后随便安个罪名将安王秘密处死了。
就算他有篡位谋逆之心,这样做风险也太大了。手机用户看帝王欢:重生极品狂后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0605.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