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微臣失礼,还请皇上恕罪。”王丞相忽然冷静下来,拱了拱手,转身回了队列之中。
“方才这位,就是你口中的王丞相,难道你不认识吗?”楚若宸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变故突发,他很可能已经陷入了王丞相的陷阱。
诧异渐渐爬满了刺客的脸,他回头眼神停在钱元朗身上,伸手指了指,带起锁链撞击的响声,“难道他不是王丞相吗?”
话音刚落,钱元朗渐渐张大了嘴,左右一看,发现文臣武将都用质疑的目光看着他。
“真是笑话!本官乃是吏部郎中兼令史,站在第一排的文臣才是王丞相,你连名字都不清楚,就像污蔑本官吗?”钱元朗已经快要失去理智,压抑着歇斯底里的嗓音怒道。
钱元朗话一出口,楚若宸就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看来这一局,钱元朗要彻底输了。
“诸位都看到了吧?”这时,王丞相忽然冷笑了一声,拱手转了半圈,“想必是这钱元朗用老夫的名义指使刺客前往卫州府暗杀叶太傅,如今东窗事发,还想继续欺上瞒下,让老夫做他的替罪羔羊,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钱元朗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时至现在,他才明白当初求助王丞相是多么不智的选择,而所谓的用他的名义,竟然是如此用法。
“安静!”楚若宸扬声喊了一句,让开始窃窃私语的整个大殿平静下来,他稍稍直起身子,抬手整理了一下依旧整洁的衣襟。
从一开始的颇有自信,倒现在满心失败,楚若宸阖了下眼,唇边渗出一丝苦笑。
果然,想让王丞相认罪伏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皇上,微臣冤枉!微臣根本不认识什么刺客,请皇上明鉴啊!”钱元朗腿一软跪倒在地,鬓边都是冷汗,他很清楚王丞相的行事风格,一旦他进了大牢,就连第二天的太阳都没机会看见了。
楚若宸咬了咬牙,还未说话,王丞相便逼迫起来。
“皇上,此人罪大恶极,还请皇上当断则断哪!”
王丞相一党的文臣看见钱元朗大势已去,互相对视之后也纷纷劝谏起楚若宸来。
形势瞬间一边倒了起来。
“来人,先将钱元朗和刺客押入刑部大牢,择日再审。”楚若宸挥了挥手,语气中多了点无力。
钱元朗面色死灰的瘫坐在地,在殿前侍卫要拉他出去时,脸上一狠,挣扎着用手指指着王丞相的鼻子,“王夏旺!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你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等着我都给你抖出去,让你身败名裂……”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远远传来,在空旷的大殿上回荡着,王丞相脸色一僵,随即狠戾起来。
楚若宸站起身,一言不发的下了台阶,转身掀开珠帘离开。
接了陆公公的班的徐公公用尖锐的嗓音喊出一句退朝,殿上众人照旧行礼之后,三三两两小心议论着离开。
明媚的阳光晃的人睁不开眼,正街上陆陆续续过了几顶朝中官员的轿子,驿馆二楼的窗户开着,面容温和的青年正含笑望着街口。
王丞相乘着轿子路过驿馆,微风将轿帘掀开一角,他抬了下头,与宁王四目相对,下一刻,湖蓝的轿帘重新落下。
皇城内,正值盛夏,御花园中繁花似锦,各异的花香混在一起,是任何一种熏香都没有的美妙气味。
放眼望去,入目是一片极尽的绿,深浅不一层次分明的灌木中偶尔夹杂着乳白色的碎花,暖风吹过时,柔软的草叶律动起来,仿佛一片流动的碧色海洋。
楚若宸绕着路回御书房,在鹅卵石小道上停下脚步,阳光的热度被裸露在外 的皮肤清晰感知,令楚若宸更加烦躁。
“皇上,不好了!”
一道含着讶异和惊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同时闯入耳中的,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楚若宸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徐公公的声音,以往贴身服侍的,都是陆公公。
“何事惊慌失措?”楚若宸略微转了下头,半张脸上映着跃动的光影,深邃的眼光透过冕旒的珠翠直射在徐公公的脸上。
这种令人脊背发凉的目光让徐公公倒抽一口冷气,屏住了呼吸,“皇上恕罪,奴才实在是着急……”
“说。”楚若宸不耐烦的眯起眼睛,冷冷一声打断了徐公公的解释。
“是,方才有禁卫来禀报,说那刺客刚刚离开奉天殿没多久,就死了!”徐公公赶紧低下头,语调急促的陈述道。
“什么?”楚若宸瞬间皱起眉头,那刺客身体并无大碍,在大殿上时也并未有可疑的人接近,殿前押送的禁卫都是可信的人,怎么会……
“那刺客临死之前,似乎说了王丞相,还有香气,毒之类的东西,然后就吐血咽了气。”徐公公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楚若宸的表情,然后发觉他脸上罩了一层寒霜之后,又低了下去。
楚若宸发泄一般的握紧拳头砸在及腰高度修剪整齐的灌木丛上,气劲爆发出来,震落了一地的碎叶。
“朕知道了,让刑部的人妥善处理。”楚若宸嗓音低沉,不等徐公公应声,径自快步离开。
刺客已经知道了王丞相究竟是谁,那遗言中的王丞相应当不是钱元朗,香气和毒又是什么?
等等……楚若宸灵光一闪,在回京的路上刺客曾中了一种不知名的粉末,珺瑶公主曾经说过,将毒分开,如果只中了其中一种,便不会有任何不适,若是与另一种相汇,便会成为致命的剧毒。
会不会,刺客想说的,就是王丞相用了这种手法,让他无意中害了钱元朗之后,再无任何开口的机会?
自己竟然没有想到!
楚若宸暗骂自己考虑不周,抬手摘下头上冕旒呼了口气,回转御书房打算联络叶子谦从长计议。
窗外阳光悄然西倾,灼热的气温在夕阳坠入云层中时,渐渐降了下来,火红的卷云裹着金边,与青色的天幕异样和谐。
御书房中依旧寂静,除了徐公公端茶倒水的动作,几乎未见楚若宸离开。
直到连夕阳的火红也被洒落满地的银霜代替。
入夜光线黯淡,只窗前透进些许清冷的月光,楚若宸凝眸眺望,负手而立。
过了许久才转身落坐在了书案前,提起狼毫在一沓纸上挥动。写了不少,才堪堪停下。
手轻轻扣在桌面,一阵劲风来袭,再次抬眼时,一道颀长的人影恰半跪在他的面前。
一身黑衣,低垂着头,看不出来者的神色。
楚若宸微微颔首,将手中的信纸折好,塞入信封内,又放在一旁的灯烛上匀了匀。“将这信,连夜送去叶子谦那,务必叫他带信件回京。”说罢,便将那信递出。
“是,属下遵命。”那黑衣人一个跨步上前,恭敬地接过了楚若宸的信,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藏好。又开口问道,“主上可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楚若宸眯了眯双眼,纤长的眼尾微微上挑,虽是眼稍带着笑意,面上却是一片清冷的神色。他合了合眼,忽地将一直紧绷的身子放软,依靠在椅背上。
如今江东水患已处理的差不多,子谦,你该回来了。
就这样静静地躺了半晌,直到门外响起清脆的叩门声,楚若宸这才睁眼端坐。“进来。”
“皇上,奴才给您续茶。”徐公公一袭宦官制服,深紫色的长袍将本长得颇为喜庆的他,硬生生地显得沉稳了不少。他眉眼微敛,微弓着身子,将托盘上的茶壶轻轻拎起。茶水缓缓倒入青瓷杯中,浓郁的茶香瞬间溢满了整间书房。
楚若宸望着清透的茶水,凝神深思。
“徐公公。”片刻,薄唇微启,对上徐公公略显闪躲的视线说道,“徐公公去趟云州府,传朕口谕,即刻宣叶匡源进京!不得延误!”楚若宸说得严肃,徐公公自然也是一个心紧,不敢走半点儿的神,将他的话全然记在了心中。
缓缓抬头对上楚若宸的眼,顷刻又立马低垂下头,低沉着声音说道,“奴才绝不让皇上失望!”他是宫里的大太监,掌管着皇上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宜,亦掌管着整个太监所的事务。
却难得……接到这样的任务。
心下隐隐有些揣动,但仍尽力保持着沉静。
“下去吧。”楚若宸淡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徐公公自然领会,向着楚若宸行了一礼,便匆匆退下。
黑衣人微微抬首,眼神越过氤氲雾气,停留在楚若宸模糊不清的面容上,似乎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去通知殷夕,在牢里养伤也无不妥,顺便保护钱元朗,如果有任何可疑人等妄图接近……”楚若宸顿了顿,嘴角轻轻上挑,“格杀勿论。”
“是,属下明白。”黑衣低头领命,垂下的身子融入条案的阴影处,如同来时一般,倏尔消失不见。
踏踏。
一阵马蹄声在空阔的古道上响起,黄沙肆意,卷着燥热更是让骑在马上的人心中焦急。手机用户看帝王欢:重生极品狂后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0605.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