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玉堂内的摆设已经更换一新,却仍是之前的质朴之感,百宝格上多为青瓷,再配上屏风周围青色的薄纱,踏入正厅,就有一种置身天空之下的感觉。
淳贵人正坐在圈椅上绣着花,与王昙雅比起来,她并不算太擅长,只是因为无聊,这才开始学。
见到王昙雅过来,淳贵人着实有些惊讶,赶忙放下手中的绢布起身相迎。
“妹妹怎么来了?”
“上次让姐姐受惊了,妹妹特来赔罪兼道谢。”王昙雅对淳贵人点下了头,让汐儿把糕点放下。
淳贵人叹了口气,“妹妹以后就别再提了,上次不仅仅是帮了妹妹,也算是自救,我只是希望以后能与人和睦相处,再没有这些勾心斗角。”
王昙雅心有感触,当年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不过环境并不允许罢了。
不过现在……她要改变这一切,让自己在乎的人千万别步上自己的后尘。
“会的,相信我,一定会的。”王昙雅眼神坚定,对淳贵人重重点头。
淳贵人一愣,然后展颜一笑,“我相信妹妹做得到,快坐下吧。”
王昙雅坐到淳贵人旁边,打开食盒跟她分着尝盒里的糕点,铃儿端着一个脏水盆从屏风后出来,额上还带着汗。
“在收拾房间吗?”王昙雅问了一句。
淳贵人点了点头,“还有大半月便是祭天大典了,按照习俗,各宫都已经开始扫尘,本来我想等一个凉快些的天气再做,但是再拖下去恐怕就要晚了。”
王昙雅了然的点点头,心说自己最近心事太多,竟然连祭天大典都忘记了。
现在扫除一次,等到祭天大典开始前三天再扫一次,就算是敬神了。
“说起来凝箬阁也该打扫了。”王昙雅自语一句,打算回去的时候让汐儿她们也收拾收拾。
正午刚过时的阳光最为毒辣,似乎连御花园中竞相开放的花都晒得没了精神,石板路上干掉的青苔只剩绿色粉末,风过时随风散尽。
高温延续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黄昏时分才渐渐消退。
天边的红云在凝箬阁众人忙碌的身影上洒下一片赤金,王昙雅赶在晚饭前回了凝箬阁,坐在枫林中喝着汤。
汐儿和玉琮都忙着收拾正厅和内室,枫林中只剩下王昙雅一个闲人。
“祭天大典……”王昙雅自语一句,汤勺在碗边划了一下送到口中。
后宫中能亲自到场参加祭天大典的,只有太后和皇后,连贵妃都没有资格。
王昙雅从未亲眼见过所谓的祭天大典,只是听人说十分庄严宏大。
若是能成为皇后,便能和楚若宸并肩站在一起,俯瞰台下的气势恢弘了吧。
这样想着,王昙雅也不禁笑了一声,刚要放下勺子夹菜,胃中忽然涌起一阵恶心,头也晕了起来。
王昙雅心中叫苦,心说不是自己还有什么忘记的事没想起来吧,撑着石桌站起来想要叫汐儿,声音却十分无力。
“呃……”王昙雅捂着嘴,干呕了两声,扶着枫林中的树踉跄着往院中跑去。
汐儿此时正用绑着抹布的笤帚扫棚,门口的位置刚好可以将枫林的景色一览无遗,一边偏着头看的汐儿忽然见到了王昙雅步伐凌乱的身影。
“小主?”汐儿扬声喊了一句,却没有得到王昙雅的回答,吓了一跳的她赶紧从梯子上下来,跑过去查看王昙雅的情况。
“叫……太医……”王昙雅眼前一个模糊,在汐儿赶到时勉强吩咐了一句,然后彻底晕了过去。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最后一抹火红还固执的留在天边,云州府的正街上,顺着笔直的大路放眼望去,远山的青绿和红云混在一起,瑰丽的震撼人心。
不少百姓趁着天气凉爽在街上散步,男女结伴并不少见,但两个牵马的人还是让人忍不住回头。
姑娘穿着一身火红,如同天边的火烧云那般耀眼,男子青衫俊秀文雅,另一只手还拿了一柄折扇缓缓摇着。
“楚姑娘见多识广,对这云州府应该不陌生吧?”叶子谦含笑问了一句,受了秦遇的影响,他也开始这么叫人了。
珺瑶公主左右晃了晃头,“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啊。”
“哦?难不成楚姑娘还有吃亏的时候?”叶子谦挑眉。
“当时在赌坊遇到高手了,输了二百两。”珺瑶公主撇了下嘴,想起来还有些不满。
叶子谦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堂堂公主跑去赌坊输银子,真是……
“对了,叶大人不是住在云州府么,咱们这次路过这里,不如去看看他吧。”珺瑶公主想起叶子谦说过的话,兴致勃勃的提议。
叶子谦想了想,觉得也好,毕竟水患已经解决,不必过家门而不入。
“嗯……再走一段,就到叶府了。”
珺瑶公主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叶府的样子,大概也如同京城那般雅致,说不定还会多了一些云州府特有的花草。
不过真正见到的时候,珺瑶公主惊得合不拢嘴。
“你们家……确定没被打劫?”
叶子谦也有些心惊,心说自己在京供职后就没回来过,没想到竟然这么大变化。
抬手扣了扣门,半天也没有人应答。
叶子谦刚想试着推门,旁边邻居闻声出来,打量着两人一眼,摆摆手。
“你们想找叶先生啊,来晚了,之前叶先生跟两个外地人走了。”
叶子谦听了一愣,珺瑶公主倒是皱着眉先上前,“跟什么人走的?那两人长得什么样?”
“呃,是两个四十多岁的男的,穿的都挺好,后来一个还带着一队仆从,就是瞅着有点阴阳怪气的。”邻居回忆了一下说道。
珺瑶公主啧了一声,听这个描述,很可能是说宫里的公公来的。
跟叶子谦对视一眼,珺瑶公主小声说了一句,“大概是皇兄已经开始调查了。”
“既然如此,咱们连夜回京!”叶子谦当下决定道,下了台阶翻身上马。
入夜,凉风习习,明月挂在高空,烟雾般的薄云不停变换着形象,给地上的光影增添一丝朦胧。
王昙雅躺在床上,已经从昏迷中醒来,正端着瓷碗喝着红枣莲子羹。
卫珩站在床边,低垂着头,“微臣没能看顾好娘娘,请娘娘恕罪。”
“无妨。”王昙雅摇了摇头,“话说你今天去哪里了?”
“微臣在驿馆为宁王殿下煎药。”卫珩答了一句。
“宁王一整天都在驿馆吗?”王昙雅忽然有些在意,追问道。
卫珩迟疑一下,然后摇头,“微臣不太清楚,不过上午的时候,殿下好像出去过一趟,似乎是去散步了。”
王昙雅皱了皱眉,没再多问。
“娘娘,您已有身孕,不适合再吃凉的东西,也尽量不要劳累……”卫珩将诸多注意一一说给王昙雅听,严肃流利。
王昙雅有些无奈,同时又有一种恐惧,上一次她有喜时,本以为能平安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可是到了最后,却是一尸两命。
这一次……自己的孩子,会安全降生吗?
“卫珩。”王昙雅语气郑重的开口。
“娘娘有何吩咐?”卫珩微一躬身询问。
“答应本宫,暂时不要将消息告诉皇上,也不要透露给旁人。”王昙雅深吸口气,攥紧了手中的勺子。
卫珩怔了一下,“这是为何?皇上若是知道了,应该十分高兴啊。”
王昙雅轻叹一声,“本宫入宫以来的遭遇,你应该早有耳闻吧,若是本宫怀有龙裔的消息透露出去,本宫将被推上风口浪尖,这孩子……也将成为众矢之的。”
卫珩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微臣明白了。”
“那就好,你下去吧。”王昙雅把碗交给她,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
等卫珩走后,王昙雅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如今,就算为了自己的孩子,用尽手段也必需要做到皇后之位,王皇后一日不除,自己和孩子就永无宁日,瞒得了一天,也瞒不了一辈子。
窗外的月光洒在地板上,宛如流动的银河渐渐漫上床帘一角。
翌日,灼热的阳光渐渐升高,无趣的早朝已经结束,楚若宸在御花园中转了两圈,然后转向一条小路。
及膝长的荒草覆没了青石板路,缝隙中长满湿滑的苔藓,似乎已经许久没人走过。
路的尽头,是一座气氛萧索的宫殿。
拨开挡在路口肆意生长的树枝,楚若宸抬脚迈过积了一层的枯叶,扬起的灰尘直逼面门。
宫殿虽然略显破败,但仍然能看出原来主人的情趣雅致,许多枯萎的,新生的花枝相互交融,给正殿门前打上一层张牙舞爪的阴影。
几张蛛网在房梁上悬着,沾了早已死去多时的猎物,随一股阴凉的风轻荡。
或许,这宫殿的主人,也如被缚在网上身不由己的飞虫般,曾经挣扎,却还是逃脱不了宿命。
楚若宸莫名有些心痛,压低视线看向门上挂着的匾额,依稀能看出三个鎏金大字,月芳斋。
匾额被岁月洪流冲刷的斑驳腐朽,摇摇欲坠的样子让楚若宸犹豫了一瞬,还是推开殿门走了进去。手机用户看帝王欢:重生极品狂后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0605.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