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点了点头,但刚迈出一步,就差点再次摔下。
“是不是扭到脚了?”汐儿有些自责,若是自己好好看路就不会这样了。
小李子想了想,见王昙雅和楚若宸一时没有回去的意思,便问道,“您家住哪里?要不我送您回去吧。”
“唉,老身休息一会儿就好,本来是想着马上就要离开云州府了,临走之前想再去看看主人家,这才带着东西深夜出门。”老妪沙哑着嗓子缓缓说着,指了指前方不远处,“我主人家就在前面,你们放心走吧。”
汐儿眯着眼睛看了看,转交处有些黑,只能看清一个宅邸的轮廓。
“既然这样更好,我家小姐和公子不着急回去,我们就送送您吧,也免得我们担心。”汐儿劝着。
老妪看了看汐儿的衣着,宫中贵妃贴身婢女的衣裳也是普通人家的女孩穿不起,她本以为汐儿是哪家的小姐,没想到竟然是个丫鬟。
“那就更不好了……”老妪连连摆手,不想麻烦两人。
注意到这边情况的王昙雅有些疑惑,便拉着楚若宸快步赶过来。
“怎么回事?”王昙雅皱眉问道。
汐儿听见声音回头,垂首回道:“奴婢不小心撞了这位老人家,所以奴婢和小李想要送她回去。”
王昙雅点了点头明白,她本就善良,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转头看向楚若宸,对他眨了眨眼。
“老人家,你不必在意,若是走不了,我让她们叫顶轿子过来。”楚若宸大方的开口,在王昙雅面前当年不能显得小气了。
老妪吓了一跳,赶紧摇头,她本也伤的不重,坐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不用不用,这位公子真是好心肠,我要去前面祭拜我家主人,这实在有些不吉利啊。”
“祭拜主人?”王昙雅向前方看了一眼,按照她幼时的记忆,前方转交处的宅邸,应该就是沈府,早应该已经荒废了的沈府。
“唉,就是前面的沈府。”
听到肯定了自己猜测的回答,王昙雅瞳孔放大,暗暗攥紧了手指。
脑海中记忆涌了上来,眼前的这个老人,似乎也变得有些熟悉。
似乎是沈府的绣娘,做的衣裳十分好看,只是没想到这十年时间,她竟然老了这么多。
“没关系,我们陪您去。”王昙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点,微笑一下,让老妪带路。
老妪见推辞不得,也只好在前面先走,汐儿虚扶着她,众人缓步跟在身后。
“昙儿,你脸色不太好啊。”楚若宸听说是沈府,暗自叹了口气,没想到沈自清还有相隔时间仍惦记着主人家的忠仆。
“我只是在因为沈大人感叹而已。”王昙雅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楚若宸心思都在沈府上,就未曾留意。
众人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老妪在沈府门前站定。
只是过了一个转交,气氛就变得苍凉起来,门前的石板缝隙中已经长出了荒草,较其他地方略深颜色仿佛是经年岁月也清洗不掉的血迹。
王昙雅心中一痛,咬紧下唇。
“沈大人,老身来看您了,当年若不是您让老身前去绸缎庄挑样子,老身早就魂归九天,如今老身马上就要离开云州府,不能常常过来……”
说着,老妪已经开始哽咽起来,单薄的身躯跪在夜风中,显得萧索非常。
王昙雅长叹一声,很想上前扶起,说一声,小姐还活着。
“老身知道您是被冤枉的,您是个好心人,当年老身与儿子失散,就是您救了老身……还有夫人,您将怀有身孕受了重伤的她带回府里,不但不嫌弃她这个可怜人,还娶了她,将小姐抚养长大……可惜……苍天不公啊!”
老妪抖着双手擦了擦眼泪,浑浊的眼珠没有聚焦,似乎已经陷入回忆。
但她断断续续说出的话,却让王昙雅大惊失色。
什么意思?自己不是沈自清亲生的?他救回了一个怀孕的女子,然后将孩子视如己出?
一时间,除了老妪的沙哑的嗓音,世界都仿佛陷入了死寂,王昙雅觉得自己听见有什么碎裂的声音,全身僵硬。
好在楚若宸也在皱眉细听,没有注意到身后王昙雅的反常。
“沈大人……”
“什么?”
王昙雅自语一句,脸色苍白。
楚若宸回头问了一句,光线昏暗,他没看见王昙雅过分病态的脸色。
“沈大人……真是个好人。”王昙雅硬生生将话别了回来,沈自清确实是个好人,竟然能无视世俗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对啊,当年母亲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恨,带着怨,还有透过自己投向虚空的想要撕碎某样东西的激烈。
而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自己最恨的人的父亲。
真是可笑!
“后来,就算您知道夫人是相府的丫鬟,被王丞相玷污之后想要灭口,却还是对她无微不至的体贴……为什么这样的人会被冤死啊!”
老妪的声音凄凉起来,颤抖着身子已经泣不成声。
半晌,渐渐平静下来的她叹了口气,空着手起身,弓着腰一步步迈进光里。
“唉,朕对不起沈卿啊,自登基以来,拖到现在才开始调查这显而易见的冤案。”楚若宸盯着放在门口的果篮,愧疚的叹了一声。
王昙雅深吸口气,扯了扯僵硬的脸部肌肉,经历过许多事情的她强迫自己暂时冷静下来,千万不能让楚若宸起疑,“皇上有心,相信沈大人九泉之下也不会怨您的……臣妾有些累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楚若宸点了点头,暗下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尽快解决王丞相,和王昙雅缓步回去。
回到客栈的两人匆匆洗漱之后便睡下了,但两人虽是闭着眼睛,却是心思各异。
十年前的一幕幕经由老妪的叙说重新浮上脑海,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让王昙雅一时间没了主意。
楚若宸要对付的,竟然真的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任何意义上的生身父亲。
那自己要不要阻止?该怎么阻止?生父是害死了养父的真凶,这简直是最大的悲剧。
“昙儿,你睡了吗?”
忽然,侧躺在床边的楚若宸轻声问了一句。
王昙雅浑身一僵,摇了摇头。
似乎看见了王昙雅的动作,楚若宸轻叹一声,“咱们明日便回去,朕总一种不好的感觉……”
“嗯,臣妾都听皇上的。”王昙雅嗓音有嘶哑,说出这句话时,浑然不知声中的哭腔。
“等下次,等王丞相之事彻底解决,朕再陪你过来,好好游赏一番。”楚若宸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给王昙雅一个承诺,小声说了一句,拉高被子不再言语。
等到身边人的呼吸彻底平稳下来时,王昙雅悄悄起身下了床,后半夜的月光透过纱帘照在床上,睡梦中的楚若宸仍紧蹙着眉头,棱角分明的脸上却多了一抹柔和。
王昙雅神色复杂的看了半晌,轻轻拿过挂在床边的外衣,在披上身时,动作顿了顿。
太过震撼的消息让她失去了权衡的能力,如果就此逃避下去,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再也不要卷进任何阴谋和报复,任由故事就此结局,会不会是个好办法?
“皇上……”
近乎梦呓一般,王昙雅眼神迷蒙的呢喃,将翠绿色的褙子批到身上,手指却仿佛有千斤重压一般,停在胸前的带子上,久久没有动作。
一阵恶心从胃部直涌上喉咙,王昙雅转身撑着床柱干呕了几声,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怀了楚若宸的孩子。
良久,一阵恶心才平息上来,王昙雅拭了一下额上细汗,无奈的叹了口气。
眼神这个人,比结局更令她放不下。
如果就这样走了,自己一定会抱憾终身。
还是……让一切都随风而去吧。
破晓时分,金红与墨色相互交融,正空中仍然可以看见星星点点,随着日光涌上变得朦胧。
京城中依旧平静,安王府似乎忙碌了一些,楚若安站在门口,不时左右看看。
“殿下。”
半晌过后,侍卫在王府门前一拉缰绳,翻身下马行礼道。
“如何?”楚若安沉声问了一句。
“宁王的护卫去了秦府。”侍卫低头答道。
楚若安眼神一凛,瞬间握紧了双拳,张了张嘴,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他去找秦宇吗?”楚若安舔了舔下唇,声音中多了一份紧张。
“是,秦统领还曾出来相送,丹娘燕洛武功高强,属下不敢跟的太近,所以并未听清他们讲话。”侍卫头低的更下,害怕楚若安会说他办事不力。
“不必听了,呵,看来之前从中作梗的人,就是楚若宁无疑。”安王咬牙恨恨道,回身一圈砸在墙上,裂纹蔓延开来。
“那……该怎么办?”侍卫疑了一声。
楚若安深吸口气,抽回手揉了揉太阳穴,事已至此,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楚若宁究竟有什么目的尚未可知。皇位?或者复仇?
不过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自己若是再不行补救之法,恐怕就要成为捕蝉的螳螂了。
“回府。”楚若安冷然说道,一甩袖子,掌气震开大门。手机用户看帝王欢:重生极品狂后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0605.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