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辞勾唇而笑,虽是如此境地却是分毫不见惊慌愤慨,一如既往透着冷漠的目光看着兴帝,眼底却终究带着几分不易令人觉察的寥落:
“圣上在说什么?臣怎么听不懂?”
兴帝一怔,眼中带着不耐的戾色:
“好,好!那就慢慢消磨吧!”
说罢,冷眼瞟过那瘦削的男子,不知还想要再说什么,却是忽然脸色一变,身子摇了一摇伸手扶住榻沿便跌坐在了榻上,甚至一径喘息了起来,看上去竟比简辞还要虚弱几分。那瘦削男子眼看兴帝如此,回头再看攥着自己手腕的简辞,眼中一闪而过杀意,兴帝却似乎也有所防备:
“来人!”
内殿外守着的人一听殿内兴帝声响立即便推开沉重殿门急忙入内,此刻进来的正是德恭,他极快一眼扫过简辞,随即便低了头。
“把老十一从密道送进暗室里,他在这宫里眼线可不少,别走漏了风声,也把人给我看仔细了!什么时候他想通了把东西交出来了,什么时候再带他来见我。”
德恭躬身点头却并未应声,伸手一挥,适才同他一起入殿却是守在远处的两个看去瘦弱的小内侍便小跑上前,却是走到近前轻松便架起简辞往内殿深处走去,德恭也随在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内殿。
那瘦削男子低头看了看手腕上被简辞攥出的一圈黑青若有所思,见人被带走了,正待也退出,却听着兴帝在旁衰弱冷淡的嗓音:
“做人奴才的,听主子话是应该的,可也总该眼睛明亮些,看清楚这炎朝眼下到底谁才是主子!”
兴帝这话直指方才这瘦削男子意图在他眼皮子底下将简辞杀人灭口,语气中明白厌恶他的不听话,那瘦削男子低头称是,却是将眼中的鄙夷极好的掩藏,再不听兴帝出声,他略抬了头看简辞身影消失的暗处一眼,便也躬身退了出去。
这上清殿内殿中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的宁静了下去,兴帝似是觉着疲累至极,便是一歪身子就倒在了榻上,眼中带着几许复杂神色。简衡是自幼便被他选中的未来继位人,更是为了将他培养成一个好的帝王而费尽了心机,简衡的一切他都亲力亲为,可未曾想到,临到末了,他竟野心勃勃再不受控制,他做的谋划他用的人,每一样都不照着自己吩咐去做,甚至不经他允许,私自打破他安排好的布局,害死了简泽。
兴帝隐隐恼怒,却又舍不得毁了太子,就好比有人用二十多年的时光培育着一盆草木,终于开出了花,虽不是自己喜欢的样子,却也舍不得剪除。
尤其眼下一件接着一件事情的发生,兴帝疲于应付,这身子也大不如前了起来,难道真该遂了自己儿子的心愿,早些将江山交付?
这年头不过稍从兴帝心头拂过,随即他便狠狠否定,他为了这江山付出过怎样心血,好不容易谋夺了这天下,怎能如此轻易就叫权柄授予他人?即便是儿子也不成,不到他断气那一刻,决然不行!
过了片刻德恭又从暗处转回,见了如此便立即随那两个小内侍一同上前将兴帝好好安置在榻上,待掩好了明黄色的锦被,他方才小声在兴帝耳边请示:
“可宣诸位皇子殿下入内殿侍奉?”
兴帝闭着眼,面色苍白,只从鼻中嗯了一声,德恭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这厢一众皇子得诏入内殿侍疾,而那边悬刃出宫之后便也一刻未停的回到念心苑,将如心唤出小声交代了几句,如心眉头一蹙露出不好的神情,陆茉幽从窗口将院中一切都看到眼里,却也假装什么都未曾发觉。
未几,如心似是也收拾好情绪转进屋内,面上无悲无喜如惯常一般,只说简辞入宫时交代悬刃趁此机会先行回来将陆茉幽转去他之前说过的安全所在,否则若是他们一同离去未免招人注目,眼下他在宫中引去了旁人关注,待到他出宫时仅只一人,也方便甩开眼线。
然而悬刃却是不知陆茉幽在简辞方才离开念心苑时便已然猜出了许多,况且她遣了如心去联络宫中的人打探消息,可这皇宫却是忽然如同铁桶一般联络不到人,消息自然也传递不出。
这样一来,陆茉幽便更是断定这一回的事情必有蹊跷。
如心小心觑着陆茉幽面色,适才宫中怎样也无法传出消息时陆茉幽的面色是极差的,可现下却反而宁静了下来,连她也无法断定这人现下心境究竟如何,反倒陆茉幽听了她的话后,便令她和白萍收拾物件。
这位宅子自然还是要留的,至少梁嬷嬷一家还是要留在此处的,只消将陆茉幽和简辞的物件收拾妥当带走即可,倒也很快,这边白萍和如心带同小唐报知收拾妥当时,悬刃也进内报禀马车备好。
陆茉幽一言未发便出门上了马车,白萍如心小心侍奉在内,连小唐也为避耳目钻进了马车里,悬刃更是乔庄一番亲自驾车,只是马车刚一驶动,陆茉幽便是一抬眼道:
“要么去太傅府,要么便直接入宫。”
小唐一惊抬眼,却看陆茉幽面色前所未有的从容坦然,见他惊的看来,便也淡淡一眼扫去,无悲无喜,不惊不怒:
“他想趁此机会以身犯险为为争取时间好平安转个地方吗?可我却不能留他一人承受。”
小唐闻听此言眼眶霎时红了,可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说了旁的:
“宫中情形现下都未曾可知,悬刃已然派人打探,夫人还是等有了消息再做筹谋可好?”
陆茉幽垂眸略一思量,小唐说的也对,她虽说心下急的火一般想要立刻见到简辞,却也知道小唐说的对,皇宫眼下形势断乎不是她能随便乱入的,否则一个不妥反倒会带累简辞。于是陆茉幽应了一声算是允了,可小唐却还是想不明白:
“可是夫人,为什么要去太傅府?”
陆茉幽眼下并无心思为小唐解疑,倒是白萍此刻缓过神来:
“整个上京人人都知道陆家已然从太傅府搬离了,断乎不会有人再回去,况且夫人原本住着的那院子是在后花园里,四下种植的草木倒是极为繁盛,把院子掩的极为隐秘,眼下在上京恐怕只有此处是谁也想不到的安全所在了。”
小唐并未去过念心阁,可听白萍如此说,便试探的回头去看了看如心,如心一怔过后露出恍然的神色,显然也觉着那处正是极好的地方,小唐便靠近门处顺着门缝儿和外面赶车的悬刃小声的说了起来。
一来二往的,悬刃也是在念心阁外守过的,自然是思量一番也觉着何时,且眼下他也确实不放心离的太远,否则若有任何消息传出,这一来一回的,不知多少时机便都错过了。于是便架着车在上京大街小弄的绕了几圈后,便悄悄的停在了太傅府后花园的偏门处。
悬刃自是一跃入了院子,开了偏门将主仆几人迎进去后便一路小心将人送去念心阁,此刻念心阁也果然一派宁静,也透着几分没有人气的苍凉,待安顿妥当后,悬刃便一刻不敢停留的出了念心阁,慌着去接派出的人打探的消息。
时间倒是刚刚好,这边悬刃方才踏入他们惯常互通消息的地方,那派出打探的人也回来了,一见悬刃,眉头便是一蹙,可那脸上却还带着几许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悬刃心下一沉,暗道不好。手机用户看皇子妃重生秘辛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128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