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陷入干净的柔软床榻,隐隐有清新的阳光味道。
麦穗儿感觉到顾长挚抱着她一起平躺了下来,眼睛困怠得很难再睁开,她努力眯开一条线,灯晕中目光模糊的扫过他深邃的五官轮廓。
他额头隐隐沁着细碎的汗渍,眸沉入湖底,像是波涛海浪后的静谧,更像是混乱的理智逐渐变得清明。或许,顾长挚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又或许,一直都知道。
麦穗儿不确定,她想说话,嗓子却疼,特别疼,包括舌尖,以及唇瓣,火辣辣的痛……
许是留意到她细微动作,他侧了侧身子,抱住她,有股隐隐约约安抚的味道。
他温暖掌心一下又一下的轻缓抚着她长发,让麦穗儿总觉得他的动作里带着些歉意和不知所措,她想回应,也不知该做何反应。最后只能将头埋进他颈窝,温顺的闭目阖眼,安静睡下。
真的是太困了,她脑袋比方才更加昏沉,完全没有精力去分析去思考。
卧室内水晶灯燃着,莹润的光让顾长挚一览无遗的看到她脖颈处深深浅浅的痕迹。
麦穗儿人已沉沉睡去,他攥住盖在她身体上薄毯,微微扯开,待看到她身下的那些他施与的“暴行”,顾长挚手上一僵,猛地重新将薄毯将她严实覆住。
不是完全没有印象。
懊恼的揉了揉太阳穴,顾长挚眸中霎时黯然无光。
他定定盯着空中某一点,久久没有眨眼……
良久,他忽的抽身下床。
随手披了件长衫,站在落地窗脚畔。凌晨已过,万物依旧沦陷在黑暗之中,只待晨曦的第一缕柔光将它们唤醒。
而他呢?
顾长挚垂眸,缓缓抬起双手,他眼神平静得有些可怕。
不知过了过久,如雕塑般的躯体终于动了动。
顾长挚侧眸扫了眼床榻上陷入熟睡的女人,他僵直的走回到床畔,伫足,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恬静睡颜,须臾,顾长挚收回视线,缄默的弯腰拉开一旁桌柜抽屉,从中取出包烟,转身走到阳台。
暴风雨已歇,空中残留着新鲜的泥土气息,阳台绿植被冲洗得干净清爽。
顾长挚面无表情坐下,他不太娴熟的抽出一根烟,“啪嗒”声响中,右手火机冒出一小簇火苗尖,它在风中闪烁,摇摇晃晃,像一只不安彷徨的迷鹿。
点燃,火焰熄灭。烟雾缭绕中,顾长挚的眼神沉静得没有一丝变化。
关于麦穗儿的记事本,他是生气,却远远不至于生气到这般地步。倏地不知联想到什么,顾长挚手上一阵微微颤抖,他攥紧手心,捏着烟柄狠吸了一口,薄唇中登时溢出一圈浓郁的白色烟雾。
不得不承认,他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受不得一点刺激,一旦情绪失控,就如同荒地上燎原的火一发不可收拾,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觉得忌惮可怖……
一根又一根,烟雾飘渺,白烟一团团深深浅浅的消散在半空,勾勒得他身形都有些模糊起来。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天色终于逐渐破晓,远处地平线涌出一线生机。
室内床榻上,麦穗儿神智先于身体清醒,缓了会儿,她难受的埋头往薄被里钻了钻,伴着细微动作,身体霎时一阵刺痛。
她蹙起眉尖,晕晕乎乎的睁开眸,反复眨了数次,然后迟钝的偏头,待确定环境,却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似乎只剩下她一人。
扯着薄被,麦穗儿想半坐起身,但稍微一动,浑身就酸疼不止,而且也使不出劲儿,抬手摸了摸额头,烫!大概是发烧了……
也是,昨日淋了雨,更没有及时的更衣沐浴,她一开始冷得厉害,但后来,又太热了,疯狂暴戾起来的顾长挚她完全抵御不了,又或者,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的心已经先一步臣服。夜里他滚烫的躯体压在她身上像一个赤红的火炉,一边是冷一边是热,两种迥异的温度,一下子就出现了后遗症。
双唇抿成一条线,麦穗儿看向窗外。
天濛濛亮,雾气很重,一团白。
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在身侧摸了摸,床单冰凉,没有一丝余温。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麦穗儿吸了吸鼻子,因为感冒,所以鼻子也怪难受的,她再度用力吸了吸鼻子,用薄被将头也盖住。
整个人埋在黑暗里,嘴角不自觉溢出一声难受的轻喃。
她很长时间没有生过病了,所以这一次来势好像有些生猛。
眼皮都在发烫,麦穗儿缓慢的合上眼,纤长的睫毛覆下,细腻的颤动着。
尽管脑子不是太清楚,可许多问题却如同一座座山朝她压了下来,昨晚的顾长挚很复杂,他的情绪起初非常失控,他的每一个吻都充斥着掠夺和宣示,仿佛在确认他的主宰权,仿佛在传达着一种他需要掌控一切的欲望……
不过,后来——
后来他情绪稳定了许多,他会在意她的疼和难受,而不是无所顾忌,再后来,她察觉到了他的愧疚和懊悔。
这可不可以认为他的人格在昨晚那一个时间段出现了整合分裂主导一系列的过程?
而且。
麦穗儿捂在被子里苦笑的扯了扯嘴角。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当磁场相合互相在意的时候,彼此怎么可能毫无感觉?
她以为顾长挚是在意她喜欢她的,从没有怀疑过,她怀疑的只是她在他心中占据的比重而已,究竟是可放弃,还是想握住。
可此时此刻,她竟有些不确定起来,眼见婚礼在即,他们的关系,似乎复杂上又添了一丝复杂,还要继续么?还能继续么……
四周黑暗无光,麦穗儿藏在被子里,恍若被独困在一座孤岛,不知该何去何从。
蓦地,耳畔忽而传来轻微的一声“咔擦”。
像是玻璃垂地门被轻轻拉开的动静。
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浅的脚步声。
麦穗儿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她知道除了顾长挚不会再有旁人,可她本来以为,是他把她丢在了这里。
一定是感冒了的缘故,人陡然变得敏感起来,眼眶也莫名的有些酸涩。
不知道要不要钻出头去,麦穗儿踟蹰不定,然后,猛地一瞬间,头顶上的被子突然被掀开,她的脸毫无预兆的暴露在了空气里。
两人都有点懵。
麦穗儿呆呆望着顾长挚,他背对着光,显得脸色有些暗淡。发梢沾染了雾气,有些湿润,整个人携进了一股冰冷又新鲜的空气。
气氛静谧。
顾长挚不经意蹙了蹙眉,他一夜未眠,屋外空气寒冷,让他精神清明。
但一踏入房内,空气似乎就变得甜腻起来。
望着她澄净的双眼,以及微肿的唇,顾长挚别过眼,他不是会道歉的人,而且,这种男女之事……
虽然不懂,也知道不该表达歉意。
麦穗儿随之慢半拍的挪开目光。
彼此似乎都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顾长挚站定半晌,室内依旧一地缄默。
他实在找不出言语,道歉的话不适合说,哄的话说不出口,于是只得扭头深深看她一眼,然后转身,步伐微沉。
“我好像……”麦穗儿吃力的支起身子,覆在身上的薄被霎时随动作滑了下去,她连忙抓起滑落至胸脯的被角包裹住脖颈,本就因感冒而滚烫的面颊又加深了一层绯色。一瞬间,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镇静又溃散崩塌,麦穗儿实在是窘迫,也压根没想来这么一出,于是只得收了音,含糊不清道,“似……似乎……嗯,有些发烧。”
她的双颊的确泛着股潮红。
顾长挚侧身认真盯着她脸,方才不是没注意,但以为……
是正常的,毕竟昨晚她整具身子都透着淡淡的……薄红。
握拳放在嘴边,有些想咳嗽,顾长挚转瞬又觉得实在是太刻意,便默默松开,声音沙哑,“马上叫医生过来。”
“楼下医药箱有药,吃两颗就没事了!”麦穗儿别过眼佯装淡然,“帮我拿上来就行。”话说完才觉得语气好像有点命令的意思,此刻顾长挚看着已经恢复了往常姿态,他这种脾气不最讨厌命令么?指不定以为她又借机发挥,麦穗儿只得紧跟着多嘴解释一句,“我现在有些不方便,没力气。”
稍微好转的气氛再度静寂。
顾长挚放松的身体霎时僵硬,他余光不易察觉的睨了眼麦穗儿,耳廓微红。
麦穗儿补充:“感冒,头晕,四肢无力。”未免透着点淡淡的欲掩弥彰的意思……
“嗯。”顾长挚颔首,旋身离去,给她掩上房门,看起来接受了这个说法。
“……”麦穗儿闭了闭眼,懊恼的用薄毯盖住脑袋,心累。
隐隐约约的,她听到廊道上顾长挚刻意压低的嗓音。
麦穗儿仗着耳力不错,模糊听到了几个词,依稀是“护工”“女家庭医生”之类。
看来他还是没有听她的话,依然坚持已见。
尽管浑身疲惫,麦穗儿也知道一直赖在床上不妥,总要穿上身衣服才行。
这间卧室是单纯的客房,没有任何备用衣物。不过她房间就在隔壁,麦穗儿撑着床板半坐起身,她目光逡巡一圈,无奈的披着薄毯赤脚下地。
脚心冰凉,她缓慢的走到门后,伸手正要握住门柄,门忽的从外朝内推开。
麦穗儿意识混沌,人的反应也跟着慢了一拍,霎时就磕到了额头。
猛地紧闭双眼,疼得霎时沁出些泪意。
顾长挚怔了一秒,捧着套家居服连忙上前一步,蹙眉,“你站在门后做什么?”视线扫至她狼狈的样子,眉蹙得更紧。
“我……”麦穗儿由衷觉得人倒霉起来真的就倒霉透了,顾长挚语气里似乎并无多大责备之意,但听着就是不太悦耳,她低头捂着脑门没好气道,“拿衣服行不行?”
说到衣服。
顾长挚脸色突然变得极其不自然。
他手上捧着套从她隔壁房间找出的换洗衣物,进门时理所当然看到了一室狼狈,以及地板上散乱破烂的衣衫,实在是……
摁住眉心,顾长挚把衣物匆匆塞到她怀里,俯首将她抱到床上,尽管声音尽力维持淡定,却依旧藏不住别扭窘迫之意,“大概半小时后会有医师过来给你看诊,随行有个看护,你想吃什么想做什么吩咐她就是。”
麦穗儿没作声。
她脸色看不出什么的点了下头,将薄毯往上扯了扯。
“我……”顾长挚原地站了须臾,见她坐在床上保持沉默,便转身离去,走到中途,却还是顿了下,有些犹豫的偏头道,“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
麦穗儿低眉望着手里的一叠衣物,没听到后面的话。
顾长挚半途止了声,而后顿了几秒,重新拔步离开。
房门这次是真的阖上,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廊道,麦穗儿抬眸瞥了眼紧闭房门,愣了片刻,滞缓的将衣服一件件穿上。
时间过得很快,夜晚转瞬降临,屋外又陷入了漆黑。
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未免有些胸闷,麦穗儿给自己加了件毛衣,穿得有些臃肿的走到阳台上,她才输完点滴,吃了盅粥,人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
秋末,气温陡降,加之下了场暴雨,一下子有种入了冬的感觉。
冷风拂面,麦穗儿紧了紧毛衣,望着黑沉沉的高空发呆,婚礼就在后日,依着他们复杂的关系,究竟还需不需要如期举行?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亲口去问顾长挚。
而且,上午他从房间离开后,似乎径自开车离开了住宅,现在未归。她想不出他人去了哪里,又是个什么意思,没有办法面对她?为什么?
晃了晃脑袋,麦穗儿埋头沿着灌木往前走,她浑身懒懒散散,想安静的找个地儿坐下休息,一路绕去休息区域,却发现桌椅下一地狼藉。
烟灰缸斜置在铁艺小圆桌上,里头灰烬早已被风吹得干干净净,只剩寥寥几个烟头,而地面则是满满大片。
这是抽了多少?
麦穗儿蹲下身,盯着地上烟头,她深吸了口气,努力摒弃个人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么多烟头,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抽完?可能昨晚上,他等她睡熟后就来到了这里,彻夜未眠?他都在想什么?
起身,麦穗儿站在护栏旁向前眺望。
夜十分安静,顾长挚没有即将回来的迹象,锁眉思考半晌,麦穗儿利落转身,走出客房。
“顾太太,有什么吩咐么?您想做什么我可以帮忙。”
麦穗儿拧开书房的动作戛然停止,她松开手,侧眸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女孩,她面色带笑,十分和善友好,正疑问的朝她看来。这是白日顾长挚口中请来的专业护工小月,听小月意思,她会依照顾长挚意思,在这里照顾她两日。
“没事,我白日睡得足,这会不困,想去书房找本书看,你去睡吧,有事我去找你。”
“嗯好的,顾太太!”
望着小月转身回房,麦穗儿转动手柄,走进顾长挚书房。
相比于他卧室,麦穗儿觉得书房才是他停留时间最多的地方,最初那些晚上的治疗,麦穗儿几乎将他卧室所有物品机关了解的差不多,除了枕下那张照片,并无丝毫痕迹,那书房呢?
房门并没有锁,不知是里面没有值得存放的东西亦或是……信任她?
麦穗儿翻了翻藏书柜。
很干净,家政人员每周会来定时清理。
她旋身坐到书桌前,从上往下依次打开抽屉,文件很多,有些凌乱,显然顾长挚并不常翻阅。
随意扫了扫,有公司资料,有她的个人详细档案,还有许多关于顾氏的一些企划书和合同文件,包括一些收购协议。
麦穗儿本不想多看,但——
麦家以前是做生意的,在这个环境下,她不可能对商场上的争斗一窍不通。
看着有关顾氏能源的一些计划和进度,麦穗儿拧眉,顾氏能源一直是企业支柱,这次矿山开发难度极大,而且,从文件中抽出一张纯英文纸张,麦穗儿仔细看下来,是一位地质学家的土地勘察报告,这块土地是可能存在隐患的,换句话说,矿山开采极有可能在开采过程中被叫停。
如此一来,企业损失谁赔偿?
能做到独立开采的企业并不多,人力物力财力缺一不可。
然而顾氏现在已经多方面岌岌可危,中心未被动摇,但周边细碎的零件都已经松动,若这个竞标地出现一丝差池,连中心都会濒临崩塌。
果然,顾长挚有心结,或者说儿时的不甘转化成了一种执念,他要毁掉的是顾氏,还是顾善?
麦穗儿将资料重新放到原先位置,合上抽屉,她抿唇,起身翻查其他区域,试图找到有关他过去的一些线索。
但,一无所获。
疲惫的靠在柜子边,麦穗儿迟疑的从兜里翻找出手机。
她不想让顾长挚生气,但是,有些时候,不是她想这么做的……
窗外夜色愈发浓郁。
一望无际的黑暗里亮起盏盏星火,像是有温度,让人很想靠近。
顾长挚收回视线,他半躺在酒店套房玻璃垂地门下的软榻上,双脚虽随意的搁在米白色绒毯上,面色却不轻松。
揉了揉太阳穴,他闭上双眼,脑海里凌乱不堪,眼前总会不自觉冒出麦穗儿的脸,偶尔会有冲动想离开此地,想回家,但是……回去做什么?他不敢面对她,他想听她说话,又怕她激怒他……
眉心纠结,萦绕着化不开的烦躁。
“哦,长挚,真难得,我以为我们再没有机会聊天儿……”一道不太标准的美式普通话盘旋在半空,咬字特别重的儿化音显得尤其滑稽。
顾长挚睁开眼眸,望着桌上搁着的笔记本电脑,此刻与他通话的正是远在重洋外的易玄。
嗤笑一声,顾长挚有气无力的低声道,“你干的好事,我现在不想听解释或者道歉,给我治疗方案或者药物,我已经不太能控制住情绪。”
“这么糟糕,哦,这可真是个不幸的消息,我很遗憾……”易玄中文不错,奈何语气总是过于浮夸,他一本正经道,“不过,你不能把这个锅扣给我,我这些年的确没有找到有力的治疗方法,但我却非……非常信守承诺,并没有把你实际病情告诉任何人,而是替你掩饰,我一直以为凭借你强悍的意志力,‘他’不太可能会再出现,看来,是我错了。”
顾长挚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我没打算你能帮到我什么,年轻时候是有过指望,所以我将我个人总结的病情告知与你,但这恰恰也证明了我的坦诚与信任是有多愚蠢。”
事实上,易玄的确相当了解他病情。
比陈遇安更加了解,然而,这并未改变什么。
在美国治疗那段时间的真实情况,与陈遇安早前对麦穗儿所言并无任何出处。他们对夜晚里缄默胆怯的“顾长挚二号”无能为力。
电脑里忽的传出几声咳嗽,似有些尴尬,易玄非常细微的咕哝了句“我也没见过你这么难搞的病人”,连忙生硬的岔开话题,语气轻扬,“听说你要结婚了?和麦穗儿,oh my god!可惜我有个研究学会必须出席,真是太可惜了,毕竟我也算是你们美好爱情的见证人之一,不是么?”
顾长挚缓慢睁开紧闭的眼眸,余光扫了眼窗外璀璨,像是看到了她那双莹润的眼睛,平和而又安静,抚慰了他此刻有些燥乱的心,“她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穗儿?NO,说起来,我们像是许久没有联系!”转而颇有些笃定得意的断言,带着浓厚的美式腔调,“可能陷入爱情的女人已经无暇再顾及工作,不过……”
“给我开一些镇静情绪的药物,药力加倍。”顾长挚蓦地打断他兴致盎然的臆测,沉声道。
对畔静默片刻,音量压低,染上了几分严肃,“药物存在副作用,你曾经就鲜少服用,而且套用一句你们中国人的古话,这并非长久之计。and……你很清楚你自己的症结在哪,为什么不尝试着去面对?”
没再回应,不等对畔言语,顾长挚迅速切断通讯,“尽快给我药物,就这样。”
合上电脑,他下意识用指腹碾压眉心,捞起搁置在一旁的手机,摁开联系方式,却久久没有再动作……
夜色沉沉,窗外逐渐只剩零星几盏路灯,像是迎风火烛,摇摇欲坠。
翌日。
雨后天晴,麦穗儿拉开窗帘,霎时一室阳光。
她望向庭院,微蹙眉心,看来,昨晚顾长挚确实没有回来。
下楼时,专业的小月已经备好早餐。
麦穗儿不好意思朝她笑了笑,尽管没有胃口也象征性的坐下喝了两口白粥。
“顾太太,你和顾先生明日举行婚礼?场面一定很盛大。”小月站在一旁,非常坚定的拒绝与她同桌用餐,眼神颇有些羞赧的朝她脖颈处看了眼,似想说什么又很害羞的样子。
心领神会的低眉,今晨仓促,麦穗儿只随便穿了件圆领薄毛衫,她往上掩了掩,实质上并没起到任何作用。
“小月,我今天要出门,你……”
“顾太太,我也刚好要回一趟医院。”
麦穗儿颔首,见她颇有眼色,也省了唇舌。待她离开,麦穗儿上楼换了身衣裳,翻找丝巾时她愣了愣,取出那天顾长挚丢在床沿的那条,对镜系上,刚好遮挡住深深浅浅未消散的吻痕。
她的感冒还没彻底痊愈。
嗓子说话时仍有些嘶哑,带点鼻音。
打车离开别墅区,麦穗儿漫无目的坐在车内让司机转了一圈,她手肘靠在窗沿,吹着暖风清醒神思。
昨晚,她原本想联系顾廷麒,可拿出手机,才发现,她根本没有他联系方式。
司机开了电台,听了会儿流行歌曲,转到财经新闻频道。
先是股市,然后最新的上市公司讯息,最终提及到了顾氏。
“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停,整天……”司机一边驾驶着一边碎言碎语咕哝了几句,似乎想转台,麦穗儿想阻拦,张嘴时却又收回言语,任司机调到音乐频道,她转而从包里取出手机,在网上搜索。
这些时日,她没再把关注力放在顾氏上,不过昨晚在书房,虽未发现顾长挚本身的太多有用讯息,但顾氏里里层层却不少,其中关于顾廷麒资料也非常齐全。
另外,那块矿地开采貌似因为海啸原因提前了数日。
麦穗儿翻阅着相关新闻,并没有实时报道追踪矿地讯息,不过动工日期确实就是今天,但矿地与A市存在些许时差,也不知现在情形如何!
再就是,顾长挚此刻是否也在密切关注着一切?他人在哪?麦穗儿合上手机,眨了眨眼,婚礼并没有取消,可如今却又对她避而不见……手机用户看顾先生的反差萌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1369.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