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族长走了，他是站着离开的，就算身有数个血窟窿，就算气息全无。
就像他所说的，姚家，没有懦夫。
苏长生双膝跪地，双眼通红。
他的眼眸中满是恨意，深入骨髓！
他不想言语，只想这么静静的跪着，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他觉得这样更像是一种赎罪。
这时，他的周身泛着点点星光。
这是星魂，星魂有光，所以能在修者最迷茫时照亮前方的路。
灵魂深处，诛神突然间开口问道：“现在，你觉得何为正？何又为邪？”
苏长生没有回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但是他的心中始终在重述着这句话。
何为正，何为邪？
以前的他并不迷茫，但现在，他真的是不知所措了。
“苏家是世人眼中的正，因为异族来犯时，正是得益于苏家几代战神的坚守，才得以有如今的荒地太平。
可苏家杀的人太多了，他们视人命如草芥，仅仅是因为你一个人，便杀了姚家的所有人，你说，他到底是正，还是邪？”
诛神的话总是有着一种魅力，能够在无形之中直戳内心深处，一次一次的敲击着苏长生的心。
苏长生沉默了，他有些犹豫。
但他还是能够保持最起码的清醒。
“我不知道何为正，何为邪，但从此刻开始，苏家在我眼中，是邪，非正！”他低着头说出这番话，并缓缓的站起身来。
这番话，他好似是说给自己听的，也好似是说给诛神听的，更像是，说给那个自始至终一直盯着他的白袍男子说的。
白袍男子显然没有听懂苏长生这番话到底是何意思。
他只是想要快点离开，因为他察觉到了无形之中的危机。
“跟我们走吧，别再殃及更多人了。”他这样说道。
今日的他，确实是被姚家的傲骨震撼到了，不知为何，一向杀人如麻的他此刻竟然有些犹豫了。
因为在他心中，他杀了一群不该死的人。
白袍男子没有听懂，诛神却是听懂了。
“可若是你不肯接受我的力量，终究难成大器，连逃过苏家的追杀都成问题，更别想着复仇了。”诛神的这番话很直接，他直接说出了苏长生的处境与想做的事。
在听到这番话后，苏长生难免一怔。
他的目光开始有些踌躇不定。
他深知，这就是一个泥潭，一旦迈出了第一步，便再也无法抽身了，只会越陷越深！
日耀林中，小七的身亡对于他而言，是再深不过的刺激，为此，他不惜释放了邪魂诛神之力，强行迈入星魂镜，斩杀异族。
那一刻的他，杀人饮血并非是痛苦，而是一种享受，是一种快感。
虽然之后他又将心中的邪念强行封印住，但属于星魂诛神的那一股力量，却是挥之不去的。
他曾不止一次的在愤怒时，在想到小七被身亡时涌出无尽的杀机。
这就像戒不掉的瘾，一旦沾上了，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可他苏长生恰恰不是一个认命的主，就算是回不了头，他也会尽可能的秉持本性。
所以这一次，他选择拒绝。
诛神的话回荡在苏长生心中，他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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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后，朝着前方走去。
他觉得，不该牵连更多的人，可凭借他的实力，反抗？简直是在说话。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他们走。
可就在这时，天边闪过一道霞光，一老者，御着一柄铁剑而来。
老者肌肤蜡黄，两袖裹挟着清风，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白袍男子望见那老者后，双眉微皱，紧眯的瞳孔中闪过无法掩饰的忌惮。
“天剑大人，您怎么回来？”他躬身开口，话语中有着敬重，足以可见这名老者的尊贵身份。
苏长生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不免一怔。
因为此人，他也是毫不认识的。
那名为天剑的老者没有理会白袍老者，落地后先是审度了一番四周，眉宇间展露出一抹微怒，而后，他望向正伫足在血泊之中的苏长生，不禁深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沉声问道：“你便是姚家少主苏长生？”
苏长生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我还是来晚了一步。”老者又摇了摇头，叹气道。
这一次，苏长生开口了。
他指了指前方以白袍男子为首的那群人道：“能不能杀了他们！”
他的话很重，一字一顿，字字珠玑，似是低吼般。
滔天的恨意毫无保留。
尽管姚家族长在临死前告诫了他不要恨。
可，这么多人命，这一地的鲜血，让他如何不恨？
老者望着苏长生，那通红眼眸之中的坚定，不禁一怔。
他摇了摇头道：“我不能杀了他们。”
“为何？”苏长生有些讶异。
“他们毕竟是受了苏家的命令，保你，我是以个人名义，可若是杀了他们，赔上的将会是整个神剑宗。”老者捋了捋无需，摇头解释道。
苏长生听后又是一怔，因为他已然知道了这天剑老者的身份。
神剑宗宗主，北荒十大强者之一！
“大人，您是要保他吗？”白袍男子自是听到了这句话，他朝前走了一步，躬身问道。
“没错。”天剑老者点了点头。
“既然你要保他，我等自然是无法可说，但你要考虑清楚了，这可是苏家点明要的人。”白袍男子双眼紧眯的说道，言语之中有着毫不保留的威胁之意。
“离开吧。”天剑老者挥袖说道。
白袍男子怔了怔，他又望向了苏长生，沉默了数秒后，开口说道：“世人都称我为白煞，我等你来复仇的那一天。”
说完这番话后，他便离开了。
白煞，这个陌生的字眼此后在苏长生的心中，将变的无比熟悉！
白煞等人走后，天剑老者转过身来，望向苏长生再次开口道：“跟我回神剑宗吧。”
苏长生颔首微微抬起，阳光有些刺眼。
他点了点头，没有太多的思考。
神剑宗在北荒，而北荒，是他必须要去的地方。
“在走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做。”苏长生这样说道。
他的话语有些哽咽，充斥着无尽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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