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短暂的腹诽过后,是微微凛然的神色。
我告诉暄帝,这世上还有一个良无争。
那个视我如命的男子,早已因爱成狂,一旦我和辰灵相爱相守的消息被他获悉,那么辰灵很有可能将面临极大的威胁。
当然,实质上他爱的是甫云玦——真正的甫云玦。
我这么强调着,换来的是暄帝的一声叹息。
“父皇。”
“嗯?”
“我走以后,请你务必要保护好辰灵和子衿。”
他没有接话,我也低着头没去看他——但我知道,他一定已经在心里答应了我。
“好了,这大过年的,咱不提不开心的事。”我朗声说着,抬眼注目于男子,言笑晏晏。
孰料他闻言睁大了眼,皱起眉头打量着我,好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样子。
下一刻,我就清楚地看到他的嘴皮子在不停地翻动,可我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心脏蓦地漏跳了一拍。
不……不可能……不是吧?
“丫头?丫头?我在跟你说话。”毫无预兆地,他用疑惑的口吻所道出的话语又清晰入耳,令人只觉像是被一下子拔去了耳塞一般,双耳豁然开朗。
“啊?什么?”心悸不已的我只得回过神装傻充愣。
“我说……”他欲言又止,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唉,算了,不提就不提吧,你说得对。”
我勉强朝他笑笑,迫不及待地背过身去,躺回到床榻上。
“怎么了?你才刚起床。”
“没睡饱,再睡一会儿。”
暄帝并未多言,十分理解地关照了我几句,就起步离开了屋子,给我留下了一个安静的睡眠环境。
可是他不知道,就在他关上房门的一刹那,我的眼泪便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我脸上的皮肤流到了枕头上。
真是的……年初一就哭鼻子,多不吉利。
我伸手抹了抹泪,却仍是难忍心中悲戚,缓缓闭上了眼。
自这新年的第一天起,卫晞的预言开始逐日应验。
先是触觉,后是听觉,再是嗅觉、味觉……最后,我慢慢变得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所幸我的这些感觉并非完全消失,只是要么变得极不敏感,要么变得时好时坏。
但这样的程度,也已经够我受的了。
简直……就像一个无法自理的废人一样。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已然从一个只是有些体弱嗜睡的病秧子变成了一个动辄事事都需要他人帮忙的残缺者。
说实话,我难以适应,更无法接受。
可即便如此,我也盼着自己能够活着——哪怕多活一天也好。
是的,一月十五已过,二月十五将至,我所剩的生机正残酷地向零逼近。
又或者说,我已经不抱有希望了。
我似乎有一种预感,自己已然支撑不了多久。
上天在剥夺我的五感,接下来……不就是我的生命了吗?
说来也真是神奇,越是接近那一天,我竟越发地平静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舍不得,那大概就是他——我最爱的人了。
年前,我还曾经想着,要将二月末的某一日作为辰灵的生辰,陪他过一次生日。
如今,我仿佛就在为这一天的到来而活。
直到二月十四起接连三日的阴雨天,击垮了我仅存的侥幸心理。
天空阴霾,根本看不见月亮的影子,也就无从判断是否发生了月食。
我趁着辰灵憋不住去上茅房的空当,颤颤巍巍地摸出了一把剪刀。
但是,我很快就噙着泪把它放下了。
我这是在做什么?为了赌那几乎为零的概率,我疯了吗?!
死亡的预感越发强烈,我终于痛定思痛,于二十日的那一晚,对辰灵说出了我的心愿。
“提前给你过生日,好不好?”
用一弹指的工夫揣摩出了我的用意,他拥着我的双臂倏地收紧。
片刻后,我的唇瓣上突然有了温热的触感。
我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吻我的双唇。
可我很快就心领神会,因为我可以感觉到这初吻之中所蕴含的恐慌。
他在害怕,怕我将离他而去。
所以,他用这种无力的方式确认——确认我还好好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我满怀悲戚地合上了眼,笨拙地回应起那炽热的吻。
月末未至,生辰提前。
两天后的二月二十二,被我定作为辰灵的生日。
我们只是在屋外的院子里摆上了一桌美味佳肴,享受着春夜里的阵阵清风,嗅着极淡的花草香气,相依相偎。
千载难逢地,我命人上了一壶清酒。
花间一壶酒,对饮君在侧。
我很感谢这一夜老天作美,给了我一个不错的状态——听得见,看得着,甚至连春日的丝丝暖意和幽幽花香都能依稀捕捉得到。
于是,我来了兴致,拉着寿星的右手,替他摆好了喝交杯酒的姿势,在他的默许下喝了满满一盅酒。
没有什么味道。
但我似乎是醉了。
这一夜良宵,我与他相依相守的时光已所剩无几。
可是,我更不想留下遗憾。
所以,我才选择放纵一回。
可惜不知过了多久,我居然不争气地睡了过去。
待到一觉醒来,我只看到辰灵正呼吸平缓地躺在我的身旁。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我那颗怦怦直跳的心也渐渐安分下来。
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披散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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