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做到的?”陈袆骇然问道。
一边胡孙的声音说道:“不过障眼法而已,水火化雾,阻隔视线,雕虫小技,不足为奇。”
八戒道:“雕虫小技?猴哥,要放在以前,那也确实没什么。不过现如今嘛,这般法术,我们倒没一个人使得出来。”
沙僧:“嘘,妖怪就在脚下,小心被他察觉。”
陈袆低头看去,四个妖怪正从陈家大门口走过。
敲锣的身上长着六手四足,一对大螯狰狞可怖,看样子是个横爬的螃蟹。
背钱的家伙驼着厚厚的龟壳,一个小脑袋一半缩在壳中,不是王八是什么?
收钱的居然是个女的,头上亮晶晶地,戴着数颗珍珠,后背上的圆形甲壳便如一对翅膀,微微颤动,看来是个蚌精无疑。
当先那妖,一对小圆眼,满脸横肉,看起来倒最象人样。这家伙反绑着双手,踱着四方步,好整以暇。只是嘴角两根短短的触须,暴露了他妖怪的身份。瞧他模样,应该是鲶鱼一类凶狠霸道的主。
鱼精似乎道行颇高,陈袆师徒的交谈,显然惊动了他。这家伙抬起头颅,向着师徒四人藏身处看将过来。
雾气蒙蒙中,但见他双眼精光闪动,大口张开,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凶相毕露。
上面四人看得真切,均默不作声。良久,那家伙“嘶”地一声吐出一口气,貌似并没发现异样,回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眼见着四个妖怪过了陈家大门位置,走向路边等候的另一户人家,陈袆松了口气。
“悟空,总要想个办法,阻止这些妖怪为恶才是。”
胡孙道:“师父,阻止倒是不难,不过你难道忘了?这黑水河中的妖怪,多半是那西海龙王的外甥鼍龙怪。不过我们现在借住在陈姓员外家,陈员外的劫难,却应在观音菩萨家的鲤鱼精身上。总之,这两个家伙,来头都大得很,你确定你要慈悲为怀除暴安良?”
陈袆:“……”
八戒道:“师父,不管是鼍龙还是鲤鱼精,得罪人的事,还是少做为妙,省得吃力不讨好。俗话说,狗咬狗,一嘴毛,下面不是有三个现成的大仙嘛?让他们鹬蚌相争好了,我们就在一边看热闹。”
陈袆:“悟净,你怎么看?”
沙僧:“两位师兄说的有理,如果真是鼍龙,那就是小师妹的表哥。真打起来,小师妹估计会很为难。我看我们还是先莫动手,静观其变。”
陈袆:“呃,好吧……”
便在此时,隔壁人家哀声四起,纷乱一团。恍若有一个妇人晕倒了过去,丫环婆子“夫人、奶奶”一阵乱喊,夹杂着一个女童的嚎哭声和妖怪的狞笑呼喝传将过来。
“大胆,使者选上了你们家的童女升仙修行,乃是天大的恩赐。你们不但不感激,还这般模样,想找死不是?”
杂乱声渐渐小了下去,多数人噤若寒蝉,只有一个女声连哭带喊,声音凄惨:“使者,我们家去年刚升仙了一个童男,这是我唯一的女儿了……婉儿她年纪还小,今年还不到七岁,使者开恩,求求你放过她吧!”
一个妇人连滚带爬,抢上去想抱那使者的大腿。
“啪!”就见那使者飞起一脚,将妇人踢得飞了起来:“滚一边去……陈府上下听着,明日午时,黑水河畔,敬献童女一名。今明两日,当斋戒沐浴,不得有误。”
妇人“噗嗵”一声摔到地上,滚了几个筋斗,脑袋磕到了门前的台阶上,当即血流如注,身体不住抽搐,生死不知。
陈袆看得真切,心中火头“蹭”地冒将起来。什么升仙修行?明明就是妖怪吃人,居然厚颜无耻说什么恩赐?妖怪这般为非作歹,不拿人命当回事,简直无法无天!
士可忍孰不可忍,他刚要张口喝阻,却见地上那妇人披头散发,向着这边爬将过来。
她爬到近处,仿佛攀援住了什么,一径往上爬去,身体诡异地离地悬空:“叔叔,救我,救救我家婉儿……”
后边一个同陈员外面貌有七八分相似的老者跌跌撞撞追上来:“夫人,莫要胡喊乱叫,祸不及人,祸不及人啊……”
妇人绝望哭道:“老爷,叔叔家有神仙相助。神仙神通广大,必能救我们家婉儿。”
老者顿足道:“神仙也是认钱的,我们家家道中落,雇不起神仙。夫人,认命吧。”
妇人不听劝告,挣扎上前,伸出手去,向着虚空当中不停拍击,“砰砰”有声。
陈袆心中一动,住口收声。听得旁边八戒说道:“得,大仙们的障眼法穿帮了,这回可有得瞧了。”
果然,那妖怪使者回过头来,注视着妇人拍击的虚实处,脸现疑惑。随即,他从背后抽出一把鬼头大斧,迈开脚步,向着这边一步一步走将过来。
他来到妇人近前,伸脚试探,悬空迈上了一级台阶,手中大斧探出,“叮”地一声,碰到了金属。
使者脸上变色,暴怒道:“这是哪家哪户?竟敢弄虚头欺瞒于我,定不轻饶!”
他手中大斧高高举起,大吼一声,斧子应声而落,“轰”地劈到实物。
斧子落处,便如吹沙见金,波开石出,四周景物渐次浮现,自虚空中跃然而出。
只见大斧赫然砍在一扇大门之上,斧刃深入一半,将门上一枚硕大的铜钉砍成两半。
门里门外,人群发出一片惊呼,没头苍蝇似的四散奔逃。
那名妇女趴在门外台阶上,犹在叫嚷哀哭:“叔叔救命,求叔叔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救救我家婉儿……”
门内传出陈员外气急败坏的声音:“弟媳妇啊,你可害死我们了。你们家心疼婉儿,我们家也不愿保儿当童男啊,所以出此下策,能躲则躲,可现在……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妖怪使者随行的蚌精尖声叫道:“能躲则躲?哼,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你们竟敢施展法术,欺瞒河神使者,胆大妄为,罪该当诛!”
那使者脸上狰狞狠厉,身上骨骼“咯咯”作响,身形硬生生暴长一尺。
他仰天大吼,抽回大斧,再次举斧过顶,使出一式力劈华山。斧子带着一道乌光,夹着“呜呜”的风雷之势,再次向着陈家大门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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