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新增麟儿,因为大半之人离去的阴霾,稍稍减缓。
熬了一宿,云珂眼睛已经睁不开,双脚踩在地上,如踏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徐岩一直守着她,等她安排好轮值的丫鬟,方带人回房。
“好好睡一觉,其他无需担心,我在你身边守着。”徐岩伺候她躺下,自己倒在外侧,和衣而卧。
云珂早便熬不住,一觉睡到下午,日头快西斜的时候,方醒过来。
屋子里烧的热乎乎的,她睡了一天,嗓子有些干,端起床头的冷水,喝了一大口。
听到她起身,外间的翠喜立刻走过去,询问她可吃东西。
云珂穿着里衣,被子拉到腰间,一头青丝枕在脑后,因为睡的饱,眸子水亮亮的,张口问翠喜:“姑爷呢?”
翠喜听到她嗓音沙哑,少不得让小丫鬟拿来热水,服侍她喝下,才回道:“将军睡到下午,便去书房了。对了,大夫人特意差人过来,让姑娘在枫林苑用晚膳,不必去膳堂,其他各房如是。”
林姨娘九死一生,差点一尸两命,本来身子差,现在怕是伤了根本,估计会出了月子才能见人,其他人更不便打扰。而徐府诸人劳累一晚,想必也回房歇息去了。
云珂梳洗完毕,坐在榻上喝调羹。
周嬷嬷特意煮的薏米粥,去湿气寒凉效果盛佳。云珂一直睡着,粥煮好了放在灶上温着,现今她喝着粥,肠胃熨帖舒爽,人满足地喟叹了声。
“翠喜,今晚上吃什么?”喝了小半碗粥,云珂的肚子不但未饱,反而更觉饥饿。
翠喜站在地上,整理果盘,闻言笑道:“半个时辰前,将军命顺义出府置办吃食,都是姑娘爱吃的,顺义这会子可能回来了。”
云珂听了不由跟着笑了,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动听。
门帘被挑起,转眼徐岩进了门,挑眉望着她,唇角微勾:“睡好了?”
翠喜见他进来,立即躬身退出去。
徐岩穿着蓝色锦袍,头发上是同色发带,剑眉星目卓尔不凡,站在她身前,微微俯下*身子,一把将她拉起来:“起来走走,一会儿吃饭。”
干燥的大掌带着寒气,和她柔嫩的小手相触,刚硬包裹柔软,即便他面上含笑,可是力道始终不减,他的大手和为人一样伟岸雄健,时时能护她周全。
早上林姨娘难产,徐家上下没有一人,因为林姨娘曾经所作所为厌弃,一致保大人。而徐岩的态度,也让她明白,出生在这样门第的人,同样雄伟磊落。
能嫁给他,即便阴错阳差,即便不了解他为人,可是相处下来,她也逐渐明白,别人眼中的人如何,她不明白也不用去管,只相信自己所见所感,跟随自己的心。
远离京城又如何,凤城又如何,纵使水遥山远,她亦甘愿。
“想什么呢。”徐岩走在她身旁,见她忽而蹙眉忽而释然,忍不住问出声。
云珂心绪稍稍平息,仰首看着他,睡梦里的话,忽地脱口而出:“夫君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问出此话,她心口悬着一股气,眼睛盯着他,试图从他清峻的眉眼里,看出什么不同。可又不希望看到他的其他表情。
她自诩淡然超脱,但真正喜欢上一个男子,也会打心眼里顾虑的。
从前,她情窦初开,懵懂悸动,赔上三年光阴,却在最后干净果断抽身而退。纵使黯然神伤段时日,也慢慢放下了。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执著男女情事,却在这个粗莽的将军身上,感受到他绝无仅有的温柔怜爱。以前觉得两人性格不适,却在彼此磨合中,越发觉得,凡事只有自己亲身体会,才知道两人到底配不配。
徐岩闻言一怔,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都好,最好像岳父岳母那样,有一双儿女,你教女儿读书习字,我带儿子骑马练武,依我之见,最好两个儿子,一个小女儿,这样两个兄长疼她,我们也安心。”
云珂断没想到他这么回答,皱眉不语,半天后坐回软塌,低头剥松子。
徐岩不解,他似乎没说错什么。
“如果只生了女儿,或者儿子,再不济,最不幸的……”云珂咬唇,清丽的面上浮现担忧,“若我身子难以受孕,该怎么办呢?”
谁知听到她的话,徐岩愣了愣,抓起她的手,将她手心的松仁碰掉,落在小桌子上,他黑眸缓缓漾出笑意,在她诧异的神色里,朗笑出声:“小傻瓜,自己竟瞎琢磨。”
云珂瞪了他一眼,心里的憋闷一扫而空,刚才的紧张感也烟消云散,哼了声方道:“我便不能生,你是不是要嫌弃我,继而再纳一房?你们男人说的好听,时日一久,谁知会不会生了外心。”
话音刚落,徐岩低头堵住她的嘴,温柔贴了两下,离开的时候狠狠咬了一口。
“你不是属虎的,纯纯是属狼的。”云珂捶着他胸膛,却被他直接抱到大腿上,鼻尖相贴。
清浅的呼吸交缠,徐岩望着她脉脉如水的眸子,温柔说道:“胡太医最擅长妇人脉,宫中的贵人皆知,他说你身子健康,底子强健,便不会错。即便你不能生养,我们过继个孩儿又能如何。”
这辈子,他本没想过爱上哪个女子,是否成亲,同谁相知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徐岩的解释,云珂却躲开他迫人的视线,侧头看向窗户。
红艳艳的晚霞,透过窗棂直接照射到房中,平添几分温馨。
其实不光是他在庆幸,她何尝不觉得老天待她不薄。
能有两个男子钟情,是她三生有幸。
不过想到那人,她现在完全秉承祝福之心。希望他也能遇到一个,真正值得彼此托付余生的人。
初九,阖府的人再度聚在一处,趁大伙未去边城,热热闹闹用了三餐。云珂和秦暖暖等人,分别给新出生的小少爷添了礼,林姨娘坐月子,徐冲让老嬷嬷代收。
林姨娘闹了这么一出,许是经历难产,知道徐府诸人的心意,尤其是对老太君和徐冲的态度,对比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自惭形秽,亲自让嬷嬷过来道歉。
老嬷嬷在房内站着,忐忑等老太君的回话。
云珂坐在老太君下首,为她敲打小腿,却也不着痕迹打量。
只听老太君叹了口气,轻声道:“老身向来赏罚分明,可此次之事,二爷也有错,明知林姨娘即将临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争执,致使她差点难产。总归两人对错参半,至于处不处置,是他们自己的事,我老眼昏花的,看着小孙子便成。”
老太君当然不会见怪,徐冲明日便动身,而林姨娘也坐月子,又伤了身子,责骂不得。索性让他们自己处理。
不过二夫人故去,正室之位空缺,不免问了徐冲的意思。
“是抬了你房中的哪个姨娘,还是另娶,都依你。”老太君经历这么多事,完全看的淡然了。
云珂侧耳听着,其他人也屏息以待,不知会落到哪个人头上。
二房一对兄妹,徐征和徐素媛,小妾如王姨娘,还有林姨娘的嬷嬷,俱将目光望向徐冲。
徐冲一妻三妾,如今子嗣颇多。即使他当初为了和右相抗衡,不想被其摆布,到底还是伤了原配的心,二夫人变得急功急利心思歹毒,谁敢说不是因为心灰意冷。
对比起来,大房只有两个嫡子,却显得人丁单薄。云珂倒是喜欢这样简单的幸福,一双人一辈子,不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更不用担心争宠。
谁知徐冲却无无意于此,他一面放下茶盏,一面对老太君说道:“便空着吧,我去离城,还有忙素媛的亲事。至于府中的事情,还要劳烦母亲和大嫂。”
老太君听到他的话,看了他两眼,随即淡淡“嗯”了一声,瞥了眼等待回话的老嬷嬷,又交代道:“告诉你家夫人,好生养着,有什么需要,只管去找大夫人,我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说完这话,老太君缓缓闭上眼,眼下果然已是青黑之色。
众人闻言相继退下。
回枫林苑的路上,云珂和秦暖暖手挽手走在一起,商量明天路上带的东西。
秦暖暖见此,笑道:“也没什么可带的,凤城什么都有,大哥府上虽都是男子,可是顺义也算细心,前几天嫂嫂收拾的那么多,我看已经足够。”
云珂做生意习惯了,凡事要求细致入微,生怕遗落什么。听到秦暖暖的话,一边走一边垂眸思忖,余光忽然落到她逐渐恢复白嫩的脸颊,蓦地拍手,吓了她一跳。
“需带些胭脂水粉,离城的风硬,天气寒冷,我们需仔细保养。”
秦暖暖闻言看着云珂的脸,不免摇摇头:“嫂嫂的皮肤,如果还需要保养,我们这些粗糙的,还能有活路吗。”
云珂被她打趣,也跟着笑了,却打定了注意,定要多带些护肤保养品过去。未雨绸缪,趁着年轻才要保养。
后来,去到凤城,她方觉得,自己做的决定,实乃智举。手机用户看将军夫人驯夫计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592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