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细雨纷纷,江面上也变得迷蒙了起来,能见度降低不少,从青禾县码头开出的客船,在由柳河驶入溪江之后,也不由放慢了一些船速。
一个妇女带着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坐在船舱靠窗户的位置,那窗户的插销已经有些损坏,无法把窗户完全关起来,雨一下起来,江面上的斜风细雨夹杂着一丝寒气从窗口的缝隙处飞了进来,那襁褓之中正在睡觉的婴儿,也就大哭起来。
带着孩子的那个妇女一边把裹着婴儿的襁褓捂严实,遮挡着外面的风雨和寒气,一边嗷嗷嗷的哄着孩子,外面的风雨吹得那关不起来的窗户咯咯作响,妇女想要伸手把窗户拉起来,但又要抱着哄着孩子,一时间不由为难起来,那孩子的哭声也越来越大……
“大姐,你不介意的话,不如我们换个座位吧……”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那个妇女的背后响起,那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穿着宝蓝色衣服的十四五岁唇红齿白气质清灵的俊朗少年从自己后面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微笑的看着自己。
那个少年所坐的位置,就在这个妇女后面的椅子上,旁边没有窗户,刚好把从窗户飞进来的斜风细雨遮挡住。
“太谢谢了,太谢谢了……”妇女连忙抱着孩子站了起来,一边感谢,一边和少年换了一个座。
少年坐到了前面,把自己身上背着的一个皮质的行囊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从那扇窗户吹进来的一点风雨,就被他的皮质行囊挡住了大半,落不到他的身上,然后少年好整以暇,偏着头,饶有兴趣的欣赏起外面溪江上面的景色来。
这个少年,就是严礼强,今天,已经是元平十二年八月二十七日,严礼强提前一天,离开了柳河镇和青禾县,前往平溪郡城的国术馆报道。
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两个月中,严礼强每日都在修炼着易筋经,勤练不缀,整个人的身高,在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又长高了一寸多,身体也更加的挺拔,充满了力量感,连整个人的气质,和两个月比起来,也由内而外的显露出一些不同来,一双眼睛,格外的清澈灵动,任谁看了,也会在心底赞一声,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就在这两个月中,除了忙于修炼之外,严礼强的家中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再操心了。
严德昌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除了一些打铁之类的重活之外,整个人的行动已经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影响了,前些天,严德昌就在铁匠作坊之中,开始把自己压箱底的看火候和百炼钢的秘诀,慢慢传授给周铁柱。
这些功夫,原本都是严德昌做师傅“留一手”的绝技,不会轻易的传授给徒弟,但在这一次严家遭遇危机的时候,周铁柱显现出自己的担当和人品,尽心竭力,与严家共度危机,严德昌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中感动,这次危机一过,就正式把自己真正的铁匠功夫,传授给了周铁柱。
在严礼强夺得国术县试大考三甲第一的这两个月,柳河镇严家铁匠作坊的名声,一下子不胫而走,不仅是在柳河镇上,周围十里八乡,甚至是许多县城中的人,都会慕名而来,严家铁匠作坊的生意,一下子好了何止十倍,每天上门的客人,可谓是络绎不绝。
在这种情况下,严德昌按照严礼强的建议,在过去两个月中把铁匠作坊顺带改扩建了一下,又在镇子上招了六个一直想来铁匠作坊当学徒的本分人家的弟子,并且给了周铁柱严家铁匠作坊的三成股份,让周铁柱这大师兄也开始带师弟,当起了师傅。
这样一来,在把自己的压箱底的几个本事教给了周铁柱之后,严德昌以后就是严家铁匠作坊的掌柜和总监,周铁柱则成了铁匠作坊之中掌锤的大师傅和具体工作的负责人。
不仅如此,在严礼强的坚持下,严家的铁匠作坊的经营思路,也彻底的做了一番改变。
在之前,严家的铁匠作坊和其他的铁匠作坊没有什么两样,什么铁匠活都接,从日常的农具,锄头,到马掌,到马钉,锁扣,到菜刀,镰刀,车轴还有刀剑,护心镜,火镰……如此种种,只要客人有需求,严家的铁匠铺都能帮忙打造,而现在,严家的铁匠作坊,就只打造出产一种东西——刀剑,也就是武器。
对铁匠作坊在经营上做出如此重大的改变,严德昌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但是严礼强很容易就把严德昌说服了——现在上门的客人那么多,打造的东西五花八门,按严家现在铁匠作坊的规模,你就算是再招了十个徒弟,也应付不过来,你要把上门的客人往外推,不接客人的活,那就是得罪了客人,严家就要被人骂,积毁销骨,你若是把所有的活都接过来,那就是得罪了十里八乡所有的铁匠同行,还是要被同行嫉恨,因为其他的铁匠作坊和铁匠铺的生意,就是打造那些最普通的农具,锄头,马掌,马钉,门扣,菜刀,火镰之类的东西,你把周围十里八乡的这些活都接过来了,你让其他的铁匠铺和同行吃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严家的铁匠作坊只有把产品集中在刀剑之类的物品之上,对外声明专做一种,才可以彻底避免这个问题……
刀剑武器之类的东西,一个是利润大,二是需求广泛,并且与周围十里八乡的铁匠作坊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严家铁匠铺以后专门打造刀剑,对其他铁匠铺的影响也不大,不会砸了周围同行的饭碗,更不会得罪上门的客人,还可以落得一个好名声,只要严家铁匠铺打造出来的刀剑质量过硬,就不愁没销路。
而至于刀剑的质量,严铁匠虽然不能打造什么极品的刀剑,但质量过硬的刀剑要打造的话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在一周前,完成改扩建的严家的铁匠作坊的上面,已经挂出了一副全新的铁艺招牌,招牌就四个字——严氏刀剑。
严礼强发挥自己的绘画功底,还给自家的刀剑产品设计了一个充满了艺术感的独一无二的商标——一只猛虎与一条飞龙组成了一个抽象简练的盘旋的圆形,就在这个圆形之中,则是一个严字,严礼强告诉严德昌,以后严氏刀剑出产的所有刀剑上,都要打上这个钢印,带上这个标记,表示这个东西就是严家打造出来的。
这个时代的匠人,对商标的概念都还有些陌生,更不用说什么无形资产了,但是作为活了两辈子的严礼强,却非常清楚其中的意义。
严德昌之前也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在看到严礼强拿出来的那个标记之中的严字的时候,一种庄严的荣誉感,还是在他心头荡漾了起来,他对严礼强说,既然在刀剑上落下了这个严字,那以后不经过他检查过关的刀剑,决不能卖出去,免得毁了严家的名声。
对此,严礼强自然是乐见其成。
而除了铁匠作坊在这两个月大变样之外,严礼强让陆文斌买地买铺的事情,也有了着落。
说来也巧,陆文斌为严家买的地和铺面,正是之前洪家的财产。
在洪老爷子死后,洪家雇凶对付严家父子的消息在青禾县传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青禾县就直接以洪家后人失德乱法为由,提前把洪家的两百亩养士田收了回去。
洪家四分五裂,引得外人觊觎,洪家之前在云涛县的那四百多亩地,还有两个油面作坊,最后居然被云涛县的一些地头蛇拿着洪安打出的欠条给占了去,洪家剩下的人,都是些酒囊饭袋,几个洪家的子弟去云涛县告状打官司,官司没打赢,那地和作坊根本就没有办法拿回来,完全束手无策。
没了云涛县的产业,洪家之人对洪家在柳河镇剩下的田宅争夺得更加的激烈,最后洪家剩下的一干人,干脆就把家中的田宅完全平分了,在分了这些家产之后,洪家的人担心过不了几天又有人拿着什么借条来扯皮强占,再加上洪家人在青禾县和柳河镇的名声臭了,严礼强又在国术县试大考之中拿了一个三甲第一,严家在柳河镇上的地位今非昔比,为了怕严家的人报复,洪家的人都急着想把那些田宅变成钱财,落袋为安,然后拿着钱财离开柳河镇。
在这种情况下,陆管事和严礼强商量之后,就由他出面,以陆家的名义,直接以一个非常划算的价格,从洪家后人的手上,把洪家在柳河镇上的460多亩连在一起的上好良田,还有洪家在镇上的6个两层楼的铺面与两个油面作坊,全部买了下来,随后再以陆家的名义转给严家。
整个过程,陆管事做得滴水不漏,让任何人都找不出毛病,在与洪家一干人交易的时候,陆管事还请了证人,契人,在交割拿到洪家那些田地的地契和房契之后,还到青禾县的衙门做了备案和记录。后来陆家把这些东西转给严家的时候,又走了一遍手续。
洪家在柳河镇上的老宅和其他一点零碎的田地产业,则被柳河镇上的其他几个大户人家买了。
在卖光家产之后,洪家的人,就一个个从柳河镇搬走了,整个洪家,在柳河镇,眨眼的功夫就烟消云散,除了一个已经疯了,每日在镇上到处胡言乱语被小孩耻笑的洪涛,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而严家,也一跃成为柳河镇上拥有良田数百亩的大户和地主,曾经洪家的那些雇农,一个个都转投到了严家,和严家订了契约,成了严家的雇农。
家业一下子大了,要管理和照顾也需要人手,在这种情况下,周宏达夫妻二人直接就留在了严家,这夫妻二人都本分勤快,周宏达的老婆和吴妈负责家里的事情,每天做饭洒扫之类的,而周宏达,则直接成了严家的第一个管事。
家里吃饭的人多了,周宏达的老婆和吴妈两个人已经应付不过来,不得已,又找了几个丫鬟和佣人,而周宏达作为管事,经常要负责收租和与那些雇农打交道,有时候光靠嘴皮子没有用,往来的钱粮他一个人也照看不过来,严家又请了两个护院。
这么多人平日都要吃住在严家,严家之前的那点房子根本就不够住了,在严礼强离开柳河镇的时候,坐落在柳河边上的严家新的大宅院,正如火如荼的在建设之中……
在严氏刀剑的名称打出去之后,这几天严德昌还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家的铁匠作坊能不能养活那么多的徒弟,所以在临走之前,严礼强又顺手给严德昌画了一幅新的武器图样,让严家的铁匠作坊以后就专门打造生产这个东西……
严礼强给留下的武器图样,正是俗称狗腿的尼泊尔弯刀。
上一辈子在地球,尼泊尔弯刀造型虽然怪异,但却是被誉为世界上最符合力学原理的武器。
靠着这一把颠覆这个时代诸多修炼者和武人对弯刀印象的武器,严礼强绝对有信心可以把严氏刀剑的品牌打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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