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司魂的声音把模糊的幻境给撕碎了,醇凉眨着眼睛一看,自己竟在苏子幕的怀里,苏子幕也仿佛才清醒了过来,看清自己抱的是醇凉之后赶紧松开手。明明,他是看见龙城快在雪地里摔倒才伸手去扶住她……
“司魂你听我解释,方才我以为旁边的人是龙城,所以……”苏子幕边说着边走到司魂面前,司魂侧过头去看他,眼神犹如一把利剑,“你还有脸跟我提龙城?撺掇我去找菁华,实则是想把我支开!”
苏子幕一皱眉,“你怎么能这么想?朗朗乾坤,我岂会做出这等卑劣之事,没想到你心底竟这般晦暗狭隘!”
司魂发出冷笑,“究竟是怪我晦暗狭隘,还是要怪眼见为实?我也没想到你苏子幕是这般小人,别敢做不敢当啊,喜欢她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仇天涯,”一旁的醇凉沉不住气了,“你怎的不直接说我是祸水呢?”
“祸水”二字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禁言,苏子幕赶紧出面调和,“司魂,你当真是误会了!你扪心自问,你自己相信我和醇凉会背叛你吗?”
司魂自觉提及醇凉是祸水这件事的确言重了,可他仍不想落为下风,咄咄质问道:“我比谁都希望你们是清白的。今日是误会,那天晚上也是误会吗?醇凉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何那晚你会在睡梦中唤苏子幕的名字?”一听这话,连苏子幕都糊涂了,转头看向醇凉以求解释。
原来司魂那天瞒了她,她果真说了梦话,而且他听得真真切切。“你骗我?”醇凉一字一句地说。
“难道不是你先骗的我吗,难不成让我当时就狠狠质问你一番。”
醇凉辩驳道:“幻梦之境,子虚乌有,岂可用来计较。”
“可也有个说法,”司魂冷硬地说:“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苏子幕见苗头不对,司魂连如此荒谬的话都说出口了,任由其下去,就算能够把误会解开,只怕日后两人心里都会留有一块疙瘩。“司魂是这样的,正因为这几日发现你们不对劲,所以方才我想过来找你说一说,谁知你不在,墙头又恰好出现人影,我追了出去,但没追到人,回来便被幻境魇住了,我猜醇凉也一定和我一样……”
“你的幻术上乘,也会那么轻易地入了别人的幻境?苏子幕,你是否该给我一个像样的解释?”
“司魂你不能说这种话……”
“莫再说那些荒谬之词。”司魂摆出一副自以为十分冷静的神情,“你都已将龙城置于何种地步了。”
龙城闻声而来,一进染梅院便觉着气氛极是寒冷,院中的三人脸上都仿佛写着“深仇大恨”四个字。“苏子幕,怎么了?”龙城问。
“龙丫头你听我说……”“给我放开龙城——”司魂指着苏子幕的鼻子厉声说:“你还想如何伤害她!”
苏子幕本想跟龙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借以让司魂也听个明明白白,然而现在司魂不让他开口,事情便如同一团乱麻下去,他所能讲的也只是一些苍白的良知叩问:“什么梦话我一概不知,但你必须仔细想想,我与醇凉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的心——”司魂手指用力的杵在苏子幕心口上,“不都在你那儿吗?”后者只觉得胸前一疼,仿佛司魂巴不得把他的心给挖出来一样,苏子幕捂住心口的位置,司魂随便一指,其力道就足以让他像是中了一箭。醇凉没听懂司魂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后者瞧着她那迷茫的神情,回头对苏子幕说:“看来你把这件事瞒下来了。醇凉我告诉你,为何你会年幼失心?他苏子幕能有现在这副人模人样全是拜你所赐!”
原来是这样,苏子幕胸腔里的玲珑心,几晚的梦话,和刚才有人故意设计的一幕,这些事情夹杂在一起,难怪司魂会介意,不妙的是,这些别有用心戳中了司魂的死穴。
龙城如同个局外人一样听了许久,大致地听出了个内容,此刻也只有她的话能让司魂听进去。“天涯哥哥,醇姐姐和苏子幕都不是那样的人,你别误会醇姐姐了!”她拽着司魂的衣服,司魂听完后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和醇凉一直对视,彼此的眼神都很倔强,不肯承认是哪一方的错误。
“你不信我。”醇凉说。
“我很想信你,这些天来我给过你许多次机会,但凡你给我一个解释,我都会相信,那你对我坦诚了吗?那晚的梦话我本不放在心上,可你的几番隐瞒倒像是欲盖弥彰。今日之事我亲眼所见,那晚的梦话我亲耳所闻,你还想让我怎么装聋作哑下去!”无名孽火熊熊燃烧,司魂此刻的理智显然已在九霄云外,“醇凉,我对你不曾有过一丁点的不可告人,我给了你最大的忍耐,你还要我怎样……”
龙城插嘴说:“天涯哥哥,要不我们去找听谛吧,那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不必了。”醇凉的神情有种壮士断腕的决绝,“那好,我据实告诉你。那晚我梦见苏子幕欲图对我不轨,方才我出现了幻觉,以为苏子幕是你,这便是真相,信与不信由你,我顾醇凉都问心无愧。”
“这算什么解释!”墙角的细梅树横断在众人脚下。
“你若不信,就把它当做鬼话连篇吧。”醇凉走到他面前昂首说:“你输了。”
三个字刚落在司魂心头上,醇凉就这么在他面前消失不见。司魂双脚长在原地,没有挪动,龙城焦急地对他说:“天涯哥哥你快去把醇姐姐找回来啊!既然是他人设计,你若不找岂不是落入了圈套?醇姐姐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不怕自己后悔永生永世吗!”
“容她走。”
龙城为司魂的话感到不可思议,“天涯哥哥,你若是这样,就再也不是我师傅!你不找醇姐姐——我去!”
“给我回来!谁都不许去!”
“我偏要去!你要是不让,就打散我好了,我把功夫都还给你!”
没想到龙城的话这么重。输了?他真的输了吗……他倒宁愿自己是输的。醇凉曾说过他从不会输,可眼下他败在了她手里,且败得不够磊落。这一记猜疑,他没能含化咽下。
这火烧在了自己的身上,苏子幕差点自乱阵脚,还好他及时镇静了下来。他蹲在司魂打断的梅树前,折了一枝伸给司魂看,“就是这个东西芳香异常,明明还没到开花的时候,昨日还是秃枝,今日却满树梅花尽放,必是有人做了手脚。我的幻术虽然不低,可并非世间最好,看来是我技不如人。司魂,我苏子幕算不上什么顶天立地之人,但我敢说自己一句坦荡,你和醇凉千年生死相依,岂能败给这样的挑拨?”
龙城:“天涯哥哥,我都能信苏子幕,你为什么不能信醇姐姐呢?”
树欲静而风不止。
只身走在树林里,醇凉心里沉寂得可怕,因而耳朵比平时更加灵敏,轻易便发觉了身后的不速之客。来者有两人,举着剑齐齐刺向醇凉的后背,醇凉轻巧地转了个身,袖子顺势把来者的剑打偏,来者失去平衡,打着趔趄退到一旁。三人皆稳住了之后,醇凉打量他们,是两个妖。
醇凉处变不惊,仿佛眼前只不过是顺其自然的意外。
“她觉得凭你们两个就能拿住我吗。”语气不愠不懦。
偷袭未成,两妖对视一眼,话不多说,挽了个剑法再次一齐刺向醇凉,醇凉的裙边被晚风拂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英气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剑快在抵在喉前的时候,醇凉的手指灵活地在两剑之间一弹,弹得二妖手臂一麻,被分别震开两边。醇凉轻易地占了上风,她一直见招拆招,只接不攻。二妖刹住脚下,并不灰心,反而各自移到醇凉的左右两侧,举剑相对。
二妖虽然没占着便宜,但醇凉的几次出手也没伤到他们分毫,可见是两个本事不赖的的妖。不知两妖接下来要用什么招数,突然又有两妖从天而降,伴随着大片枯叶飘飘洒洒地落下。四只妖怪围在醇凉的前后左右,四把剑也死死盯住了她。它们同时朝醇凉攻过去,醇凉瞧准时机,踮着脚悬了起来,四个剑尖便顶在了一起,随后醇凉的一只脚尖落在剑阵的中央。四妖一手握剑,另一只手将法力注到剑上,眼见法力快要顺着剑身伤到自己,醇凉再次踮起脚,想要悬在空中以躲避妖怪的法力,却不想这回四妖追着醇凉的脚拱起剑,醇凉只好俯下身去,将功力聚于掌心,以掌相迎,实实在在的对上了这一招,一举打碎了四把剑,连带着把四妖一同震倒,仰在地上呻吟了两声。醇凉这一掌损费了不少功力,于是赶忙趁机飞走。
四妖有命在身,岂能放跑醇凉。没有兵刃在手,四妖边追赶边向醇凉抛出毒刺,醇凉不敢掉以轻心,谨慎闪躲。几个妖精的功力不浅,醇凉跟两个交手还算绰绰有余,可刚才那一掌使内力有损,现在对付四个便是分身乏术了,她得找个合适地方扭转局面。奈何毒刺多如牛毛,之前三三两两的并不棘手,现在铺天盖地的从背后袭来,令她渐渐招架不住。
已经有三两根毒刺钻空子扎入她的皮肉里,醇凉意识到一味闪躲并不是办法,干脆回身,使出七层的功力,拦住骤雨一般的毒刺,同时借着法力的力道推动自己后退。四妖不留给她喘息的机会,趁她对付毒刺的时候不断把法力打在结界上。与人交锋的险恶,醇凉此时总算是了然,而这些,几乎是司魂以前的宿命。
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一条河出现在醇凉的身后,醇凉听到流水声,心想总算是绝处逢生了,一狠心使出九成功力,一下子把四妖打得措手不及。趁着这个空当,醇凉迅速落到河边,将水引进掌心里,水流如同一条细蛇在顺从地跟着她的手游走,并且不停地酝酿,眼见四妖一步步逼近,醇凉身形纹丝不动,唯有双手在不停地运功。
待四妖追到河边,醇凉将酒化作雾笼罩住四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密密麻麻的、细小的水珠无孔不入,胜过方才的牛毛剑雨,不消一会儿,四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醇凉松了一口气,她感觉浑身软得像水一样,犹如骨骼全无,已经不足以支撑她站住,肘边的毒刺在皮肉里释放神通,提醒着她祸不单行,醇凉用另一只手把各处的它们给吸了出来,几乎连喘气的劲都没有了。晚风吹得她浑身凉凉的,醇凉用出最后的一点力气,借河里的水调息了一下内力。这时,胸前的魂玉发出若隐若现的暗光,醇凉轻轻抚过,魂玉立即不再发亮,她不去管它了。手机用户看离回书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6567.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