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之后,颜钦带着赵国的议和使臣们,从灈阳城往西北而来。
就在使臣团离开灈阳的时候,赵国的西南边角又燃起战火。
贺域平举起反旗,檄文中字字句句不离贺域晴,只说自己的胞妹在灈阳城被陷害流产,暴毙而亡,事实上却是被许融纵容暗害,他起兵伐赵,只为给自己胞妹讨回公道。
一夜之间,贺域平麾下兵将连破三城。
令人惊讶的是,南疆往常打仗,每过一城,必然会屠城以震慑敌营,可是这一次,贺域平所率领的军队,竟是只攻城,不杀人,甚至连起兵抵抗的各城将官,俘虏之后,也以礼相待。
这种行径,顿时叫西南三城的百姓没有了反抗的心思。
贺域平率兵继续北上,在战报到达灈阳城的时候,他已经在西南边陲连占六座城池,止兵休整,没等许融开口议和,竟当先递了国书,与赵国议和,只要赵国南疆的六座城池。
许融在接到国书的当天,气得差些当庭吐血。
贺域平与许劭在赵国的南北接连打胜仗,终于将不可一世的当世大国,割得四分五裂起来。
三足鼎立之势,自此形成!
……
刘鎏在乐阳正挺着小肚子指挥着秋容:“姑姑,叫他们仔细着些,这些玻璃都是高价买的,可不能磕碰了!”
许劭知道她喜欢花花草草的,两人搬进新建好的长公主府之后,许劭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从乌孙国商人手里高价买了几块大玻璃,找了朝中能工巧匠,要为她搭建花房。
正月里,乐阳的天气还十分寒冷。
刘鎏站在风口上,看工人们将玻璃搬进来小心地码好了。
秋容走过来将大氅递给她:“公主还是披上吧,回头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刘鎏笑笑,接了大氅。
她和许劭刚搬进公主府,萧氏害怕她身边没有得力的人可用,就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帮手秋容给派了过来。
刘鎏和许劭也没有拒绝,笑呵呵地要了秋容,将整个公主府的扫撒和一应杂务都丢给了秋容,小夫妻俩倒是得了清闲,有时间出去交际。
秋容带着工人们将玻璃安置好,去厨房看着新采买进来的厨娘为刘鎏准备吃食。
刘鎏怀孕之后饿得特别快,条件允许的时候,府中厨房都会备着热气腾腾的汤水。秋容端了一碗刚熬好的黍米粥,到了刘鎏呆着的暖阁里,见她正在检查一盒子松烟墨,忍不住急道:“公主,这松烟墨,您现在怀着身孕,不宜多闻这味道,奴婢收起来吧?”
刘鎏哦了一声,将墨盒交给秋容收起来了。
“公主,府里新采买的婢女,奴婢叫人牙子稍后把人带来,公主正巧在家,不如亲自相看?”
刘鎏点点头,将黍米粥吃下办完,抚了抚肚子,忍不住问秋容:“秋容姑姑,元宵节父皇要册封皇室家眷和群臣,给母后的礼物,你可有什么想法?”
秋容柔和一笑:“公主,只要是您送给娘娘的,哪怕只是个树叶子,娘娘都会高高兴兴的。”
刘鎏嘿嘿一笑,话虽这么说,可总不能当真送一片树叶子吧?
“对了,我记得前几日谢席叫人送了一块翡翠原石过来,是不是?”
秋容点点头:“是,驸马爷还不知道该雕些什么,原石在库房里存着呢。”
“找几个玉雕的能匠过来,我画个图纸,试试能不能照着雕出来。”刘鎏忽然有了主意,搓搓手,“希望母后会喜欢吧。”
她和许劭都打定主意帮着刘雍笼络人心,近日和梁国朝臣也来往密切,萧氏虽然深爱刘涓,可毕竟是他们的亲生母亲,总还是需要亲近的。
她和秋容商定了礼物,不多时,前门就有人来禀报,人牙子带着备选的婢女小厮过来了。
本来按照旧例,公主府伺候的下人,应该有内务府统一指派的,可是如今乐阳的皇宫刚刚落成,内务府还没有得力的人掌管,公主府的下人,只能暂时自己采买一部分,以后不足的人手再由内务府指派。
刘鎏被秋容搀扶着小心翼翼地去了前厅。
公主府的前厅也是刚刚落成不久,仍然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油漆味道,她进屋坐下后,皱了皱眉,随即吩咐秋容:“回头两这些暂时不住人的屋子,窗子都打开,里面放上炭火,烘一烘……”
正说着话,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胖婆子,带着一群少男少女走进来,当中最显眼的两个姑娘,叫刘鎏眼前一亮。
红袖和绿腰,这两个小妮子居然混进来了!
秋容却看得皱眉,问那胖婆子:“你这婆子,给公主置办的下人,你也敢这么糊弄?这两个都这么大了,怎么会送进来?”
婆子擦擦脸上的汗,急忙解释:“姑姑您听我说,这俩丫头原本也是大户人家伺候的丫头,主人家来了咱梁国,却出了事,两个丫头才被拿出来转卖,都是身家清白的人儿!您看看她们,都是教养极好的,买回来就得用呢。”
秋容狐疑地看看红袖,忽然说道:“我怎么看着你有些面熟?”
红袖原本在灈阳城的时候,跟着刘鎏进过宫,只是每回都远远地守在殿外进不了内殿,可总归是和秋容打过照面的。
好在红袖原本胖乎乎的小圆脸已经瘦得只有巴掌大了,就算看着面熟,也看不出太多的相似性。
红袖淡定地朝秋容躬身一礼,爽利地笑道:“姑姑,奴婢打小就总被人说,有人与奴婢长得相似呢。南边也有人像奴婢这么瘦吗?”
秋容迟疑了片刻,随即失笑:“天下总有人相似,许是我看错了。你们走上前来,让公主瞧瞧。”
红袖和绿腰拼命地压抑满心雀跃,装作不认识刘鎏的样子,走上前,朝着她齐齐地躬身行礼,是极为标准的宫廷礼仪。
秋容看得满意,暗暗地看了刘鎏一眼。
刘鎏眼角带笑,点点头,又转身挑选了几个看着忠厚老实的丫头和小子,留下在府中先做些粗使的活计。
等到秋容不在身边了,红袖才笑着凑过来,低声道:“小姐!”
刘鎏拉过她们两个,轻轻皱了眉:“你们俩怎么都瘦了这么多?”
红袖性子外放,立时红了眼,抱着刘鎏哭道:“小姐,吓死奴婢了,还以为见不到小姐了!那天您进了宫就再没出来,奴婢真的恨不得死了才好!”
刘鎏知道她突然被萧氏带走,这俩货一定吓坏了。
“好啦好啦,如今不是又见着了,快别哭了,不能被秋容看出不对来!是谁送你们来公主府的?”
绿腰压低声音在一边说道:“是老爷和夫人。”
刘鎏大喜:“他们在乐阳了?”
之前不是还传信给许劭,说是在焦州吗?
“老爷和夫人已经将家中的财帛都悄悄运来梁国了,如今从焦州城光明正大地进城了,过不了两天就会到达乐阳。”
刘鎏顿时高兴得想要欢呼,捂着嘴咿咿呀呀叫了两声,见门外秋容带着婢女走来,端坐好,淡淡地朝两个心腹说道:“你们都是极好的,很懂礼,人也凌厉,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伺候啦,外面的粗活不用做,只需要用心为我办事,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秋容走进来,见她训完人,立即过来,对红袖和绿腰说道:“这些宫装你们先换上,等过几天,再给你们裁制四季衣裳。”
“谢姑姑。”
红袖和绿腰相视一眼,贼笑着急忙低头,接了宫装,贼兮兮下地朝刘鎏打了个眼色,两人乖觉地退下来。
秋容隐隐察觉到三人之间的气氛很好,可又说不上来好在哪里,等两个婢女离开了,她才低声问刘鎏:“公主对这两个婢女很喜爱?”
“不讨厌吧,都挺机灵的。”刘鎏心情很好,也愿意跟秋容多说几句话了,“驸马还没有回来?”
“说是跟几位军中的朋友出去喝酒,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刘鎏点点头,吩咐道:“记得备一些醒酒汤放在门外,等驸马回来了,好用呢。”
秋容应了,又说些府中布置的事情,红袖和绿腰已经娴熟地端着晚饭过来伺候刘鎏了。
“公主,吃饭吧。”
刘鎏一看,嘿,都是他往常喜欢吃的东西,在北地都是少见的。
秋容一看红袖端着的汤面,奇道:“这汤面是谁做的?”
绿腰微微躬身:“奴婢做的!奴婢想着公主是在南边长大的,这乐阳成的面粉做出来的面虽然筋道啦些,多煮一会儿也是不差的。主要是这汤,奴婢加了些糖进去,公主或许会喜欢这个味道。”
刘鎏接过来,吃了两口,果然有了些食欲,赞赏地看了绿腰一眼:“嗯,很好吃。”
秋容再次用怀疑的眼神看看刘鎏,又看看绿腰:“你倒是蛮机灵的。”
绿腰垂头,低声道:“这是奴婢的本分。”
刘鎏免得秋容多问,立即朝秋容笑道:“我吃好了,今天胃口很好。姑姑今晚还是回别宫去吧,告诉娘娘我很好,回头也告诉我,娘娘在别宫里好不好。”
秋容不大放心:“这府里现在只有些新采买进来的下人,奴婢怎能放心?”
刘鎏笑了:“我也不是废物啊,这些人我会管束的。我叫人送你回别宫!娘娘身边离了你,想必也会不习惯的,我怎么能如此不孝呢?姑姑就当是为我?”
秋容倒是不好再拒绝了,警惕地看了红袖和绿腰一眼,总觉得有些不对。
带着疑问被送出公主府,回到别宫,萧氏正在苦恼地看着册子,见她回来,立即招手:“秋容,来,这是别宫里需要搬进宫里的东西,造了册子,你来帮着看看有什么遗漏。”
秋容恭敬地上前接了册子翻开慢悠悠地看着,一边说道:“娘娘,公主身边今日采买进一批婢女,其中两个,看着很可疑。”
萧氏来了兴致:“哦?有什么不对?”
秋容苦笑:“就是看着没什么不对,处处都伺候得恰到好处,奴婢才觉得有些不对。”
萧氏想了想,忽然就笑了:“罢了!那些人啊……八成是打小就伺候她的人!刘彦和王氏已经到了!”
秋容转瞬间也明白过来,忍不住失笑:“是奴婢愚钝了。”
萧氏摇摇头,忍不住笑道:“这孩子倒是不用我们怎么操心。”
秋容见她说完这话,神色有些无奈,也就低声问道:“娘娘,咱们搬离别宫,那位姑娘可怎么安置才好?”
萧氏叹了口气:“罢了,回头问问陛下吧,她毕竟是陛下的义女,总不好将人扔在别宫里不管。”
萧氏想到这桩烦心事,打发了秋容,等到刘涓从前头回来了寝阁,她忍不住问道:“陛下,那位柳姑娘,是您的义女,咱们明日搬离别宫了,柳姑娘怎么安置才好呢?”
刘涓沉默起来,眸光忽然一亮,转而对萧氏说道:“赵国那边可能会与我们和亲,那边没有适龄的公主,我们这边可能要派出一个公主或是郡主,嫁过去才行。”
萧氏不明其意,却还是皱着眉道:“我们只有一个公主!”
刘涓点头,随即笑了:“原本只有一个!可是现在……桐桐也是朕的女儿,不是吗?”
萧氏愣住,无话可说了。
“朕不可能叫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许融那小子,进他的后宫做妃子。桐桐出身不高,朕收为义女,照样能封她为公主!而这个公主,却是可以入许融的后宫的!”
萧氏原本就圆溜溜的一双眼眸瞪得更圆了:“你明知道她和雍儿……”
“她和雍儿只是兄妹!”
刘涓打定了主意,越来越觉得这主意好,笑了笑,拉过萧氏劝道:“雍儿是一定要去林家老三的闺女,这是一早就定好的!桐桐如果一直留在乐阳,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如将人嫁到赵国去!也能在那里,为雍儿做事!”
一举多得的计策,真是好极了。
萧氏心里有些难过,看着刘涓,忍不住想:孩子和家人,在你看来是什么呢?
只是这样的问题,她终究没有开口问出来。
……
许劭回到家,看到刘鎏左拥右抱地在暖阁里等着她,一愣,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是熟人,立即放心了,转而朝红袖问道:“你们是跟着爹娘一起来的乐阳?”
俩丫头齐齐摇头:“我们先来的。”
许劭点点头,见刘鎏丝毫没有松开两个小丫头的打算,忍不住微微板了脸,朝红袖吩咐道:“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
他脸一板,红袖就觉得害怕,急忙起身跑了。
刘鎏见他板着脸,嘟嘟嘴:“你干嘛呢?这个样子会吓坏我的婢女,你不知道吗?”
许劭走到她身边,伸手抚了抚她的肚子,神情才柔和了些,只是语气仍旧臭臭的:“以后不许跟婢女挨得那么近。”
“她们又不是男人!”
“女人也不行!”许劭正儿八经地说道,“我也会吃醋的!”
刘鎏:“……”
她斜着身子靠进他怀里,只能娇声先哄着:“老公,我最爱的是你啊么么哒!”说完拉过许劭的手,吧唧吧唧亲了手心N次。
许劭被亲得浑身酥麻,没好气地抬手在她屁股一侧轻轻拍了两下,起身搂着她进了内殿。
殿内烧着炭火,让人一进门就浑身暖洋洋的。
吃饱了,穿暖了,就忍不住想那啥啥。
许劭抱着她,忍不住问道:“大夫是不是说,满三个月,就没事了?”
刘鎏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心底忍不住暗暗担忧:“我如今大着肚子,你会不会嫌弃我身形不好看?”
许劭责怪地看她一眼:“怎么会有这种的胡思乱想?你肚子里是我的孩子,我要是嫌弃你身形不好看,脸上长了斑,我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刘鎏听得窝心,滚到他怀里撒娇,媚眼如丝地问:“真的?”
许劭抬手将她身上的外袍脱了,笑眯眯地点头:“比金子都真!来吧……”
他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倒,慢悠悠地厮磨起来。
这种慢悠悠的体验,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刘鎏像是被吊在秋千上,时而上,时而下,轻重缓急都滋味万千。
直到黎明时分,许劭才停了手,看着她沉沉地睡去,起身出了门。
他在乐阳肩负城中守卫的重责,每日清晨要去守卫营公布这一天的巡逻暗号。
每日的巡逻都要有暗号,是刘鎏与他一起商定的事情,那是因为近日在乐阳城中有流言传出,说是刘涓得了不治之症。
今日总有些身手不错的身份不明之士,试图进入别宫一探虚实。
虽然许劭也很好奇刘涓到底有没有生病,可还是要将别宫附近把守得滴水不漏才行。
他带着萧翎与一小队人马巡逻完毕,天色渐亮的时候,刘涓和萧氏的仪仗走出别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新建成的乐阳皇宫而去。
许劭带着守卫跟上去,护送梁国的新皇和皇后入主皇宫。
梁国百官也齐齐入宫朝贺。
百官朝见是在建章大殿上,听着满朝文武山呼跪拜之后,刘涓忽然捂着嘴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虽然平淡,但是底下百官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三三两两的人彼此递了个眼色,也有人与许劭飞了个眼神,他淡定地站着,面无表情。
刘涓咳了没多久,就勉强压下嗓子里的异样,问起了开春之后的耕种之事,又定了各地的税收标准,这才散朝。
“太子和驸马留下。”
许劭一愣,只得转身回到原地,面无表情地看前方的刘雍一眼,眼神带着些微的询问。
刘雍微微摇头。
刘涓在殿门外没了人,才开口,朗声道:“赵国的国书到了,方才在殿上,朕有一事没有说出来!赵国请求与我们和亲!求娶我大梁公主!”
许劭立即觉得自己不大好了,皱眉黑脸答道:“陛下,公主是微臣之妻,绝不可能再嫁去赵国。”
就算他此时死了,他也有那个自信,刘鎏不会愿意嫁给许融。
刘涓又咳了几下,才摇摇头:“鎏儿自然不可能再嫁!朕十年前收了一个义女,你们都认识的,叫柳桐桐!朕打算封她为公主,远嫁去赵国!”
这下子轮到刘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父皇!”刘雍忍不住上前两步,大声劝阻,“您明知道,她是儿臣的人!”
“她是你什么人?你妻子,还是你的妾?可有文书为证?可上了任何一张宗碟?”刘涓像是看着小孩子胡闹似的,好脾气地朝刘雍笑笑,“与你说一声,也是免得你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事,闹腾起来叫人看了笑话。”
刘雍又气又急,脸色发白。
许劭忽然上前一步,看了他一眼,随即躬身朝刘涓朗声说道:“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柳姑娘已非完璧,并且在灈阳城与太子殿下过从甚密,此事,灈阳城内知道的人很多……若是陛下将柳姑娘作为公主嫁过去,赵国皇帝知道真相,暴怒之下,对柳姑娘,对我梁国,都不是什么好事!”
刘涓呵呵一笑:“她嫁过去只是入宫做皇妃,又不是去做皇后!就算许融那小子知道了,难道会为了一个女人,再跟咱们打一仗吗?”
贺域平已经在南边砍了赵国一刀,许融就算发现嫁过去的是柳桐桐,也不会当真再打一仗来泄愤。
许劭觉得,刘涓说得好像……有些道理!
“父皇,既然是议和,我们是战胜国,为何要将我们梁国女子远嫁赵国?叫他们的公主嫁过来就是了!”
刘雍一句话吼完,顿时后悔了,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拽出来打个结。
刘涓果然立即笑了:“自然也是可以的!赵国的长宁郡主正巧适龄,若是你愿意,朕可以做主,为你推了林家的婚事,向赵国求娶郡主!”
刘雍脸都黑了。
许劭也想扶额:你小子真是会挖坑给自己跳啊。
刘雍想了许久,最终黑着脸看刘涓:“父皇,儿臣愿意娶长宁郡主。”
他将人娶进来,柳桐桐总还在乐阳,好过于叫柳桐桐嫁到灈阳城去吧?他虽然现在还在生柳桐桐的气,内心里却不愿意一生都见不到她。
就算他生气,不理她,她也要在他身边。手机用户看簪缨录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6588.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