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直直的使到殿前,安阳几瑞先下了马车,随即伸出手扶着顾呈泺下车。
顾呈泺戴着面纱看不清模样,宫人见了是齐齐行李,对于安阳几瑞呵护备至的举动,亦是不敢言语。
安阳几瑞把顾呈泺带进了寝殿,才对左右候着的宫人道:“传太医进宫。”
“太晚了。”顾呈泺柔声道。
安阳几瑞知道顾呈泺不喜劳师动众,便听了她的话不再传唤。
宫人很是惊讶,高高在上的安泰帝竟然会对一从民间带回来的女子言听计从。
“今日你要在哪歇息?”安阳几瑞牵着她的手走入内殿。
顾呈泺立即把手从安阳几瑞的手心里抽出,欠身道:“民女身体有恙,不宜侍奉。”
“我知道。”安阳几瑞把她带到床边,让她坐下。
那可是龙床,左右亦是候着宫人。
顾呈泺站在床边低垂着眼睫没有动作,安阳几瑞袖子一挥,左右的宫人整齐的出了内殿。他拉过顾呈泺的手执意让她坐下,顾呈泺也不敢真的坐,只是稍微沾着一点点边。
“只是同我说说话罢了,怕什么?”安阳几瑞亲自把她的面纱取下,露出那张不沾铅华的面容。
“饿不饿?”安阳几瑞问道,顾呈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安阳几瑞轻笑着走出内殿,很快又折了回来,手中还端着碗清羹。
“我记得你喜清淡。”安阳几瑞坐在床沿,舀了勺清羹吹了吹才放到她的嘴边,“折腾几个时辰兴许也是饿了,吃点。”
顾呈泺乖乖的张口,吃下安阳几瑞喂给他的羹。
喂完了一碗清羹,方才侍奉安阳几瑞左右的侍从也入了寝殿,他先朝着安阳几瑞行了礼,才道:“皇上,顾小姐的寝殿已经准备好。”
安阳几瑞把碗放下,道:“夜深了,我带你去歇息,还是以前那间寝殿。”
从前淑妃居住的明絮宫。
“不劳皇上费心,民女戴罪之身再度回宫已是殊荣。”顾呈泺起身屈膝行礼。
“你若是不回明絮宫便歇在这。”
“……”顾呈泺看着明黄的龙床,别无选择。
“我带你过去。”安阳几瑞再度牵起顾呈泺的手,侍从侧身让路,刚走出内殿便有太监上前禀报:“皇上,贵妃娘娘求见。”
贵妃,管相之女管彤。
“你与彤儿本是金兰,她见到你定会很欢喜。”安阳几瑞笑着与顾呈泺道,然后传令让管彤进殿。
顾呈泺亦是笑着,安阳几瑞自然是不知道她与管彤之间的恩与怨,就连她自己,都是在落入河水后仿若重生后才敢相信,管彤对她的恨,早在安阳几瑞对她生情的那一刻便开始了。
一身着薄凉羽衣身形曼妙的女子款款走来,光看那妩媚入骨的身姿便是风情万种。顾呈泺看着这红装女子,胸臆间油然而生强烈的恨意与愤怒。
那女子看见顾呈泺,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接着便跑向前扑进顾呈泺的怀里,纵使是接触到冰凉的身子也不放开。怀里眉目妖娆的女子已是不顾仪容的泪流满面,红唇战栗,惹人怜爱。
“泺姐姐,彤儿就知道姐姐没事。”
顾呈泺却大力的推开了她,管彤则是一惊。
“失礼了。”顾呈泺柔声道。
失礼的,自然是她冰凉的身躯。
管彤这才回过神来,紧接着朝着安阳几瑞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安阳几瑞道。
站在左右的宫人光是听着安阳几瑞的语气便知,安阳几瑞对管彤是宠,对顾呈泺却是深深的爱意,还有几分微不可见的讨好。
众人也随之明白,此人便是当年香消玉殒的淑妃,当年与管彤共称“帝都双绝”的顾将军之女顾呈泺。
宫人奉茶后便在殿外候着了,唯一在殿内的‘外人’只有安阳几瑞的侍从,徐甘。
“姐姐的身子为何会变成如此?”管彤问。
管彤问的,自然也是安阳几瑞想问的,前几次顾呈泺皆是答非所问,此次依旧是如此,她道:“天意弄人罢了。”
管彤却毫不在意的说:“姐姐如今回了宫,皇上肯定有办法治好姐姐的病。”说着,还不忘望向安阳几瑞,“太医的医术高超。”
“希望如此。”顾呈胤抿了口清茶。
管彤又喋喋不休的说着二人小时候的趣事,安阳几瑞认真的在听,顾呈泺亦是在听,可心绪却飘远了。
顾呈泺好几次露出了困意,安阳几瑞忍不住打断:“呈泺身体抱恙,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姐姐今夜是宿在哪?”管彤问道。
“宿在明絮宫。”回答的,是徐甘。
“姐姐去月晨宫歇息如何?明絮宫年久失修,就算打扫了也是费时且打扫得不够彻底,从前我也是与姐姐同住惯了。”
顾呈泺刚想婉拒,安阳几瑞却开口了:“彤儿的话在理,呈泺觉得如何?”
“……”既然安阳几瑞都如此说了,再不如何的事情恐怕都要变得很如何,她道:“自然是好。”
管彤笑吟吟的挽着她的手准备向安阳几瑞行礼告退之时,安阳几瑞道:“朕送送你们。”
管彤当即笑靥如花,正要颔首顾呈泺却道:“时辰已晚,皇上明日还要早朝便早些歇息吧。”
“如此也好。”
管彤本是打算与顾呈泺二人步行回宫,可皇上的寝殿与月晨宫相距是在甚远,不得不唤宫人抬来步撵。
管彤似幼时那般非要拉着顾呈泺一同沐浴,顾呈泺拗不过,只得半推半就的与她进了浴房。浴池很大,容纳两人绰绰有余,明眼人见了这白玉砌的浴池便能知道管彤的受宠程度。
管彤靠着池壁,宫女帮她擦拭着身体,她忍不住道:“从小便羡慕姐姐的皮肤,浑身一点瑕疵都没有,如此雪白晶莹。”
“你也不差。”顾呈泺靠着池壁闭目,她正用内力驱散身体里的寒气。
沐浴罢,管彤本想与顾呈泺同床而眠,但她拒绝了,理由是:身体抱恙怕把病痛传染。
管彤只得依着她,把偏殿收拾出来,然后亲自送她进去。
这月晨宫内自然都是管彤的人,都是无一不听从管彤的话的宫人。
顾呈泺一人走进这偌大的偏殿,坐在床沿处。
她应该再狠心、再无情一点。
顾呈泺无声的掀起床帏,露出了镶在墙里,且露出小半截的铜管。她冷笑着拂袖,掌风灭掉了内殿里的灯盏。
今夜的月光明媚,很适合赏月。
倚在床边的顾呈泺看着从窗外照进的月光,心里不由的想。
安阳几瑞左右睡不着,寻思着顾呈泺身体冰凉,若是有个暖炉便能舒服许多,便让人找了个暖炉,准备给她送去。
徐甘抱着暖炉与安阳几瑞走在宫中的青石板路上。
他从小侍奉在安阳几瑞左右,他深知他对顾呈泺的一片痴情。
但今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他觉得很是蹊跷。为何当年苦苦哀求着出宫的顾呈泺会在青楼之中与安阳几瑞重逢?为何她会心甘情愿的与安阳几瑞回宫?
他也深知顾呈泺不是会为一己之私之人,但当年安阳几瑞下旨杀了顾家满门是事实。
顾呈泺能放下家仇与安阳几瑞重归于好?
但他又着实想不明白,顾呈泺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真的是走投无路?
忠言逆耳,徐甘在安阳几瑞身边那么久都是有话直说,这回也不例外,他问道:“皇上不觉得顾小姐此番回宫事有蹊跷?”
“不觉得。”安阳几瑞淡然道。
他不像兄长安阳几珩那样为了顾呈泺可以不去争储君之位,他知道,顾呈泺心里没有他,但是他当上君王便可以得到自己最想要的。
当他派安阳几珩去边疆时便迫不及地的迎她进宫,只要顾呈泺做了他的妃,总有一天她的心里会不再有安阳几珩,心里装的人,应该是他,是安阳几瑞。
他坐拥天下,他不能像安阳几珩那般一道奏折就消失不见。他不能他的江山、他的黎民百姓置之不理,他更不会把父亲打下来的江山在他手上易主。
所以,当他发现有人对江山不利的时候,他定会快刀斩乱麻的全数处理掉,哪怕那个人,自己也是打心底里不相信。证据摆在眼前,他必须依法办事。
当顾老将军求他留下顾家一脉时,尽管与法无据,他也照做了,因为这是他欠顾家的。
顾呈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是欣喜的,哪怕他是疑心极重的帝王,他相信眼前之人真是与自己巧遇而不是设计。
步入月晨宫,宫人齐齐行礼,道贵妃已经睡下。
“淑妃可是与贵妃同住?”安阳几瑞问道。
众人皆知顾呈泺即是淑妃,但当年因顾家谋逆一事早已香消玉殒。无论当年如何,今日她回了宫,皇上依旧是唤她淑妃,那便是翻身有望。
“淑妃娘娘歇在偏殿。”有宫人道,安阳几瑞抬脚便往偏殿走,宫人不敢怠慢急忙跟上。有眼色的宫人也小跑到管彤歇息的正殿同传。
徐甘抱着暖炉依旧停在原地,他的耳力甚好,听见了如同树枝摇摇欲断的声音,可他望向周围却不见一点树木。
或许是幻听。
他如是想着,连忙快步赶上安阳几瑞的脚步,可他还没走进步却见眼前的偏殿“轰”的一声瞬间倒塌。手机用户看谋倾天下,郡主追夫记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660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