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呈胤最近很闲,比当初在扬州的时候还要闲。
易先生扔下一封书信就不见人影,顾呈胤照例每日晨起过后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其余时辰都是在看易先生留下的医书。他也会时常去柳旭尧将军的府上与他说会话。
今日天气甚好,柳将军见他待在府里太久便邀他出门在街上逛逛。柳将军早已辞官,在邯郸依旧是受人尊敬爱戴。顾呈胤与柳将军并肩走着,一个舞象之龄一个耳顺花甲,看上去倒是像父子。
柳将军与顾呈胤走在前面,樊音与另一随从跟在他们身后。二人从邯郸的民俗聊到了嫁娶礼仪,柳将军不由的问道:“呈胤也不小了,准备何时娶妻给顾家延续香火?”
“此事不急。”顾呈胤淡淡道,他在邯郸也有些日子了,贵气流转卓尔不凡,又与柳将军走得几近。这些日子柳将军主动见他的次数明显多了,怕是又有人着急他的婚事了。
“李员外家有一女,李家从商,向来不与官场接触,家中姑娘更是知书达理才识过人,与你倒是般配。”
樊音在后面听着也很是无奈,似乎很多人都在关心顾呈胤的婚事,他除了无奈之外也没有他法。
“不瞒柳将军,当年在长安父亲也已给我订了一门亲事。”之前在苏州还能用‘命里克妻’一说来打发人,如今对柳将军也用这套说辞想必他立马要把自己打一顿然后扔去顾家老宅的坟前忏悔个一天一夜。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说的必定是官家小姐无疑,可以顾呈胤此时此刻的身份还是找个简单从商的人家为好。当年说了亲,这些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想必那家人也是不会再应这门亲事了。
顾家只剩这一脉,柳将军向来对顾老将军忠心耿耿,如今对待顾呈胤也是视如己出。自己那些个从商好友的幼女也到了待嫁之龄,恰好顾呈胤的品性才略好友又十分看好。柳将军也是闲来无事,只想着先给顾呈胤娶妻延续香火。
顾呈胤默然,柳将军以为他也不知情或是有其他的难言之隐便没有再过问。
前面的人突然聚在了一起,柳将军感觉很奇怪立马派了随从上去查看。他没有了官职,这些街里邻坊的琐事他还是又能力管管的。
随从个头不大又十分灵活,轻而易举的就钻进了人群中。那随从去得快会得也快,他摸了把额前的汗道:“一男子说一姑娘偷了他的钱财,姑娘拗不过,两人正在争执。”
“去看看。”柳将军率先走上前,顾呈胤紧跟其后。
柳将军年纪虽大,但做事雷厉风行,身子骨也是比同龄人好上许多。走到人群边他也不去挤,随从还没开口聚在一起的百姓便主动的让开了。
那肥头大耳的男子与那女子吵得正凶。
顾呈胤在后面走得缓慢,邯郸由不得他来出头,他也没资格去说理。当他正想再一旁看着柳将军周旋时百姓让出了一条道,那碧绿色衣衫的女子很是眼熟。
顾呈胤看见人群中争辩得几近要哭出来的女子,心头一紧。樊音也看见了,他道:“少爷,那不是……”
樊音话还未说完顾呈胤已经蹙着眉快步走上前了。
柳将军望了两人一眼心里大概就有了底,他问道:“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那男子是从外地到邯郸来做生意的商人,他不知道这位老者究竟是官是民,但看其他人对他的尊重程度也应该是个说话有分量之人。他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急忙道:“在下来邯郸做生意,刚进城便撞到了这莽撞的女子,之后在下的钱袋便消失了。”
“我都说了我不会偷你的东西!”那女子再次大声争辩道。
顾呈胤恰好走上前,看见被人诬蔑委屈的几近落泪的安阳玠罗,他心头一颤,不禁打断了正要开口的男子:“不知先生能否听在下一句?”
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安阳玠罗立马望过去,心头不由涌出一股酸涩。
柳将军以为顾呈胤是看不惯一男子当众诬蔑一女子才上前理论,他也不再说话光听着顾呈胤说。
“不知先生的钱袋是何样式,里头装了多少银两?”顾呈胤问,“先生说出来,再让这位小姐把自己的钱袋拿出来当众清点便知。”
“她既然有心偷东西,钱袋定是换过了!”那男子就是一口咬定安阳玠罗透了他的钱袋。
安阳玠罗内心突然平静下来了,任由那男子指责都毫无畏惧。她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男子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你怎么这么肯定她把钱袋换了?”樊音适时问了那男子一句,他这句话一出,在旁的百姓立刻附和道:“想必他还知道这姑娘把里面的银子分赃了哩!”
“我的钱袋上绣着个福字,钱袋里刚好五十两。”那男子一脸正色,对于他人的调侃视若无睹。
不用顾呈胤交代,安阳玠罗很自觉的拿出了自己的钱袋,上面绣着梅花,一看便知是女儿家的物件。顾呈胤把钱袋里的东西全数倒在手心,只有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银票和几定碎银,那些碎银数了数也不过十两。
“定是在她包袱内。”那男子很是笃定,他就认准了偷他钱袋的人是安阳玠罗。
安阳玠罗当即把包袱取下抱在怀里,男子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两名穿着官兵衣服的人一左一右牢牢的把他牵制住。
“你们干什么!”男子很是气愤,他明明是丢了银子的苦主,为何官兵抓的是他。
周围的百姓也很是不解,纷纷望向柳将军,希望能在他口中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柳将军笑了笑:“方才我一直在给你机会,若是官兵来前你走了此时就作罢,可你却不依不饶。”
男子大失神色,柳将军又接着道:“总是听其他地方的人说,有人自称是做生意的丢了银子,还怪罪到一个赶路人的身上,今日竟在邯郸遇见也是见了个新鲜。”
此地里县衙近,随从早就在柳将军的暗示下去县衙报案了。
一场闹剧完了之后,现在聚在一起的百姓都散开各做各的了。柳将军却是略有些抱歉道:“姑娘初来邯郸便遇到此事,见笑见笑。”
“无妨的。”安阳玠罗明显是回柳将军的话,但眼睛却在看着顾呈胤。
柳将军笑着,果然对顾呈胤一见钟情的女子不再少数。
柳将军刚这样想,却见安阳玠罗把手中的包袱抛给一旁的樊音,然后想要上前抓住顾呈胤的手。碍于柳将军在,顾呈胤只得稍稍后退躲开,然后道:“想必将军也是乏了,不如到府邸喝一杯清茶。”
柳将军似乎明白了个大概,率先走在前头。顾呈胤与安阳玠罗并肩走着,樊音抱着包袱落在最后。
柳将军进了前厅坐下了顾呈胤才给二人介绍道:“这位是安道王的爱女,这位是已经卸任的柳将军。”
柳将军一听是当朝的郡主,准备跪下行礼,顾呈胤赶忙扶住他道:“郡主向来随性,将军可不必行此大礼。”
“将军是前辈,应是罗儿行礼才对。”安阳玠罗说完还不忘屈膝行礼。
明眼人都能看出安阳玠罗此番是来寻顾呈胤的,刚奉了杯茶连茶杯的盖子都未碰便告辞了。想必二人已是两情相悦,故而顾呈胤对其他女子毫不上心。
但安阳玠罗始终是皇家人,顾家又……柳将军忍不住的摇头。
柳将军一走,樊音也很自觉的退出前厅。顾呈胤这才问道:“此番出来安道王可知?”语气有丝严厉,他虽然也是十分想念安阳玠罗,但不想她又是私自偷跑出来的。
“有留书。”安阳玠罗说得正经,但立马又用幽怨的眼神望着他,“你这么久不来苏州看我,还不许我来找你吗?”
顾呈胤也明了,两人的这段情安阳玠罗付出的远远比他多得多。
“饿不饿?”顾呈胤立马岔开话题,问了一个安阳玠罗最感兴趣的话题,当即她点了点头,顾呈胤抓着她的手把她往膳厅带。
一顿午膳安阳玠罗可算是酒足饭饱,最关键是看到顾呈胤心宽,吃得自然就多了些。在安阳玠罗连着打了两个嗝后,顾呈胤终于忍不住牵着她的手在院子里消食。
安阳玠罗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成日待在府里,也不去寻我,你都在想些什么?”
“第一个字。”顾呈胤淡淡道,安阳玠罗想了想没明白,刚想问顾呈胤,哪知他竟然放开自己的手独自走了。
第一个字?你?想你?
安阳玠罗蓦然红了脸,但还是跑上前反复询问,生怕自己方才是听错了:“呈胤你方才说是在想我是吗?”
安阳玠罗不厌其烦的询问,顾呈胤亦是不厌其烦的回答。
当她看见樊音是亦是欣喜的跑上前去,激动道:“方才呈胤说在想我!”
对此顾呈胤只能是十分无奈的扶额,樊音的接受能力很强,对于安阳玠罗的忽喜忽忧已经很是淡然,他道:“少爷,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连着赶路也是没有休息好,夏日午后易乏味,你先去歇息吧。”顾呈胤淡淡道,随即让樊音领她去歇息。手机用户看谋倾天下,郡主追夫记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660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