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呈胤回房间翻箱倒柜好一会才找出易先生留下的伤药,他坐在床上却不先伤药,而是望着安阳玠罗眼巴巴的模样。她上前道:“你怎么还不敷药?”安阳玠罗以为顾呈胤要等着她来上药。
“你不出去我怎么脱衣服?”顾呈胤淡然道,她看着安阳玠罗不知是因何而胀红的脸颊,突然似笑非笑。
“你又不是姑娘家为什么不能看,难不成你也要论及贞洁哪个女子看了你一样你就要娶她?”安阳玠罗不服气,“你当初都看过我的脚了为什么我不能看你脱衣服?”
“……”顾呈胤只觉得自己是失血过多才会说出刚才那句话。
安阳玠罗还是担心他的伤,也不和他闹了:“你看看自己可以上药吗?不行的话我帮你。”
顾呈胤也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当即扯开衣襟露出了不逊于女子洁白的身体。伤口不深只是浅浅一道,但却是一直在流血,显得有些狰狞。
安阳玠罗拿着丝帕擦了擦他胸前流下的血,怕自己粗手粗脚碰到他的伤口,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又退回来原来站着的地方。
顾呈胤把药粉洒在伤口处,伤口阵阵发痛,他咬着牙,冷汗从额上渗出来。
安阳玠罗道:“还是叫个大夫来好好包扎一下吧。”
“无妨。”顾呈胤将衣服拉好,脸色如初。
见顾呈胤无事了,安阳玠罗才把自己憋了很久的话问出口:“呈胤你究竟会不会武功?”她此番来邯郸,除了因为太过于想念顾呈胤,她还要证实一件事情。父亲总说顾呈胤这个人不简单,接近她,对她好只是因为他要报仇。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安道王都不相信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但今日安阳玠罗亲眼所见不假,顾呈胤明明是会些招式的。
“或许会。”顾呈胤淡然道,其实他也说不准。
易先生说他体内有内力,这段时间总是有意无意的叫他武功招式,他也并未很刻意的去学习钻研过,只是今天危在旦夕不得已而出手的。
“你有没有在利用我报仇?”安阳玠罗又问。
利用她去报仇,这从何说起?顾呈胤依旧淡然道:“没有。”
“那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安阳玠罗问道这里泪水已经止不住流下来,“你从来都不关心我,以前是,现在也是。若当初我没到扬州而是直接去了西北,那我们此生都没有再相见的机会了。我不知道你在哪,甚至不知道你是死是活,但是你知道我在苏州啊,扬州离苏州那么近为何你都不愿意来找我?在王府的时候也是,你只知道在乎你在父王面前的颜面。现在也是,我来邯郸来寻你,你见到我问我的唯一一件事不是我在途中如何,而是问我父王知不知道我来寻你。”
“若是你说一句想我之类的话我都会高兴一整天,我这样付出也是会觉得累的。你心里只有你的家仇你的长姐,何时你把我挂在嘴边过。”安阳玠罗双手擦着脸上的泪,但是无论怎样都是擦不干净。
她是真心喜欢顾呈胤,她可以无条件的付出良多,因为她觉得是安阳家欠他顾家的。她也是个脸皮薄的姑娘家,背地里或许已经被人骂过无数次了。但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顾呈胤利用她报仇。
顾呈胤向来不喜表达,他觉得喜爱一个人是把她放在心里而不是挂在嘴边的。他对安阳玠罗很是呵护很是宠爱,他是以自己的方式感觉走,从来没有去考虑过她的感受。他觉得他对安阳玠罗的情彼此两人知道就好了,根本不需去与谁说他究竟有多爱。
但貌似他错了,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当年薛则虞把他安排在扬州时,他觉得扬州离苏州很近,甚是欢喜。他一个人生活之后好似突然想清楚了,他这样一个需要苟且偷生的人还是不要去安道王府好了。
当年的约定或许只有他一个人记得,或许等到安阳玠罗及笄之时皇上就会给她选个好夫婿,他还不如就此忘掉这份情。就算安阳玠罗也记得当初的约定,或许当她知道他死了之后也会毫无情绪的嫁给其他人。
他不知道,安阳玠罗依旧一直等待。
他没想到,安阳玠罗竟会不远千里的去寻他。记起她当初信誓旦旦的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顺利也好、坎坷也罢,我安阳玠罗此生只认他。他若已不在人世,我愿被世人诟病为望门妨也绝不嫁与他人。
一介女子尚能这样说,他倒是显得懦弱了。
安阳玠罗见顾呈胤此时只是呆呆的站着,毫无上前安慰她的意思,不由得撅起了嘴。莫非他的父王真的说对了,顾呈胤待她好只是逢场作戏。
安阳玠罗见顾呈胤不说话,撅起嘴眼含泪水的望着他:“连哄哄我都做不到了吗?”
“我知道我很任性,但是我也想在你心里有个重要的位置。”安阳玠罗疾步走到顾呈胤的身前,紧紧的抱住他,“或许我就是那么傻的一个人,可是我只爱你啊。”
胸前的伤被安阳玠罗撞得生疼,但顾呈胤此刻怎还会去顾及伤口的疼痛,看见安阳玠罗苦,他疼的是心。
“抱歉,我以为即使我什么都不说你依旧会懂。”顾呈胤轻轻把安阳玠罗的头按在他的胸前,他一切的自以为是都是错的。
安阳玠罗的委屈的哭声变成细微的抽泣声,她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猛地离开顾呈胤的怀抱。顾呈胤正是纳闷,却见她看着自己满是血迹的衣襟又在落泪。
“我总是把所有事情搞砸。”明明知道顾呈胤身上有伤自己还这样大力的去碰她,所有想知道的直接问就是了,为什么要一股脑的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委屈全数说出来呢?
“我不疼。”顾呈胤又轻轻的把安阳玠罗拥入怀中,这次她很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再碰到他的伤口,顾呈胤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你想知道的,我一一同你说。”
可两人还没来得急说些什么,一个莽撞的人就大力把门推开,看见正紧拥的两人立马背过身去,双手捂住眼,大声道:“樊音莽撞,少爷恕罪。”
这时顾呈胤才放开安阳玠罗,他轻咳一声樊音才转过身来,安阳玠罗生性随和不拘小节但终归是女儿家,已经红着脸坐在桌前装模作样的喝茶了。
樊音看见顾呈胤胸前一片血迹赶紧跑上前:“少爷的伤势如何?方才听家仆说起少爷带伤回来又吩咐不许请郎中。”
“无妨。”其实衣襟上安阳玠罗的泪比血还要多得多。
“发生了什么事?少爷不是与郡主去祭拜老爷和夫人……”樊音话说到这里也就明白了个大概,“难不成又是当时那个……”
“意外罢了。”顾呈胤打断他的话,樊音深知他的心思立刻噤声。他又道,“倒是你,这一大早跑哪去了?”
换做平时,樊音是与他形影不离,就算他独自出府他会在前院等着他回来。
被顾呈胤一提醒樊音才想起自己寻他是为何事,连忙道:“易先生回来了,但是精神不济受伤中毒了。”
顾呈胤一惊,赶紧往易先生的院子跑,樊音与安阳玠罗一愣忙不迭地跟着跑。
先前易先生留下一封信说是有私事出去几天便回,顾呈胤连他的面都没见到。按照易先生的身手与医术,受伤是不可能,中毒是更不可能的。
易先生这几日是去了哪?因何受的伤?
顾呈胤火急火燎的跑进易先生的院子,正要推开那房门他止住了手,手举着正准备扣门屋内就传来了易先生的声音:“进来吧。”
顾呈胤闻言推门而入,屋内一股血的腥臭味。易先生正盘膝坐在床上,床前一滩黑血。尽管如此,易先生的面色依旧青白。
“师父,发生了何事?”
“不过是仇家寻来,出去避难几日却遭到暗算罢了。”易先生说得风轻云淡,全然不像往日那般风趣幽默的老顽童。
“师父的伤……”顾呈胤还要开口问,易先生便虚弱的睁开了双眼呵斥道:“唠唠叨叨,为师没死。”
“……”
“你的伤如何了?”易先生又自己答道,“还能跑来自然也是死不了了。”
“……”
“你过来。”顾呈胤走近才发现,易先生的脸色已经如霜般苍白,双唇发紫。顾呈胤心头一紧,想要给他把脉。
易先生把手挪开,一字一顿与顾呈胤道:“你,要么去长安投奔安阳几珩,要么去金陵投奔薛则虞,这邯郸是不能再待。”易先生虽在病中,但语气却铿锵有力。
顾呈胤隐隐约约觉得易先生受伤与他脱不了干系。
“为何?”顾呈胤问道,他不可能没有理由不知道因果的去任何一件事。
“若你再问,便是忤逆师门。”易先生激动的说道,情急之下又喷出一口黑血,他显然又难受了几分。
师命不可违,但看着易先生如此难受的模样顾呈胤还是忍不住的劝阻道:“师父,不如等你伤好之后再说。”
“明日启程,不得耽搁。”易先生说完这些便挥挥手让他出去,“去门外给为师守着,若是为师走火入魔第一个杀谁我可是拿捏不准。”
再多问想必易先生也不会再多说什么,还不如等他调理好自己的伤势之后再做询问。他此时便守在门外不让人打扰到他运功疗伤便可。手机用户看谋倾天下,郡主追夫记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660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