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是被顾呈胤拖下马的,她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世上怎会有如此粗暴的男子一边在嘴上苦叫连连:“你突然拖我下来干嘛,脚都扭到了!”
正准备走的顾呈胤很无奈的喘了口气,翻身下马站在女子身前。
顾呈胤身材高大,一身白衣衬得他煞是好看,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脚疼。”女子干脆把脚一横,完全不在乎男女之礼。顾呈胤敛衣蹲下,手在女子脚腕处摸了摸直接一掰。
女子叫得更凶,脚腕上的疼痛却不影响她脚的发力,一只腿疼得直蹬。顾呈胤淡淡的侧开,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伤药。”
女子左右看看,见自己正坐在大路的正中央,她道:“若是有人急躁的骑马过来我岂不是要被撞死?”
“……”
“又或者遇到山贼劫财劫色的,我腿脚不方便怎么打退他们?”
“……”
“再或者……”女子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顾呈胤直接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拎起来。女子又不乐意了,猛地拍开顾呈胤的手:“你身为男子怎么如此粗暴!”
顾呈胤默了默,把扯的动作改为扶。顾呈胤向来不喜与人有肢体上的接触,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介女子,他伸出一只手让那女子扶着,女子单脚落地朝着路边跳。
好不容易在路边的树旁坐下来,那女子又道:“为了不让你不负责任的逃跑,你把马牵过来我帮你看着。”
“……”顾呈胤什么都没说,直径走到树林中找伤药去了。
如此耽误时间,去商洛的路程又要延长,不知道安阳玠罗此刻是何境遇,若是作为人质,兴许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但她一介向来养尊处优的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害怕?
顾呈重重的叹了口气,继续低头找伤药。此刻再担心也无济于事,能做的也只是尽快到商洛。
顾呈胤回来时那女子正靠着树无聊的拔着身旁的草,见到他立即换了一副笑脸相迎。顾呈胤依旧冷着一张脸,把草药放在嘴里嚼碎,接着把她的罗袜半褪,露出伤到的部分。草药敷在伤处后,顾呈胤又撕下里衣的一角,给她包扎伤口。
“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突然问道。
“我姓顾。”顾呈胤把布条系上一个结,不打算与那女子说更多的话。
“我叫楚望舒。”楚望舒笑道,怕顾呈胤不知道是哪个字,又道,“我的名字取自离骚‘前望舒使先驱兮’。”
“好了你试试能不能走。”顾呈胤毫不在意她姓氏名谁家住何方家世如何,他现在只在意她能不能走路,自己何时才能赶路。
楚望舒在顾呈胤的搀扶下起来,受伤的那只脚试着落地,脚尖刚着地便跳起来苦叫:“真的疼!”
顾呈胤只得无奈的扶着她,马儿倒很是通透,不等顾呈胤扶她上马,自己便弯下身来等着楚望舒坐上去。顾呈胤牵着缰绳在前头走,大步流星但终究不如马匹跑起来来得快。
“你若是急着赶路便一同乘马便好。”楚望舒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有了无数次,又在嘴边说不出来,但看着顾呈胤汗流浃背的走着,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不必。”顾呈胤在前头清冷道,不自觉的又加快了脚步。等着到了下一处城庄把这女子安顿过后自己便可以继续上路了。
顾呈胤虽然脚程快,但走到一座小镇时也已是正午。在客栈前停下了马便有小二上前迎客,楚望舒自然是被顾呈胤扶下马来的,顾呈胤却是连门都未进,从怀里掏出张银票递给她。楚望舒不明就里的接下,顾呈胤道:“在这好生养伤,叫小二请个大夫复查看看。”
顾呈胤说罢便翻身上马,毫不留念的直接走了。正午人多,但见有马匹走过人自然是要避让,所以顾呈胤走得甚是轻松,不一会儿便出了楚望舒的视线。
小二正要把楚望舒往客栈里领,哪知她却跺跺脚,脸上毫无痛楚的异样,朝着顾呈胤走的方向走去。
顾呈胤跑得极快,整天连口水都没能喝到。马儿大抵也是跑累了,停下来一个劲的不耐烦的喷气,顾呈胤只好停下来牵着它找水源。
如此一来二去的耽误,莫说傍晚之前,若是明日正午能到商洛便是皆大欢喜了。
马儿在溪边尽情得喝饱了水,又自己走到一旁吃草。顾呈胤看看天色便又坐在溪边,脑海中的一根弦一直紧绷着却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大抵也是累了。
他恍惚的陷入了一个沉沉的梦,他与安阳玠罗都在长安,安道王没有去姑苏,顾家依旧繁华。
安阳玠罗总是耐不住性子穿着一身男人的长衫非要把顾呈胤拉到街上逛,她有一张喋喋不休的小嘴,说这儿的小吃好吃那儿的茶最香。最让顾呈胤无奈的是她最爱说哪位公子哥与哪家的小姐如何如何,八卦的程度并不比妇人差。
不论是性子还是其他,在顾呈胤眼里,她便是最完美无瑕的。
他只需陪着安阳玠罗继续逛集市继续打闹,等到安阳玠罗及笄,他便带着聘礼去王府提亲。顾家功勋显赫,皇上自然是满心欢喜的赐婚。
大婚那日,他满心欢喜的把安阳玠罗迎进了门。执着大红喜绫将将要拜天地之时,突然来了道圣旨。
大将军顾宁意图谋反,证据确凿,顾家皆打入地牢听后发落。
一场婚宴成了一场闹剧。
顾家皆数被官兵带走,只留下掀开盖头,凤冠落了一地错愕至极的安阳玠罗。
顾呈胤猛然睁开眼睛,一阵阵尖锐的疼痛再次从胸口传来。他捂着胸口竭尽全力似乎依旧呼吸困难,一阵眩晕他倒在地上,合上眼之前只看见一袭黑衣朝他跑来。
顾呈胤抵着昏沉的脑袋再次醒来之时天空已经发白,他坐起来靠着身后的树干,像是发了一场大病似的,脸色苍白。眼神深邃,却是无比疲惫。
恍惚间,顾呈胤发现自己身旁还有一人。一身黑色的衣衫,额发高绾之人不正是楚望舒。
顾呈胤不知道她是如何追来的,但他知道昨晚昏迷之前看到的人便是她。
楚望舒也醒来,她迷迷糊糊的揉搓着眼角,连滚带爬的到溪边洗了把脸才清醒过来,笑眯眯的回头道,“早。”
“……”顾呈胤站起来理了理衣袍,抱拳道,“多谢昨日楚姑娘的照拂,顾某告辞。”
楚望舒跑上前拦住他的去路,如同一个要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那般:“昨日我照顾你算是你欠我一个人情吧。”
“昨日我救你于山贼手下,昨日你照顾我算是扯平。”顾呈胤本身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但现在要是不把谁欠谁人情这件事情说清楚怕是他就真的走不了。
“那你昨日还弄伤我!”楚望舒指的是他非要拉自己下马的事。
“似乎姑娘如今没有大碍,在下有事告辞了。”昨日楚望舒想必是把马儿拴在树干上才去歇息的,两匹红鬃烈马皆是拴在一棵树干上,顾呈胤轻而易举的认出了自己的那匹,接下翻身上马。
依旧是走得毫无留恋。
楚望舒不温不火的跟在他身后,他快她亦快,他慢她便慢。顾呈胤似乎对这个光明正大的尾随者十分不满意,勒着缰绳停下马来。
“你要如何?”顾呈胤清冷道,他是不能再浪费一星半点儿的时间了。
“跟着你啊,那么明显的事情顾公子看不出来?”楚望舒满脸真挚道。
“……”顾呈胤望着前面的方向,眸子里意味不明,“顾某已是亡命之徒,楚姑娘还是与在下保持点距离吧。昨日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若要保持距离可以,我有两个问题。”顾呈胤望着身旁的楚望舒,示意她说,她接着道,“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呈胤。”
“你要去哪?”楚望舒又问。
“商洛。”顾呈胤想了想,又道,“寻我未过门的妻子。”
楚望舒的笑容凝固在嘴角,继而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我家便在商洛,不介意的话一起走吧。”
不论介意与否,楚望舒都跟在顾呈胤身后。正午时分依旧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顾呈胤寻了一处阴凉的地方下马歇息。虽然干粮不比热饭菜来得好吃,至少果腹,尽管平日里吃尽美味佳肴,此时的顾呈胤吃起来连眉头都不皱。
楚望舒亦是停在一旁,她不仅没准备干粮,就连水都没有。只得眼巴巴的咽着口水百般无聊的拔着身旁的草,毕竟她是执意要跟在顾呈胤身后的。
顾呈胤直接把那一袋子干粮和水囊递给楚望舒,出门在外没有太多的讲究,白水送馒头也是吃得津津有味。
“再走两个时辰便可以到商洛了,到时候你倒我家我做东请你吃饭。”楚望舒嘴里塞得满是馒头还不忘说话,顾呈胤也不看她,坐在离她不远的树荫下清冷道:“食不言。”
还有两个时辰便到商洛了,那他应该如何做?如何寻安阳玠罗?如何救人?幕后之人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对他如此狠毒,三番五次想要杀他却不动手杀他?
若是到了商洛这些能一一揭晓便好了。手机用户看谋倾天下,郡主追夫记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660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