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顾呈泺的脸色差到了极点,顾呈胤也一同停下来脚步。
“薛则虞如此精明之人不求回报的护你们二人是为何?当年父亲谋反真是管柬陷害?”顾淮声音疏疏淡淡,却说得无比动容,落在顾呈胤与顾呈泺耳中却是犹如晴空霹雳。
顾淮亲自泡了壶茶递给二人,他瞥见依旧昏睡的安阳玠罗,道:“我叫人把她送去厢房。”
“不必了。”顾呈胤看了眼伏在案上依旧熟睡的安阳玠罗,毫无波澜的眼里却闪烁着异样的光。
顾淮也不恼,只是坐在上首,也不急于开口,等着他二人问出自己心中的疑虑。
“兄长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顾呈泺率先开口。
顾淮笑得戏虐,他端起面前的喝茶喝了一口才道:“你我为手足,说话为何要如此刻薄?”
“兄长在对淳儿动手之前怎没想过手足之情?”对于顾淮派人追杀顾呈胤这件事,顾呈泺是气愤的。无论出于任何缘由,顾淮都不该对顾呈胤刀剑相向。
顾呈胤欲言又止,若顾淮不顾及手足情谊,他早就变成剑下亡魂了。但他又少见顾呈泺如此凌厉,想着能少言便少言吧。
“本该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之人还好端端的坐在你们身前,难不成你们是毫无疑虑?”顾淮问道,顾呈胤自是满腹疑虑,但顾呈泺却显得老神在在。
“呈泺你是何时知道的?”顾呈泺无端能寻来这里想必也是知晓了来龙去脉,他的身份一直隐藏得很好,就算近期追杀顾呈胤露出了许多马脚但也不至于如此快的就被发现。
“父亲临终的前一日。”顾呈泺轻叹道,“他说顾家居然出了个不肖子孙。”
听了此话顾淮也不恼,笑容反倒愈加明显:“我当年的威望与谋略不比安康帝差半分,凭什么我就不能登大位?”
“呈泺只是想知晓兄长之前那番话的意思。”顾呈泺对当年争夺皇位之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无论当年如何此时早已成定局,她肯留下来的原因的是他们的身世。
她认为薛则虞那么尽心尽力的护着她与顾呈胤二人是因为看中顾宁在朝廷武将心中的地位,还有对于安阳几珩的臣服。但打心底里还是认为这些是自欺欺人,以薛则虞此时的能力与地位何须利用自己,又何须臣服于安阳几珩。
“他肯护你们,只因为你二人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顾淮淡淡道,瞥了他二人怔住的神情,“你们的母亲是前朝皇帝的长公主。”
“……”顾呈胤的唇抿得越来越紧,神情越发复杂,他的母亲是前朝皇帝的长公主,那么薛则虞就是前朝皇帝的遗子。
相比顾呈胤的错愕,顾呈泺却是显得淡然。她在羽卿山庄多年,早就发现了薛则虞的身份,但却是不知自己与他竟有如此渊源。
母亲秀外慧中又知书达理,又有着在寻常女子身上看不到的贵气。父亲也从不同她说起她的外祖父的事情,因此顾呈泺从小便认为自己的母亲是当年战乱是落魄的大户人家的女儿。
顾淮面不改色,但眼底里还是透露出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狡诈,顾呈泺却是尽收眼底,她道:“多谢兄长告知,呈胤我们走。”
顾呈胤似乎还没从自己的疑虑中走出,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才起身准备抱起安阳玠罗。
“淳儿不在商洛多陪兄长几日?”顾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呈胤面不改色的答道:“兄长好生休息,顾淳不打扰了。”
“那我也就不留你了,毕竟同父同母的姐弟比我这同父异母的兄长来的亲。”顾淮如此说着难免有些严重了,但他二人却是面不改色的走出这座宅院,一路上无人阻拦。
商洛的长街犹如邯郸那般寂寥但好在不缺客栈,顾呈泺率先走进客栈,不说相貌惊人,光是那出尘绝艳的气质都让食客看直了眼。接着走进的便是一身红衣的顾呈胤,怀里还抱着同样一身红衣的安阳玠罗。
掌柜的表情千变万化,顾呈泺直径放了一小锭金子在柜台上也不去理会别人一样的眼光,道:“两间上房。”
掌柜眉开眼笑的招来个伙计领他们上楼,两个房间并排,不过三人皆是走进了一间房。
顾呈胤把安阳玠罗放在床上后才转到桌前坐下,顾呈泺的脸色不仅苍白,额前的冷汗还大颗大颗的往外冒。
“长姐受伤了。”顾呈胤想给她探脉,却被她躲开了。顾呈泺捻着广袖拭掉额前的汗,道:“无妨。”
“长姐是如何寻来商洛的?”
“羽卿山庄的人到了长安与我说清了来龙去脉,易先生之前又写了书信来,我便想到了。”这世上想杀顾呈胤的人或许只有管柬一个,但只伤顾呈胤不杀顾呈胤的也只有顾淮一个。
“兄长当年年轻气盛想要与先帝争皇位,爹极力反对但兄长却与前朝里应外合抓了安道王。”顾呈泺把自己了解的一一道来。
顾淮年纪虽小但骁勇善战,但却是极其的自负与不可一世,军中的士兵又十分服从他的命令。他从对安康帝的服从变为了自己既然能拥有士兵的心之所向,才气谋略比起安康帝也是不差,为何自己要对他俯首称臣而不是自己位居高位。
他的想法与顾宁一一说了,却遭来了顾宁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后来他虽然不表露如此想法,却默默的在心里打起了商量,要与前朝合作。前朝皇帝以为顾淮年轻气盛只是小小的给些好处便乐不思蜀,他们里应外合的抓了安道王。顾淮在军中依旧得装作施计就安道王的样子,哪知前朝皇帝却是不守承诺伤了顾淮。
顾淮好运,跌落悬崖之后有人救助,伤势极重但好在保住了性命。但顾淮却没有好时机,当他伤势愈合脱离昏迷之后,安康帝已在长安称帝,顾宁也顺理成章的做了镇国大将军。
顾淮回去找过顾宁,让他用手中的兵权再夺一次天下,让顾家做着江山的主人。顾宁却把他扫地出门,说是不再认他为顾家子孙。所有人都认为顾淮战死沙场了,他的衣冠冢葬在一片风水极好之地。
顾淮心如死灰,他不明白为何连自己的父亲都要如此对待他。
至于顾淮为何要追杀顾呈胤,顾呈泺不得而知。
“那母亲呢?”顾呈胤又问道。
“那就不得而知了,既然母亲能忘记亡国之恨与父亲在一起,那我们为何不能忘记家仇国恨?”顾呈泺笑着拍了拍顾呈胤的手背。
“长姐与我,是顾家的子孙。”顾家与前朝没有任何的关系,从前的事情已经是往事,人为何不朝前看而是要留在仇恨中?
“放心吧,长姐定会向天下证明顾家的清白。”只要证明了顾家的清白,她便可以不再过问世事了,到那时,她终于可以过好自己了。
“但薛庄主……”顾呈胤欲言又止,薛则虞不会放下亡国之恨,顾淮更不会放下俯瞰天下的念头。怕只怕到时候,顾家的清白证明了,黎民百姓却危殆了。
“安泰帝自然是会护着他的天下,你又何须操心?”顾呈泺起身,顾呈胤也跟着起身,如此一闹夜已深,他边走上前开门便道:“长姐好生休息吧。”
顾呈泺闻言走出房间,却没有走到隔壁的房间而是道:“我要回长安,你与罗儿好生休息。”
顾呈泺身负武功顾呈胤本该不用担心什么,但想起她方才又收了伤,体力又消耗了良多,劝阻道:“长姐还是歇息一夜,明日再起程。”
“不必。”顾呈泺给他理了理往外翻的衣襟,又道,“长姐自有分寸,任何事情你都无需插手。”做完手上的动作,又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来塞进他的怀里。
顾呈泺缓慢的走下楼,掌柜见了又赶忙迎上来以为她有什么吩咐,却看见她身上披的披风,问道:“夜深了小姐还要出门?”
“还请明日掌柜到成衣店给我那弟弟弟媳添置身衣裳。”顾呈泺答非所问,在掌柜连连应声之中除了客栈。
安阳几瑞是几日不去明絮宫了,但她不得不防着他的心血来潮。能早一刻回宫便能少露出一些马脚。
顾呈泺在长街上越走越缓慢,连日来的赶路,方才又与顾淮动手,身子早就抵不住了。顾呈泺一手扶着墙,却怎么也提不起轻功。她的眉头皱起,清冷的脸上露出懒散的笑意。
看她扶着墙不走了,跟在她身后的两个男人立即跑上前来打量着面色苍白的顾呈泺。顾呈泺依旧打量着他们二人,长相衣着都十分普通,但脸上却是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容。
“虽然是个病鸡,但这脸蛋眼神却是难得一见啊,再给也笑一个看看。”有人道,看着顾呈泺站不稳又想上前摸一把她白嫩的手。
顾呈泺躲开,另一个人的手却攀上了她的肩。顾呈泺手一扬,脱离了这两个男人的钳制。沉声道:“滚。”
听着顾呈泺这样说,两人笑得更加开心:“这娘们脾气还挺大,爷俩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我们都不嫌你一身病气了,你还故作清高什么?”手机用户看谋倾天下,郡主追夫记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6600.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