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生’,顾郎的灵魂栖息地。
即将要面对的命运,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期。她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继续过活。钟儇已经见过梁綦正,他没有反对。也就是说,她要深入京都的核心,继续与命运纠缠了。
世人不知道‘吾生’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它坐落在京都墓园旁边,是一个神秘的主人所建。世人只能隐隐猜测它的内里结构,只可远远观望它的静谧幽深。
此刻,它的主人就身处‘吾生’中央,默然深哀。‘吾生’,是单良为顾郎而建。正中央,是一方无字汉白玉墓碑。四周,空寂无物。常年无人祭拜,顾郎来了,也只是站站,或者坐坐。
除了钟儇 赤诚这些亲近的人,世上很少有人知道,墓碑下埋葬的是何人,他们与顾郎有何关系。
顾郎从未与人说起,只是,有那么几次,到此独处。啜饮心中的苦悲。
“回去吧……”钟儇忽然发话,顾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近的,回过神来,跟着他缓缓走向竹林深处的阁楼。
“他们都很好,你不用太担心。”钟儇轻声道,似是安慰。
然而,谁都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无从考证。他们早已作古,担不担心的,她管不着了。她只是,管不住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看他们。她需要他们,她需要他们给她的回忆,她需要活下去的力量。即便是不可抑制的悲伤,也是一种动力。
钟儇来京都,只是想见见梁綦正,确认他可以暂时将顾郎托付于他,就从‘吾生’悄然离京,返回江南。
顾郎一个人留在‘吾生’,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你,看起来不错。”他没有激动的喊道‘你跑哪儿了,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以他的聪明,定然早就对她的过往了解的一清二楚了,尤其是她与梁家的婚事。他没有质问,为什么不等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一如既往的只看到她,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就已足够。
她忽然释然,欢畅一笑,道:“你,看起来不错。”
他不顾她的调侃,道:“你受苦了。”他说的云淡风轻,她却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是别人,他是洛河。凡是,不得他心意的人,都要后悔招惹了他。脑海里,闪过,自离别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事儿,遇到的那些人,心底有些发凉。
“我很好,你不必在意。过去的,都过去了。”顾郎试图阻拦他。
“嗯。都过去了。”他似是同意了。顾郎,心里却有点不安。他分明在压抑獠牙的疯长。
“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洛河向来不强求她先发话,轻松的谈起了趣事儿。
顾郎惬意的抿着唇,思考着他找人的途径。洛河也不等她问,又道:“我有一个叔叔,回到家,跟我夸耀,遇到了一个小姑娘,很喜欢。可是,没什么称心的东西当做见面礼,就把鸟儿送了出去。我心想,他把鸟儿送人了,还能欢欢喜喜的谈论,真是奇闻。要知道,他的那只鸟儿,比他的老命还金贵。他宁愿自己饿死,也不肯亏待了它。”说着,他兀自笑了起来,那笑容感染了阁楼外的竹林,哗啦啦的竹叶碰撞声,像是止不住的欢笑。
“我问他,什么样的小姑娘,这么有能耐,我得见见。”说着,他又笑了,顾郎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他是欢喜到心底的。她很少见他这样,像个孩子。
“他说,是个东方小女孩。喜欢竹子,喜欢佛光莲。”我一听,就觉得,那是你。老天爷果然想着我呢。
顾郎心里明白,他定然吃了很多苦,却非要把自己找人的过程说的轻松愉悦。尤其是,以他的能力,找了这么多年,在最近才找到,可想而知,当中的经过有多坎坷。然而,他见到了她,又不肯责怪,只是说些愉悦的事情,让她安心。
她率先背弃了彼此的约定,在他千辛万苦找寻她的时候。她轻易的投向了别人,在他们刚刚重逢的时候。他不肯怨怪,只是,希望她过得顺遂。即便是此刻,为了让她心情愉悦,他不谈其他,只说趣事儿。
“我很好。”顾郎重复道。
洛河轻轻应道:“嗯。”
“你回去吧。”顾郎终于说出了口,他不该面对这种残忍,他有世间任何男子都没有的资本和骄傲。她何德何能,给他难堪,让他受累。
“我会的。”他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很平静的应了。
谈完了这些,似乎再也无法继续。顾郎转身迈步,走出了阁楼,走出了‘吾生’……
洛河,独自一人,站在阁楼的窗口,眺望远方。他,是沉静的,是面无表情的,是隐忍饮血的,是危险暴怒的,是……
唯独不是单纯的,不是言笑晏晏的。
“何必呢?”单良轻叹。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洛河头也不回的问道。显然,彼此是认识的,而且还很熟悉。
“一个不输于你的男人。”单良不怀好意的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是吗?可惜……”洛河微讽道。
“可惜,太正派了!”单良接口道。原来,他们都懂。
洛河不再说话。单良却不打算放过他,问:“你是找了多少地方,才找到这里的?要不是那个糟老头送信儿,你打算找到哪一年?”
说起这件事,洛河就想掐死单良。如果不是他,顾郎又怎么会从自己的生命中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
他不动不言,显然,是暴怒的状态。单良视而不见,道:“我还以为,你有多神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只是,我很好奇,糟老头和你是什么关系?”
洛河说的什么‘叔叔’根本就是鬼话,他哪里有什么叔叔,多半又是些奇怪的关系。
洛河不理会他的刺激,道:“他,能影响她多少?”他自始至终都只关心,顾郎的事情。
“说不好。虽然,我们都理智地认为,他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谁都说不好缘分这种事情。人心,是很奇妙的。”单良,理智之余,又开始感性。
显然,洛河认同他的感性。适时地感性,也是有道理的。比如,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手机用户看无根之子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6645.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