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楼下路灯的灯光有些昏沉,透过窗子钻进房间。
她下意识地想要叫“谢叔叔”,可是看到了窗户的位置,才想起里自己现在是在卢家。
江瑟瑟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晚上七点,也过了吃晚餐的时间,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饿。
要是在家里,这个点,谢珩绝对会将她叫起来先吃一顿晚餐。可是外公外婆对她则随意得多,见她睡着也不会一定要她起来吃饭,不过等她饿了下楼也总能找到吃的。
可是这会儿她虽然很饿,却并不想吃饭。
她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各种思绪杂乱成一团,捋也捋不顺。
江瑟瑟又在床上躺了会儿,突然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爬了起来,准备去书房找本书看。
卢家的书房很大,不仅仅存放各类书籍,也摆放了一些卢鸿的收藏。
现在书房中间的檀木桌上就摊着一张宣纸,宣纸的右上角压着一方清朝的田黄石异兽镇纸。那是卢鸿新的心头好,她许久没来卢家了都听母亲说过,外公每天不摸一摸这方镇纸都会睡不着。
江瑟瑟不知怎么地突然来了兴致,想写字。她先是从笔架上挑了一根鼠须笔,可是目光落在边上的砚台上的时候,又觉得心中有些气闷。
那方砚台,是谢珩送给外公的端砚啊。
江瑟瑟撇了撇嘴,也懒得磨墨,从桌子的抽屉里找了一瓶墨汁出来,出气一般地倒在了那方砚上,然后将鼠须笔的笔头全部浸没在浓黑的墨汁中。确认它吃饱了墨汁后,她才顺着砚台的边,一点一点将多余的墨汁刮掉。
鼠须笔顺畅而锋尖,江瑟瑟握着笔,在白色的宣纸上书写。才写了半个字,她就停下了。
纸上赫然是一个“王”字旁。
“我是要写瑟,才不是要写珩。”江瑟瑟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却迟迟没有再落笔。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有人在她身后,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写完了那个“珩”字。
江瑟瑟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他们的相处足够让她能够通过气息来辨别他。
“我不想写这个字。”江瑟瑟的声音有些闷,她将声音放得很低,害怕谢珩听出她隐隐的哭腔。
“那你想写什么字?瑟?”谢珩在她耳边轻声地问道,却没有等到她回答,就握着她的手,在“珩”字的旁边又写了一个“瑟”字。
写完之后尤嫌不足,又在“瑟”边上再写了一个“瑟”,凑成一双,凑成一个瑟瑟。
江瑟瑟自小学习柳体,但谢珩不同,谢珩学的是瘦金体。写“珩”字的时候,因为江瑟瑟已经写了一半,另一半为了不显得突兀,也用了柳体,而“瑟瑟”两字则是完全的瘦金体。
“柳体才是最好看的。”江瑟瑟撇了撇嘴,就想对着谢珩无理取闹,“哪怕瑟瑟更瘦一些,也是柳体更好看。”
“好。”谢珩轻声笑了笑,“我们瑟瑟说什么都对。”
“你怎么这么没原则啊。”江瑟瑟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哭腔算是掩不住了,“我当然说什么都对,不像你,会骗人。”
谢珩惊觉江瑟瑟哭了,忙将她转过身来,“怎么哭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江瑟瑟拿起笔,泄愤似的在他的白衬衫上画了一个“×”,然后将笔一丢就抱住了他的腰,“谢叔叔你这个大骗子,牙医根本没有容嬷嬷可怕,你赔我的糖。”
谢珩过来之前已经隐隐猜到了江瑟瑟今天怪异的态度是因为知道了小时候的事情,这会儿也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将怀里的瑟瑟抱得更紧了一些,“好,你这辈子的糖果,都由我承包了。”
这话不知道哪里戳中了江瑟瑟的泪点,让她哭得更凶了。
“谢珩,你怎么这么讨厌啊,讨厌死了。”江瑟瑟心中有气,抓着他的腰掐了一把,硬邦邦的,又没有掐到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当时突然消失,我有多难过。”
“我即害怕你出了什么事,又在想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有些话,她从来没有说出口过,因为能听这些话的人,她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了,“最难过的时候躺在床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江琳的事情之后,你几乎就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伙伴,可是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呢?”
“对不起,瑟瑟。”谢珩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个事情,“我当时……心中有些乱,我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姑娘有好感。”
当时江瑟瑟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给他,和他讲每天发生的事情,会讲述遇上江琳的烦闷,也会讲生活中的小烦恼。
她的生活轨迹就这样在他的生命中越来越清晰,好感产生得猝不及防。
江瑟瑟闻言瞪大了眼睛,泪水盈满了眼眶,却一时再难落下来。
“那……你订婚的时候,知道对象是我吗?”
“我知道。”
果然。
江瑟瑟扁了扁嘴,“那你为什么不参加订婚宴,说什么有好感都是骗人的吧。”
真的有好感会舍得丢下未婚小妻子,让她一个人面对订婚宴?
“瑟瑟。”谢珩抓住江瑟瑟的手,原本想放在自己胸口的,可是他衬衫的胸前部分被她用墨汁打了个叉,无奈之下,只能双手握住她的小手,“当时欧洲的分公司是真的有一个会议必须要我去参加,当时说实话,我当时也有逃避的意思。”
“母亲告诉我要为我定一门亲事,对象是你,愿不愿意的时候,我真的说不出来心中的感觉,有错愕,有欣喜也有一丝丝的不确定。”谢珩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想法剖析给她听,“我知道当时江氏的情况,知道你家的情况,你父母因为维西的关系一再对江琳和江明修忍让,而他们却得寸进尺,你母亲为了巩固你的地位选择了谢家,为了江氏选择了谢家,你当时还小,我不确定这桩婚事最后会以什么样的结果结尾,可是我怕我见到你,就不愿意放开了。”
他以一个不可以缺席的会议为借口,缺席订婚宴,其实是想给江瑟瑟再一次的机会。
“那这样说来,我们有今天很不容易。”江瑟瑟听完这一大通剖析之后,心情平复了很多,她家谢叔叔这么喜欢她呀。
“是不容易,有一步错了,我们也许就不是今天这样的关系。”
“笨蛋谢叔叔,以后你不仅仅要承包我的糖果,还要承包我的包包衣服化妆品。”江瑟瑟踮起脚尖,掐了掐谢珩的脸,嗯,这里是能掐起来的,“你一定不知道,我当时也很喜欢你。”
当时的谢珩,好像就是她遥不可及的人物,是在电话那一头,她的神,她的精神支柱。
“我也很喜欢你,庆幸能和你成为夫妻。”江瑟瑟瓮声瓮气地说,“以后不能离开我。”
“我不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江瑟瑟牵着谢珩下楼的时候维西维南和卢鸿夫妇都坐在一块儿看电视。
“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你就不无情,不残酷,不无理取闹?”
“我哪里无情,哪里残酷,哪里无理取闹!”
江瑟瑟:……
她为什么感觉在这个时候看到这样的桥段有点奇怪?
“你们和好了?”江维南见两个人牵着手下来,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在带着谢珩上楼,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必然要和好了,可是他没那个胆子全程围观。他姐姐要是发现了,会削了他的。
“什么叫和好,我们又没有吵过架。”江瑟瑟拉着谢珩坐在了维西维南对面的双人沙发上。
“好好好,没吵过架,一直恩恩爱爱行了吧。”江维南撇了撇嘴。
周义兰见外孙和外孙女这又是要互怼,连忙帮着转移话题,“瑟瑟还没有吃晚饭,饿了吧?外婆给你去下碗面吃?”
“我要吃葱油拌面。”周义兰的葱油拌面是一绝,江瑟瑟从小就很喜欢。
“好。”周义兰笑着应了声,去了厨房。
周义兰猜到谢珩也没有吃晚餐,给他也做了一碗。夫妻俩就伴随着电视剧中男女主不断的争吵,甜甜蜜蜜地吃完了面。
有些迟的晚餐结束后,时间也不早了,江瑟瑟懒得挪地,谢珩就陪着她在卢家住下。
瑟瑟的房间里放的是一张一米五宽的单人床,两个人睡其实有点挤,但小夫妻嘛,睡得更近一些,抱着睡也没什么的。
江瑟瑟洗完了澡就舒舒服服地窝到了谢珩怀里,她今天下午睡了好一会儿,现在倒没有什么睡意。
“谢叔叔,维南说你房间里放了我的照片,为什么我去的时候没有发现?”
“我妈妈收起来了。”谢珩这不是很想睡,他今天一整个下午心中都很慌乱,将瑟瑟抱在怀里才勉强觉得好一些,“等下次回老宅,我找出来给你看。”
“好。”江瑟瑟在他怀里又蹭了蹭,“我爱你。”
“我也爱你。”
窗外月色皎皎,明天一定又是一个好天。手机用户看见色起意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6782.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