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凉从不知道,生孩子是这么一件困难的事。↗℡⊿書荒閣www.shu huangge .com※
从傍晚到半夜,她痛得都死去活来了,却仍然还不到生产的指度,她又还没到预产期,打不了催产针,只能就这么地熬着,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少折腾她。
阵痛的时间是极为难受的,孙雯深怕她等会儿没有力气生产,逼着她把食物咽下,苏凉知道舅妈是为了自己好,便也忍着痛强迫自己吃一点。
如同苏凉所料般,她生的,是一个女儿。
阵痛以及生产几乎花了她全身的力气,等到孩子出生,她仅仅只撑到看了一眼,便昏眩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身体较之前好多了,虽然还是很累,但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说不出半句话来。
外头的天,艳阳高高地挂在天际,她这一昏睡,便直接睡到了下午。
她躺在床榻上,孙雯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她看着仍在襁褓里的女儿,由于刚出生,脸是皱皱的,皮肤却是极为白皙,那小模样儿,怎么看都知道,长大后定是一个人胚子。
她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脸蛋,这孩子,睡得正沉,小嘴微微嘟起,当真是可爱极了。
苏凉觉得,自己此刻是尤为的幸福,之前的难受,在见到女儿的一瞬间,都消失无踪了,她反倒是觉得,那些痛,通通都是值得的。
许墨笙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孙雯看了他一眼,抱着孩子站直身来。
“苏小凉,我把孩子抱出去外面休息室让你舅舅和你大哥看看,你们聊会儿吧!可是别聊太久,你才刚生产完,需要好好休息。”
苏凉应声,随后,孙雯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当房门合上,许墨笙这才过去。
苏凉微仰着头看他,嘴角勾起了一笑。
“忙完了吗?公司的情况还好吗?”
“还不错,”他道,“尹泽铭把所有的资金都带走了,现在的许氏也就是一个空壳子,我已经开始将我自己的公司的资金调进去,先暂时救救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点头,看出他似乎仍有话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便忍不住主动问了出口。
许墨笙看着她,削薄的唇抿了起来。
“昨天下午,罗颐柳死了。”
她愣了一下,惊讶于他的话。
“罗颐柳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语气平淡。
“听说,是被车子撞死的,本来还没断气,却遭到了反复辗过才当场去了。而那车子的驾驶者,是裴同勋。其实,不光是罗颐柳死了,就连裴同勋和尹泽铭也死了。”
“裴同勋和尹泽铭藏在了山顶的一间别墅里,罗颐柳找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准备潜逃到国外去,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争执,罗颐柳死在了裴同勋的车轮底下。裴聿的助理一直偷偷都跟在罗颐柳的身边,那天过去的时候报了警,裴同勋和尹泽铭见到警车,上演了逃亡记,却在拐弯的时候刹车不及,车子飞出了栏杆,从山坡滚落下了山脚。警员后来下去看了看,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苏凉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三个人,最后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一时之间,裴聿竟是连双亲都失去了。
许墨笙笑了笑,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没有一点的吃惊。
“不提这个了,说说你的事吧!真想不到,你还真的生了一个女儿,这是身为母亲的直觉吗?所以在怀孕的时候,你就认定自己会生一个女儿?”
她看了他一眼。
“我早就说过了,是你不相信而已。”
他叹了一口气。
“是啊,有些事情,是不得不相信的,不管是孩子的事,还是其他事。”
她有些不明所以,他站起身来,嘴角仍然噙着一抹淡笑。
“早在你怀孕最初,我就想说了,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说出口。凉凉,你能重新怀上孩子,当真是一个奇迹。但也不得不说,这或许就是命。”
她望着他,他直接就对上了她的眼,眸底尽是温柔。
“五年前,你跟裴聿在一起,因为伊可韵而失去了孩子;五年后,你明明由于之前的事被诊定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当妈妈,却没想,仅与裴聿一晚,你便再次怀上孩子。或许,这个孩子真的如同你们所说的那般,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它舍不得你,所以以这种方式回到你的身边。这就是命,命中注定你是它的妈妈,而裴聿是它的爸爸。”
苏凉有些晃神,这是命吗?或许吧?当初,她也曾这样想过,她被诊断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当妈妈,却仅仅一夜便奇迹般地怀了身孕。
而偏生,孩子的爸爸是裴聿。
“凉凉,”他道,“当初,那个孩子的死,以及不能当一个妈妈的事,是你扎在心里没法出来的刺,也是你恨裴聿的理由。现在,那根刺被拔出了,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你恨裴聿的理由也不再存在了?”
苏凉的长长睫毛颤抖了一下,隐约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
许墨笙看了她半晌,突然从带来的文件夹里抽出了一样东西给她。
她顺势看了过去,他递过来的,是一份他已经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
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似乎从记忆中,他的模样就没有丝毫的改变。
“我们离婚吧!苏凉,我放你自由。”
她却并没有接过,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手里的离婚协议书。
她的声音很低,他却听得异常的清晰。
他嘴角始终勾勒出一点温和的弧度,那笑里,带着些许的满足。
“因为,我不再需要你了。还记得五年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想跟你结婚,并不是爱你,而是我需要一个妻子的角色。在这过去的五年里,你做得很好,甚至把所有的心血都投驻在睿睿的身上,陪在我的身边,让我和睿睿不至于那么孤单。可是现在,我们都已经不再需要你了,睿睿是我的儿子,我会亲自带他,把他抚养长大,你只需好好照顾你的女儿就成了,反正我们之前从最初开始就是互利的关系,现在,这种关系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她看着他,慢慢地伸出手,接过了离婚协议书,在上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把她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拿回来,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那里,笑得如同一个痞子。
“苏凉,回到裴聿的身边吧!去把他给找回来吧!蓓蓓需要一个爸爸,我相信,现在的裴聿,会好好珍惜你和蓓蓓的。”
“你能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我。即便五年前,裴聿那样地伤害你,可你却至今仍然爱着他,之所以恨他,也是由爱生恨。有些事,你该是时候试着放下来了,重新开始或许需要很大的勇气,但以前,你都能鼓起勇气忘记泠于晨接纳与裴聿的一段新的感情了,那为什么现在就不能鼓起勇气跟裴聿重新开始?苏凉,莫要等失去以后才来后悔莫及。”
许墨笙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走出了病房。
她侧过脸,看着窗外璀璨地阳光,缓缓地阖上了眼。
她还会有更大的勇气跟裴聿重新开始吗?若是重新开始,那些曾经的伤害,还会再次出现吗?
她害怕着那样的事情,却也明白,若她一直这么停滞不前,那些害怕,就会永远存在。
没有迈出脚步,谁都不知道,在前方到底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苏凉这才知道,在她阵痛生产的这一晚,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罗颐柳死了,就连裴同勋和尹泽铭也死了。
而随着这场谋算多年的戏降下帷幕,裴同勋和尹泽铭之前带走的资金全部回归原位,但即便如此,明辉那边仍然无法恢复原样,裴同勋虽死,裴聿该承受的刑罚却始终无法注销。
明辉宣布破产,最后,是泠于晨收购了明辉,填补了所有的流动资金空缺,也因为如此,裴聿被释放。
但谁也没料到,在办妥了罗颐柳的后事当晚,裴聿就走了。
他离开了熹市,没有告诉任何人,悄然无息地走了,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苏凉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正巧是她出院回到欧阳家的日子。
彼时,许墨笙将离婚证送了过来,她听见裴聿离开的消息,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许墨笙走后不久,一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人来到了欧阳家。
宋磊对她点头打了声招呼,随即,便将带来的东西放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总裁让我送过来的,早在几个月前,他就已经准备好了,让我在苏小姐生产后再送过来给您。这也是总裁交给我的最后的一件任务了,如今任务完成了,我也该告辞了。”
他正想离开,似是又想到了什么。
“苏小姐,其实,总裁在您怀孕的第一个月就已经知道了,他虽然没有露面,但都时时刻刻在关注着您的事情。总裁很爱您,我们这些旁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虽然到了最后您都没有给他机会,但我还是希望,您和总裁能有个好结局。”
他鞠了一个躬,便走了。
苏凉将桌子上的小盒子打开,这才发现,里头放了一把平安锁。
她看着那把平安锁,好半晌都没有吭声。
月子对一个女人来说,尤为重要。
整个月下来,孙雯忙出忙外地给她熬煮东西给她补身子,容月也经常分担着帮她照顾孩子。过去一个月,女儿本是皱皱的小脸,已经稍微有些长开了,模样颇为清秀可爱,那鼻子那眉头,似足了裴聿。
她一直都是“蓓蓓”地叫着女儿,众人也知道,她在等待着什么,思索着什么。
出月子后的第二天,苏凉将蓓蓓交给了孙雯暂时照顾,自己则坐上了去爱尔兰的班机。
她并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去了哪里,她只凭着记忆,去他可能会去的地方,而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爱尔兰。
当飞机落地,她走出机场,爱尔兰的天很晴朗,似乎,与几年前没有丝毫的改变。
这个地方,充斥了太多属于她的回忆。
记得十几岁的时候,她因为泠于晨的缘故独自一人跑来了爱尔兰,一呆就是三年。三年后,在舅妈孙雯的以死相逼下,只能被迫回了熹市。
是苏天钊的安排,她才会见到了裴聿,却从未想过,早在当初她离开熹市之初,她就曾与裴聿有过一面之缘。
想起那次仍然是陌生人的裴聿撞上了枪口,被她骂得连嘴都回不了的模样,她就不禁偷笑出声。原来,有些画面,不管过去多久,依旧鲜活如初。
苏凉抬起头,稍微挡住头顶上璀璨的阳光。
后来,她是跟裴聿一起回来这里的,说是“回来”,其实也不为过。
那时候,裴聿带着她走遍爱尔兰,去她曾经呆过的地方,最后,在那间怀特佛莱尔教堂里,签下了那份百年的爱情契约。
过去的画面,在顷刻间如同走马灯般在脑子里倒带,或许,是因为站在了爱尔兰的这片土地上,所以,那些过去的记忆才会重新涌现。
苏凉拦了一台计程车,用英文说了一个地址。
窗外飞逝的景色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得似乎她闭上眼睛都能毫不出错地指出来,毕竟,是她生活过三年的地方了。
爱尔兰与别的地方不一样,这是一个禁止离婚的国家,因此,他们并不提倡离婚,甚至可以说是极为严厉的,但又不愿太过苛刻,也是由于这个原因,爱尔兰的结婚是有年限的,一年到一百年,而价格则是由年限最低的一年2000英镑,到一百年的0.5英镑。
世人会迷上这个地方,不仅仅是因为它美丽的风景,大概还有那如梦一样的婚姻吧?
永不离婚的婚姻,是每个女人都想得到的,谁会结婚以后担忧着以后离婚的事?最美的婚姻,是一辈子相守,直到白头偕老,直到死亡将彼此分开。
曾经的她,也幻想过那样的婚姻。
计程车到达了怀特佛莱尔教堂门口,她给了车资,缓慢地推开车门走下车。
“我知道我们的这段关系你也有着不安,而这张一百年的契约,就是我给予你的最好的承诺。等到回到熹市,我们就去扯证,苏凉,相信我,我虽然不能给你什么,但我保证只要是我有的,都会尽数给你。”
站在这里,苏凉不由得想起了那年那天那秒的疯狂。
每个人一生当中都会有那么一两次的疯狂,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的心。而她,遵从了内心的那个决定,就算那是一场赌局,可是不赌,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是输是赢。
现在,也一样。
她想,她愿意再去赌一次。
爱他,嫁给他,对她来说需要莫大的勇气。她,愿意为他再去勇敢一次。
苏凉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外头璀璨的阳光透过教堂缕空的内壁照射了进来,将整个教堂笼罩在一种接近黄昏的明亮氛围里。
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了当年他们曾经一起立誓的位置上,依稀之间,仿佛这么多年了,都不曾离开过。
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她抬起步伐,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在他转过身来迎望她时,她的嘴角微微一挽,露出了一抹浅笑。
“裴聿,我们回家吧!”
这还是苏凉第一次从云层上俯瞰整个熹市。
数不清自己到底是第几次坐飞机,却不曾拉开过遮阳板去看看外头的世界,难得这一次,她有了这般闲情雅致。
身旁的男人正闭眼假寐,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从踏上爱尔兰到离开,不过才24小时,然而,似乎每一个画面,都尤为深刻。
不知道为什么,当大家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的时候,她就是有一种感觉,觉得他就在她能找得到的地方。
因此,她才会毫不犹豫地买了去爱尔兰的机票。
当她推开怀特佛莱尔教堂的门,看见他就站在当年他们曾经一起立誓的位置上时,她的心,就不自觉流过了一瞬的暖意。
经历过太多,当爱情重新回来,她才会有了恍惚。
感恩,他仍在原地等她。
感恩,她没有让自己后悔。
与过去的那些伤害挥别,需要莫大的勇气,但跟他重新开始,需要更大的勇气。
人的这一辈子,并不长,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白头。
在爱情还没开始以前,你永远都想象不出自己会那样地深爱一个人;在爱情重新开始以后,你永远无法相信自己还能找到那样的爱情。
她很庆幸,有裴聿这么爱着她。
不多时,空服透过广播,说是飞机即将降落。
男人适时睁开眼,他还有些迷糊,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清醒过来。
走下通道后,远远便看见来接机的容月,容月朝他们挥了挥手,随后便小跑着走了过来。
“欢迎回来!”
她和容月走在最上头,男人则跟在了后头,容月偷偷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凑近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调开口:
“还真让你给找着了?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她剜了她眼,容月讪笑着不再说话。
到停车场去取车,随后,车子飞快地便驶出了机场。
机肠距离市区有点远,足足一个钟头,才总算到达欧阳家。
只是一天没见,苏凉就颇为想念自己的女儿,下车后想也没想就直奔屋里去,也不理会后头的某个男人。
没想,刚走进客厅,就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许墨笙顺势看了过来,忽略裴聿倏然一变的脸色,直接就将目光投驻在了苏凉身上。
随后,他将睿睿抱到自己的腿上,拿起他的小手腕示意他挥挥手。
“睿睿,快看!妈妈回来了!”
这一句“妈妈”,听在后头的某个男人的耳里,尤为的刺耳。
睿睿见到苏凉,眼睛立即闪闪发亮,挣解了开许墨笙的手,迈开小短腿直直地跑了过去。
“妈妈!妈妈!睿睿好想你哦!”
然而,他还没扑进苏凉的怀里,一堵肉墙就堂而皇之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睿睿被迫打住了脚步,仰起头看着他,小脸上满是不悦。
“伯伯,你挡住我的路了!”
伯伯?
听到这称呼,男人有些头疼,难道他就有这么老吗?
就算不叫哥哥,也该叫叔叔吧?总不至于落到一个“伯”字头的称呼。
睿睿可不管这些,他只知道,眼前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令他没办法与“妈妈”亲近,这让他极为不高兴。
偏生,他想绕过他,这个“伯伯”还故意挡着,说什么都不让他靠近。
睿睿脸上的不满愈发明显,站在那里瞪着他。手机用户看前夫,后会无妻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761.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