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的表现,让众位文臣开始怀疑人生。
打死他们都不敢相信,刘协能够完全言中。
不过从陈登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表现来看,定然又被他们的天子言中了。
戏忠结结巴巴,问道:“陛下……何以知之?”
刘协略一沉吟,笑道:“这有什么难的?”
刘协扫视众人一眼,将文臣武将都目瞪口呆瞪着他,好像不给他们一个解释,他就只能作为神被顶礼膜拜了。
刘协遂笑道:“诸位想一想,那袁术帐下桥蕤,虽说不过是个三流武将,然在袁术看来,其帐下冲锋陷阵,勇猛者除纪灵、雷薄外,怕是数得着了。应对这种人物,吕布会派谁呢?”
贾诩道:“启奏陛下,贾诩听说,那吕布帐下,张文远武艺了得,堪为桥蕤敌手,何不用之?”
刘协道:“文和之言很对,张辽文武双全,忠肝义胆,大战桥蕤,完全可以取胜,这点毋庸置疑。只是你们可别忘记了,与桥蕤大战的地点是在小沛。小沛是什么地方?又在谁的手中?”
贾诩恍然大悟道:“哦,陛下之言甚是有理。那小沛在刘玄德手中,战败桥蕤乃是第一步,趁机驱逐刘备,占据小沛,方为吕布之本意。刘备从高顺手中夺了小沛,想必那高顺亦甚是不服,此番吕布调兵遣将,高顺知耻后勇,定然主动请缨,大战桥蕤,借此伺机夺取小沛,以雪前耻也。”
刘协点头,道:“正是。派高顺前往,不光因那高顺知耻必然全力以赴,夺取小沛,更因那高顺帐下,有精锐‘陷阵营’,都是不怕死的将士。派高顺前往,趁机夺城,更有取胜把握。据此推测,有无道理?”
众人齐声赞叹。
戏忠问:“敌陈纪着,乃是陈宫。陈宫一谋士耳,并不能出战杀敌,且吕布身边猛将有数人,何以不派武将,反派一文士耶?”
刘协道:“嗯,志才问得很好,诸位以为是什么原因?”
众人默然,无有应答。
刘协笑道:“诸位用人管事,当据实揣度。那陈纪虽为袁术上将,然此种人武不能定国,文不能安邦,终究沦为三流货色。较之一般士卒,确有所长;比之众多文武,尤有不及。若派武将前往,那陈纪必然用计谋取胜,不好应对。相较之下,派陈宫前往,计谋高于陈纪,定能胜之。即便不胜,守城无碍。如此这般,非陈宫而何?”
戏忠躬身道:“陛下之言,微臣受教。”
刘协道:“这也没什么,不过朕多了解一些而已。”
许攸皱眉问道:“前翻这般有理,那敌雷薄者,派出张辽、臧霸二人,又是何道理?”
刘协道:“这个越简单,又何必问?前翻,臧霸到莒县去袭击琅邪国相萧建,攻陷莒县,得到萧建的辎重,琅琊早已成为臧霸盘踞之地。臧霸曾答应送给吕布一部分,但没有送到,吕布就亲自前去索取。吕布的部将高顺曾劝阻吕布说:‘将军威名远扬,远近畏惧,想要什么会要不到,何必自己去索取财物?万一不成,岂不损害威名吗?’吕布不听。吕布到莒县后,臧霸等不知吕布来意,坚守城池,抵御吕布,吕布难以攻下,只得空手而归。如今袁术出兵,攻袭徐州全境,臧霸不得不起而与吕布联合一处,抵御袁术也。既然是联合,吕布怎么可能放心只让臧霸一人守城?趁机派张辽前往,自然是等到大破袁术之后,趁机将琅琊据为己有罢了。”
田丰问道:“陛下之言,当真开臣之愚鲁也。如此解释,件件皆通,只是前往抵御陈兰者,又为何派出魏续、宋宪二人?其余如郝萌、成廉、曹性等人,一样可派,这又是为何?”
刘协道:“此番安排,朕也是见微知著,胡乱猜测罢了。朕听说,那郝萌与陈宫很是亲近,而在与袁术约为儿女婚姻这件事上,吕布受汉瑜、元龙父子引导,拒绝袁术,未用陈宫之谋,那陈宫为吕布大将,自然不会轻易抛弃吕布。但是,郝萌,不过吕布帐下一小将,对于吕布,怕是早有反叛之心。如今袁术五路大军,进攻吕布,徐州内外,人心惶惶。若派郝萌率兵前往,抵御陈兰,郝萌趁机投靠袁术,吕布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吕布既然不信郝萌,自然想派人防着他,曹性乃郝萌下属,虽不一定会伙同郝萌反叛,然一时也不可重用。余下数人之中,战场之上,最为骁勇者,乃成廉也。成廉随吕布布、魏越等数十骑,讨张燕万余精兵,陷锋突阵,遂破燕军。留下如此骁勇之将,震慑郝萌,也是不得已罢了。再有,陈兰身为副将,武艺谋略,排兵布阵,皆是不入流之将,有宋宪、魏续二人前往,足可应付。既然如此,留下成廉,不但可以震慑郝萌,更可守住城池,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如何不为?吕布久经沙场,调兵遣将,为其所长,自然能周全考虑。朕不过以此分析,揣测罢了。”
刘协这一翻分析,让堂上之人,无不赞叹有加,啧啧称奇。
在文武众臣看来,刘协作为一位十五岁的少年天子,能够将了吕布调兵遣将,完全猜出,已经是不易,且又分析得如此头头是道,这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
陈登惊呼,天子乃神人也,毫不为过。
许攸却有些嗤之以鼻,道:“陛下,既然吕奉先如此懂得用兵,为何他自个不守城,反要他人守城,自个出战?此绝非主将所应为也。”
刘协笑道:“子远,带兵打仗,你懂得什么?那张勋率领数万主力,直奔徐州杀来。不要说吕布自负武力天下第一,即便并非天下第一,徐州胜败,也重在他与这主力对阵之上。若是吕布避而不出,只派手下带兵出阵,第一仗受挫,大军必然搓动锐气,士气大损。士气一旦受损,再想挽回,可就难了。吕布久经战阵,岂会不知?故而那吕布定然亲自出阵,对阵张勋。一旦张勋主力败退,其它几路兵马,便不足道也。这就叫‘擒贼擒王’之计。以朕看来,那袁术虽有大军二十余万,若是吕布全力应对,皆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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