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晟走了出来，蹑手蹑脚地溜到办公桌前，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打量。
秦萱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李泪蕾甚至压根没有注意到有人出现，她深陷回忆，面色恐惧。
“因为是新建的职工宿舍，所以有些设备并未完善，室外的水管通道还呲着水，碰巧那天晚上‘8栋’职工宿舍停了电，黑暗中水声滴答，我一个人走在楼梯上，虽然不是筒子楼，但那时候的楼梯都是用木板盖起来的，走在上面会有吱呀吱呀的不堪声，你知道吧，那种环境下人心本就警惕，如果有异样的动静，难免不会产生恐慌，但那何止是恐慌！简直是噩梦！”
“你无法想象黑暗中一双红色的重瞳直勾勾盯着你的心悸，那就像是忽然有一个人从身后冒出，迅速捂住你的嘴巴，用冰冷的骨刀疯狂刮着你的背脊！”
“我不敢挪动步伐，浑身僵硬，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在黑暗的楼梯中，那双红色的重瞳没有上下浮动，很安静的凝固在那里，也看不到面前有谁的身影，黑暗中只有红光闪烁，它凝视了我足足有半个钟头的时间才渐渐褪去！”
“那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半个钟头，哪怕电视机厂破产解体都没有那般难熬！”
“你知道那种难熬的感觉吗！？”
李泪蕾突然抓住秦萱的胳膊，拼命的、使劲地、仿佛要将这辈子的力气与恐惧全部灌入这一抓当中。
“我理解，但李女士你需要镇定，你这样子我会很困扰。”秦萱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确实有过难熬的经历，那是在梅里雪山的时候，她差点疯掉，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随着秦萱指尖流转出一缕佛种的气息，李泪蕾的情绪渐渐被舒缓缓下来。
“啊，哦，对不起，实在抱歉，即便这些事情我曾对很多法师诉说过，但每次回忆那些场景时我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感觉我快不是我了！”
“没事的李女士，请您继续。”秦萱摇了摇头。
“那双红色的重瞳消失后，我的双脚已经发麻，难以想象最后我是怎么飘回家里的，原谅我找不到精准的字来表达，但我肯定那就是飘！我几乎是飘回去的！“
“回到家里的时候，电来了，我浑身的汗水已经将内衣浸透，我冲了个澡之后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直接睡下。”
“在这之后，每次回家我都是和同事一起，我不敢一个人走上那条楼梯，那双红色的重瞳也再也没有出现过，时间一长我也渐渐放下了这件事，以为它只是谁的恶作剧。”
“但半年之后，那双眼睛又出现了！”
“就在我的床底！”李泪蕾语气忽然加重，“在我寻找拖鞋的时候，出现了！”
“那是一团阴影，被黑雾包裹着，那双眼睛就镶嵌在黑雾上，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再次直勾勾的盯着我！”
李泪蕾脸色发白，秦萱主动攥住她冰冷的双手，用佛种的气息涤荡她不安的情绪。
“谢谢，我好多了……这一次那双眼睛在我掀开床布的时候，它便消失了，没有多做停留，但这团阴影在我心中再也不会消失！”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恶作剧！没有谁会忽然出现在别人床底，又忽然从原地消失，没有人能做到！”
“也是从这一天起，我身边出现了各种离奇的事情！先是隔壁的小红在家中厕所内上吊死了，她死的前一天晚上，我有听见动静，因为她的厕所和我的卧室只隔了一面墙，那种动静很明显，像极了有人在挠墙，但这件事当时我给谁也没说。”
“再之后，是厂子的小李，他的岗位就在我的旁边，一个小时前我还和他说过几句话，但一个小时后，他就那么站着，横死在原地，搁在机床上的手一动不动，直接被机器给碾碎，搅开的血液喷溅了我一脸，当时我吓懵了，厂子也因这事儿被上面批评严查，而我也成了重点调查对象，实在是因为我离他太近了，但调查我真的没什么用，因为我脑海里全是血液以及一双红色的重瞳，对，我在碾碎他双手的机器里又一次看到了那双眼！”
李泪蕾的双眼里毫无焦距，她的意识沉沦在那个过去的故事当中。
“这件事的风波很久之后才过去，这段时间没有人再横死，所以我也不会将这种事联想到我身上，但没过多久，又一次发生了，这次是连环性质的！”
“和我约会的阿坤在去买烟的途中死了，和我聊天到深夜的阿星在回去的路上死了，和我去游乐场玩的阿炎第二天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床上，还有和我有争执的领导在后半夜也死了……这种离奇死亡的事情太多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有，没有断过。”
“这……”秦萱目光愣了愣，“都是您身边的人？”
“对。”李泪蕾迟疑片刻，点头道。
“他们……有什么共性吗？”
“都和我发生过关系算不算？”
“额……也算。”
“那就只有这么一个共性了。”
“那这几年的呢？也是和你……发生过关系后横死的？”秦萱俏脸红了红，竟有些难以启齿。
“嗯，都是这样，没有一个例外。”李泪蕾面色并无异样，她思索了半晌忽然想到了什么，“啊不，有一个是例外，那是前不久一个叫张灵风的男人，他迄今为止还没有事，活得好好的。”
“张灵风？”秦萱眼角跳了跳，我去强人啊！76岁的老人你都敢约！不愧是妖孽！
李泪蕾蹙眉片刻，确认道，“是叫这么个名字，很神秘的一个男人，除了名字，对他我一概不知，不过他蛮强壮的，技术也很不错……”
“哦，那除了红色的重瞳以及这些横死的事情缠绕在您身边以外，还有其他怪异的事儿吗？”秦萱连忙打断她的回忆，不愿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有！”李泪蕾眉头一紧，“相对于这些事儿来说，那种事才是让我倍感压抑的源头！”
“可以详细说说嘛？”
“这……”李泪蕾神色有些犹豫，吞吞吐吐。
“请相信我们事务所，任何一点事情都很关键，当然对您今后是否还如此焦虑也很关键。”秦萱目光一凝。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不如你们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李泪蕾连忙摆手，她起初来时看到秦萱，因年岁，自然质疑，但这个姑娘着实有些手段，仅仅是握了握自己的手，便化解了她心中焦虑恐惧的情绪，李泪蕾不傻，她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看？”
“对，就在我家中，每逢月夜就会出现的东西，它很诡异，我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描述……”
“诡异？“秦萱眉头一挑，略作沉吟，“这样李女士，麻烦将您家地址和电话留一下，今天我们可能是无法前往，因为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希望您理解。”
“理解理解，但最后别准备黑狗血，驴蹄子这样的东西，之前请来的法师已经试过，那没什么用。”
“放心，这种事情我们是专业的。”
李泪蕾站起身，面色闪过一抹迟疑，随即她笑了笑，将迟疑掩去，“那……我就先走了。”
送走李泪蕾，已经凌晨三点左右了。
“你怎么看呢？”秦萱沉默了一会儿，冲一旁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许晟问道。
“这个小姐姐挺漂亮的，可惜是个公共大巴……”许晟摇头叹息。
“我不是说这个！”秦萱脸色一黑。
“哦，重瞳啊，这种情况属于瞳孔发生了粘连畸变，从o形变成∞形，但并不影响光束进来，又叫对子眼，现代医学认为是早期白内障的现象。”许晟正襟危坐，“红眼呢，混合性充血？还是熬夜导致的红血丝？”
“……”秦萱嘴角抽了抽。
“还有她看到的那些场景以及横死的那些人……嗯我觉得这小姐姐不是精神分裂晚期就是臆想症晚期。”许晟继续分析，“不过她的穿着打扮很精致，首饰珠宝也都价值不菲，是个大款。”
“……”虽然他分析得没有问题，但秦萱总觉得有必要叫出浅浅来和这家伙切磋一下棋艺。
“不过……管她精神有没有毛病，这单我们当然得接，因为我也快没钱了……”许晟哎了一声，幽怨的瞅着秦萱，饭量太大喂不饱啊喂不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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