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后,我们清点了尸体。
我们一共损失了四十名士兵,代价是消灭了二十六名游击队员,俘虏十一人,并拔除了游击队的据点——原来游击队把据点藏在了雪原之下,并盖上了一层白色的帆布。我们将据点里游击队的物资缴获后放了一把火烧掉了这里。
接下来就是执行命令的时候了——我们要原地处决这些俘虏,即使他们在不停的向我们求饶,有个看上去才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跪在雪地里放声大哭着,而他身旁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则在安慰着他。我的苏尔兰语虽然不太好,但我应该能听懂他说的意思:不要怕,孩子,别怕死。我们这些士兵都不太忍心处死他们,但是如果放走他们的话,这些人不止不懂得感恩,他们还会继续向我们的士兵射出复仇的子弹。
由于斯巴茨少尉阵亡了,所以最后的决定权落在了我这个‘老兵’的手上。
那些俘虏用着充满怒火的眼神望着我,他们用最难听的话语不停的咒骂着我。我的内心毫无波动,虽然我对这些阴险的破坏分子没有任何好感,可是我实在不想作出杀死俘虏的决定。
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对我大吼道:“他们杀害了我们四十名同志!”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士兵们开始怒吼起来,有几个人已经举起步枪对准了俘虏。
我实在平息不了这些愤怒的士兵,于是我只好对着俘虏挥下了手,紧接着几十只步枪同时爆响起来,十一名游击队员倒在了血泊中。那个少年没有受到致命伤,他的嘴里口吐血沫倒在地上抽搐着,我走上前去把步枪对准了他的头,然后扣下了扳机。我这算是让他少受点痛苦吗?或者我根本就是个刽子手?
我们带走了牺牲士兵的遗体以防其他的游击队来破坏他们。我这时觉得自己也没有资格做一个指挥官,因为我不能接受自己的士兵因为自己的失误指挥而白白失去了生命。现实的战争其实是非常残酷的,毕竟在战场上,生命危在旦夕,转瞬即逝,任何人都承担不了失败的代价。
在我们的士兵的地毯式搜索下,方圆二十公里的游击队据点全都被我们给清除掉了。我们连队一共牺牲了十四名士兵,99师一共损失了二百三十人。意料之外的是,我们竟然歼灭了接近五百名游击队员,可是即便如此,战斗仍然没有结束。
我和我的两个朋友在分别了四天后终于又聚到了一起,施马格还给我们这些去作战的人准备了几瓶酒,我们全连的人聚集在一起先为牺牲的战友哀悼了两分钟,然后我们互相敬酒,庆祝这场行动的胜利。现在我们的营地周围瞬间清静了不少,我也没有再听到游击队袭击的事件了。我们就这么安静的等待着上面的命令,我时常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陷入沉思。
现在我们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洗个热水澡,但这根本不可能,现在的温度是摄氏零下二十九度,我们每个人都穿的像个狗熊。补给部队现在基本上只给我们送四样物资:面包、煤、烟、还有酒。士兵们围坐在帐篷里唯一的一个火炉旁取着暖,每过两个小时都会进来一个满身寒气的士兵与另一个人换岗,那个被叫出去的人都会抱怨一声。
帐篷进来了一个人,一个打着冷颤的士兵走了进来,他还带进了不少雪花。他边哈着气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该你了,外面简直是冻死人了。”
我不情愿的从火炉旁站起身来,虽然我在这里已经坐了一整天了,但除了上厕所外我根本没有走出去过。我今天要守夜,毕竟我今天已经休息了一整天。那个士兵立刻坐到了我的位置上。我拿起步枪走出了帐篷,不到一秒钟,我身上的温暖感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点燃一支烟慢慢的朝着哨岗走去,在那里,我遇到了弗德尔和维特,他们也和我一样,刚好轮到了这一班岗。
“嗨,乔森,真倒霉啊。”维特对着我苦笑了一声。
“今天晚上真的很冷啊,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在白天站三次岗呢。”弗德尔抱着双臂,他的步枪带紧紧的嘞着衣服,看上去就感觉他很胖似的。
维特说:“没关系的,我们三个可以聊天,不知不觉天就会亮了。”
弗德尔抱怨道:“该死的游击队,他们不是已经被消灭干净了吗?怎么我们还需要站岗呢?”
“可是谁能保证这附近真的没有游击队活动了吗?”维特吸吸鼻子,用手把流下来的鼻涕擦掉了。
我们三个站在一颗树下躲避着寒风,维特在原地跳来跳去,弗德尔和我则在不停的跺着脚,我们都冷的要死。我甚至都在担心自己的步枪会不会冻坏了,这样一来的话,万一真遭遇的游击队我就死定了。维特担心风会刮的更大,这样一来我们只靠着一棵树是远远不够的。弗德尔自从认识我以后就学会了吸烟,现在我们三个一人叼着一支烟站在寒风之中,我们嘴里的烟没有点燃,因为风实在是太大了。维特好不容易把烟给点了起来,可是树上突然掉下来了一块雪,正好砸在了烟上。
维特无奈的说道:“看来这棵树想告诉我:吸烟是有害健康的。谢谢你,亲爱的树。”
我们等到风稍微变小了一点后蹲在地上用全身护住了火柴才把嘴里的烟点燃。弗德尔向我们提议道要不要找个避风的地方躲一晚,反正在这个时间段,无论是谁都不会来查岗的。维特点头表示同意,我也受够了在外面吹冷风,于是我们三个开始动身寻找避风的地方,最后我们找到了一个废弃掉很久的苏尔兰军队的哨卡站,这里离我们的营地并不远,就算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我们也可以很快的赶回去。
我们花了五分钟才撬开了哨卡站紧锁着的门,这个小空间并不大,只有三十平米左右,我们进来后立刻关上了门,虽然里面的温度和外面一样冷,但至少我们不用继续挨着风吹了。维特在屋子里面找到了一截蜡烛,还能用,于是他把蜡烛点了起来,虽然这根本不能提供任何热量,但是我们却都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在蜡烛的照明下,我们开始翻找着哨卡站里的东西。弗德尔在一张破桌子底下找到了一面苏尔兰国旗,而我则在地上捡到了一个银色的小打火机,维特找到了一本快要烂掉的书,书上全是我们看不明白的苏尔兰文,于是我们把它给烧了。
弗德尔往地上一坐,感叹道:“参军之前,我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呢。”
我和维特异口同声的问他:“什么感觉?”
“就是...第一次在朋友家,或是第一次和朋友一起外出过夜的感觉。”弗德尔傻傻的笑着,我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很温暖。
维特说:“可我们现在是在偷懒,并且还在前线。我能明白你说的意思。”
“我有时竟然还会感谢这场战争,因为如果没有这场战争的话,我们三个或许永远也不会相识。”
“弗德尔,你错了。对于我来说,我宁愿一辈子不认识你们,也不愿意看到这场战争。”
维特的话也是我想说的。人与人之间的相识,看似缘分从中指引,实际上还是要看自己的决定,如果我当时对弗德尔冷眼相对的话,我们肯定成为不了朋友;如果我没有去无聊的写下《大逃杀》,我也不会吸引到维特的注意力。
于是我也对弗德尔说:“弗德尔,因为结识一个朋友,而让更多无辜的人失去了生命,这样不是太自私了吗?”
“总之,我们现在既然已经成为了朋友,那么之前的事情再说就没有意义了。”维特温柔的拍着弗德尔的肩膀,又转过头微笑着看着我。
弗德尔叹了口气说道:“这场该死的战争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呢?”
维特也像他一样,叹了口气,然后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
“我们马上就会结束这场战争,等到战争结束,你们一定要到我家里来,我的父母一定会喜欢你们的。”
我们三人一直聊天聊到蜡烛烧完,然后各自靠在墙壁上发起了呆。在离天亮还有大约一个小时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的一起睁开了眼,维特对我们说:“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早回去一小时施马格不会说些什么的。”
我已经冻僵了,当我扶着墙壁好不容易站起来后,维特又突然说:“乔森!快蹲下!把头远离窗户!”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还是听从维特的话,蹲了下去。过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维特小心翼翼的查看着窗户外面,他说:“好了,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让我远离窗户?”我疑惑的问道。
“我看到游击队了,就在那个地方。”维特用手指着树林中的一处,表情很紧张。
“游击队?这附近的游击队不是被我们给消灭干净了吗?”弗德尔不太相信维特的话,他惊讶的问道。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那里其实根本没有人,或者是我们的巡逻队?”
“绝对不会,好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一路上我们神经兮兮的回到了连队营地,维特说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他看到的三个人影绝对是游击队员。
我们刚刚走到营地前就看见了施马格从一间茅草屋里走了出来,他看到了我们三个后走了过来,问道:“怎么样?昨晚有没有情况?”弗德尔想说维特看到了游击队,但维特却抢先回答道:“没有,长官。”施马格点了点头:“辛苦了,现在你们回去休息吧。”然后他向炊事车那里走去,我真好奇为什么施马格能忍受住寒冷,他的衣服看起来比我们穿的少了好几件。
接着我们都各自回到帐篷里睡觉去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骚动给惊醒了,我睁开朦胧的眼睛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进来帐篷里拿枪的士兵告诉我:有几名士兵遭到了游击队的袭击,一支巡逻队经过那里并解救了他们,不过游击队已经逃跑了。
我这时才相信回来时维特的话不是骗人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库尔修斯一线的指挥官彻底愤怒了,他们组织了一群恶棍——这伙人由一些部队里最没有人性的士兵组成,他们总共在十万人里凑出了八千个这样的士兵,这八千个恶棍就像一条条猎犬一样在雪原上开始搜寻游击队,并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对待他们。我们连队也配合过他们一次,我亲眼看到有几个恶棍处决游击队俘虏:他们先把一个俘虏绑在一棵树上,然后在那个俘虏的头上绑上一个拳头大的物品,接着走到离俘虏两米远的地方开始扔匕首去扎俘虏头上的东西,最后自然就是俘虏在恐惧、绝望中被一把把匕首贯穿身体死去;还有的恶棍喜欢让俘虏惨叫,他们将游击队员折磨到没有力气的时候打断他的腿,然后把他扔在狼群出没的山上...我看到过最残忍的就是一个强壮的恶棍与另外一个人打赌,他们俩把一个俘虏绑到一张椅子上后开始徒手拔着他的手指,谁先拔下俘虏的五根手指谁就获胜,甚至,他们还尝试着像‘拔萝卜’一样拔俘虏的头,最后没有一个人成功,他们就用一把铡刀解决了问题。
这些恶棍对游击队俘虏做出的事其实要比游击队员对我们的士兵做出的事更加残忍。诸如生生的将俘虏剁成肉酱、把一根雷.管塞进俘虏的屁.眼里等等...这些行为是我们这些正常的士兵非常抵触、并无法接受的,为此,施马格还拒绝为那些恶棍提供休息的帐篷,我们整个连队的人还为此和几十个恶棍打了场群架。不过施马格没有被处罚,因为那些指挥官们觉得这种行为也让他们丢了不少名誉和脸面,在这场清剿行动结束后,大多数参与屠杀游击队的恶棍都被送到了最前线的惩戒部队了。
这支‘恶棍部队’总共消灭掉了又三百名游击队,这下游击队真的从我们的后方消失了。
维特摇着头说:“那些指挥官实在是落井下石,被送到惩戒部队里和死没有区别。无论如何,那些恶棍总归也是人。”
我劝道他:“算了朋友,别想了,那些家伙自己活该,你看,没有对俘虏做过那种事的人不好是好好的待在后方吗?”
这下游击队终于被清除了,我们的生活也变得更加宁静起来,甚至我们连队的一些人都以为战争已经结束了,他们每天开心的唱着歌、喝着酒,然后倒头就睡。施马格并没有太多的管着我们,但是他却在等待着上面的命令,我们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接到什么样的命令。但是假期会突然结束,我们随时都要出发。
11月23日这天,气温下降到了摄氏零下32度,我们的卡车油箱被冻裂了,我们冒着风雪修补着油箱,有两个人因为过寒冷而被紧急送往了后方的战地医院。施马格向上面请求更大的帐篷和煤油,可是上面没有理会我们,无奈之下,施马格让我们用手榴.弹炸倒了一棵树,然后我们把这棵树劈成了不少柴火以供取暖。为此施马格还受到了批评,但他却赢的了我们的尊敬。
我们连队冻坏了不少步枪,甚至为数不多的迫击炮也被冻裂了炮管。短短两个小时内,气温又向下低了5度,我们都开始怀念起了夏天。维特还想写着他编的诗,可是他的手根本拿不起来笔,并且笔也被冻坏了。
我记得零下37度并没有这么大的威力。维特告诉我:“苏尔兰这个国家就是以严寒命名的,在苏尔兰语中,‘严寒’和‘苏尔’的发音是一模一样的。”我僵硬的点了点头,我的脖子好像坏掉了,它似乎一敲就会碎。
现在整个前线都不好过,虽然雪下得并不大,但是补给部队的士兵们也是人,他们也受不了这种严寒的天气。于是我们的物资又开始匮乏起来,有天中午,我们甚至都没有吃饭,因为炊事兵告诉我们没有吃的东西了。那天晚上,两个英雄般的士兵从树林里抓了三只兔子回来,我们所有人都为他们欢呼了起来,这三只兔子,哦,不是,是这两个士兵——成功的拯救了我们连队。第二天的下午,物资才慢悠悠的送到我们的营地里,施马格不得不把食物定量分配。
“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这个问题困扰着很多人,现在既不进攻,又不撤退。连我们运输兵都不需要工作,前线到底是怎么了?手机用户看无名的士兵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33612.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