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那——那个吃婴孩的贼人后来如何?死了吗?还有杨忘,他后来想起来自己是谁没有?”儿童一股脑地问着老者。
老者抬了抬头,似是望着苍穹,他的眼眶睁的极大,但珠子却无,是一片骇人的血丝,像极了血红的蛛网。
他对儿童说:“死了。”
儿童有些兴奋,果然那吃婴孩的贼人如戏文中所描述的坏人如出一辙没有好的下场!他紧接着追问:“那杨忘也一定想起来自己是苍楼的太子吧?爷爷?”
“想啊,想起来了。”
老者叹了一气,他站起身来,朝向黄泥小道所在的方位。
“爷爷。”儿童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
老者用手指向那处,儿童随着爷爷所指望去,他瞧见那女子的剑掉落在一旁且趴在黄泥尘土间,一片茫茫沙雾随风而起,男子收回长剑并骑上高大的马儿,领着三人径自而去。
黄尘滚滚,散去时,人也别离。
老者身旁的花草舞动,夏虫清鸣声渐响,他收回手来,道一句:“道是凡间多苦愁,苦尽甘来少尝头。”
儿童再递与怀间二胡,老者接过,盘腿而坐。
一道低沉的二胡声起。
风来。
白发飘然,老者泣泪。
儿童一把夺过老者怀间的二胡,二胡声断,可风未止。
“小煜!”老者怒道。
儿童却说:“爷爷,我要继续听故事。”
老者皱起的眉头忽然便松弛下去,他含泪说道:“对啊,小煜还要听故事。”
……
“你未在丑时行事,是不屑里仅存的傲骨吗?”
一位黑衣人降临江城城墙上,看着那蜷缩在城墙阴影中正捂着腹部疼痛的人。
“唰……”,黑衣人拔出剑来,在月色的铺垫下呈现半月形的剑光,携出的剑风使墙灰在风里挥洒。
黑衣人看着他的双眼,他亦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你该死。”
良久,黑衣人才对他说出这么一句话,并提起剑,指向他。
“死是所有人的归宿,不仅是我该死,很多很多人都该死。”他说。
“我不明白,你会沦落至此,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仍不可置信而否决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只是不敢相信,我会成为这般的人。”
“秋日大雁南飞为的是生存,它们不喜北方的严寒,所以向往南方的温厚,可你不是大雁,又何必在北方与南方之间抉择?”黑衣人渐渐放下剑来,眼神有些飘忽望向那因城墙外因秋风而抖动的很多树叶。
在城墙一角的阴影处,那人因盛怒使脸上的痂痕挤在一处,露出青黑的纹路来,他甩丢手中的匕首,硬插在石缝间,拔出那暗藏在怀间的长剑来,倏忽间攻向那站立在风间城墙上的黑衣人,并嘶吼着:“我无从选择,只能血债血偿!”
“蹭!蹭!蹭……”他的剑不断地划拉着黑衣人的剑,一道道因剑相撞而迸发的火花在明亮月华中极为亮眼,黑衣人大笑三声,他边接招边道:“师父,今日便与徒儿做个了断!”
那人在攻势中摇了摇头,说:“我不配。这套擒风十八剑你学的也不精通。”
二人身形不断变化,迸发的火花却也没有因对话而减少,倒是黑衣人的攻势越发占了上风,他却转向了守势。可是很快,那人转守势为进攻,并攻势惊人,二人不断变化身位,在城墙上,一上一下忽左忽右。
黑衣人每次接下都很是吃痛,而且师父的剑法极快,不停歇的攻向黑衣人,黑衣人根本无从反击,反被打落手中之剑,却未伤了性命。
那人停下剑来,只是站在他身前。
“以剑作刀,相辅相成,如风顽石,坚不可摧。”黑衣人评论着他的剑法说罢,师父已将利剑抵上他的勃颈间,喊说:“你不必可怜我,尽管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杀我,我还不至于需要你这种自以为正义凛然充满怜悯模样般的人来可怜。李关,你足够虚伪。”
“你该死,但我不能决定你的生死!”
“可你万不该可怜我手下留情,今日你却得葬身此处。”
“我本已看淡生死,又有何惧之?您一剑下去,只不过阴曹地府多一个李关罢了,可您若此刻不回头是岸,那些被你藏拙起来的无数婴孩都得死去!”
黑衣人放下手中的长剑跪在他的师父身前,他的师父手中已发锈的剑抵在他的喉间。
凉风袭来,满脸痂痕与胸膛前染满了红血的拿着剑的人呢喃着说:“很多很多的人都该死……”
“师父!”
“你去罢!”
李关一闪便遁入夜里去了。
江城已是深夜,偶有些起早的人家传出些碎碎声。
他躲在屋檐上偷看着一个人离去的身影。
“你孤独吗?”
街道间的一人好像在自言自语。
“你难道不孤独吗?”
杨忘接着问,可还是没有人答他。
“你在看谁?”
这一次,黑衣人终于发觉原来那站在大门前的人是在对他说,他回道:“我在看一个不能看的人。”
“既如此,我俩倒是知己。”
“你也有想看不能看的人?”
“很多很多人……”
“李关。”
“杨忘。”
二人异口同声报出自己的姓名之后便都会心的笑了。
“杨忘小兄弟可愿一醉?”
“夜已深何处买醉?”
“我自有去处,你且跟我来。”
“我不会轻功。”
“那你如何发现我?”
“我不知道。”
“……”
二人徐走在夜里的江城,寂静非常。
虽一地三三两两的落叶,也未发出一些踩叶破碎的声响。
江城小巷,江湖客栈。
“江湖客栈江湖债,君先听我把酒劝。古往今来仅三碗,再多生死不相关!”那趴在木桌柜台边上只留给杨忘李关二人一身布衣背影的人开口便只念了这一句诗。
李关显是对此极为熟稔,只道了句:“二人各三碗,江湖酒加牛肉。”
待二人坐定,杨忘这才看清李关相貌,头方面善,淡眉大眼,有潘安桃花面貌却髯须颇盛,许是知天命左右年岁。
杨忘不明白之处太多,正想提问却被李关制止。
李关说:“你非江湖之人,毋需打听过多。此客栈只为江湖人开,江湖人生,江湖人死。”
杨忘说:“我心中江湖,却只知也江明湖,无甚在意这江湖是何江湖!我想说的,那三碗酒内,这店家是如何保得了我性命?”
那小二却问:“如何保不得,讲来听听?”
“我只说与掌柜,与你无关!”
“掌柜不在,我便是掌柜!”
“顶上那些人你管是不管?管不管得住?”
李关听言欲拔出放置在桌案上的剑来,却被杨忘用右手按住,他说:“你莫去,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却又听杨忘出言嘲讽那小二:“好一句古往今来仅三碗,再多生死莫相关!如今我等未饮一碗,你便不想出手了?”
只见话音刚落,小二便已消失无踪,却从顶上听到无数刀剑碰撞声。
“我也不知我是谁,我只知我名杨忘。”杨忘为李关解答说。
“江湖中我从未见过如此像小兄弟一般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竟能探察连我都未发现的人。”李关惊讶的说。
“上面的几人跟着你许久,你可知晓是何人?”
“我李关乃天下第一盗圣,轻功了得,即便他们要对我下手,我亦能欲之则去!来去自如!若说仇家何人,我平生树敌众多,自是十双手也数不清!又哪知是何人何方何派?”
“天下第一盗圣果然名不虚传!”那小二端着六碗酒与一碟牛肉送与桌来,只听杨忘说:“好身手!”
“哼!小小孩儿如此张狂,真乃爹娘缺乏管教!”小二模样竟是个白髯老头儿,却听他声色亦如而立之年般。
“想逼我与你动手?老头儿你还差些火候!”杨忘没脾气的笑了笑说,拿起酒碗来便与李关痛快畅饮一番。
“没把儿的狗崽子!”那老头儿再骂了一声,觉得自讨没趣便又回到木桌柜台旁趴着打盹儿。
这个时辰还能来江湖客栈喝酒买醉的恐怕也就这二人了吧?那盗圣轻功足以排江湖前十,可比实力,若没那桌案上的一柄青瓦剑,他可实在不够格吃那碟牛肉。倒是那个十几来岁的少年儿,虽相貌平平,但举止谈吐皆不像常人,莫非那顶上几人真是他自己所察觉?若真如此,倒也有吃那碟牛肉的水平。手机用户看苍楼应是承天处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34757.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