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著没办法,便吓唬胡纺说:“虽郭子仪李光弼不能,无若一日顿革,未必不生事,吕祉之戒、不可不虑。”
这话的大意是:军中的弊端,虽郭子仪、李光弼也不能没有,若一下子革除,未必不会生事。吕祉当年错误,不可以不考虑。
吕祉之前咱们说过,淮西兵变、郦琼叛国,如果大家还有印象的话,应该记得,当时老吕为了把郦琼调出军队,就收集了郦琼吃空饷的罪名,准备送给朝廷,结果被郦琼给觉了,自己也丢了性命……
郭子仪和李光弼是唐朝中叶的名将,这两位爷,在平定安史之乱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耿著是个话痨,为了说服胡纺,或者是为了吓唬住胡纺,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最关键他说了一句:“二枢密来楚州,必分世忠之军。”
你搞笑的吧,天下的军队都是国家的,什么“世忠军”?你是说朝廷故意和韩世忠过不去了?是朝廷有负韩世忠了?是朝廷要抢韩世忠的家当?
从明面上来说,韩世忠该有的都有了,就差封王了。除了没让他北伐,国家哪点对他不起?所以耿著的话,用大逆不道来形容并不过分。
胡纺是吓大的?人家连韩世忠都敢卖,你耿著和他乱喷,他还能留着你。
胡纺向岳飞交代了耿著的“鼓惑众听”。
最终耿著被下了大理寺,不久之后杖脊剌配吉阳军牢城。
当时岳飞在城内,负责查看军籍,核对账册。张俊在城外负责检阅人马,清点人数。
岳飞拿道花名册的时候,根本没把吃空饷当回事,他在意的重点是韩世忠的军队只有三万人。
韩家军防御东线,屡次与金兵主力较量,不仅仅和完颜昌对峙,早期的时候还和完颜宗翰打过,一直屹立不倒,这个战斗力简直爆表了。从某种角度来说,韩家军的战斗能力,还要高于拥兵十万的岳家军。
当岳飞陷入崇拜的感觉之中的时候,张俊在城外被尴了一尬。
韩家军统制王胜率军全副武装,供枢密使张俊检阅。
张俊那见过如此强悍的部队,在加上心理有鬼,第一反应是害怕,以为这帮人要造反,差点吓尿了。出现第二个郦琼,他就是第二个吕祉。自己身边亲兵绝对抵不过韩家军,只需要一个冲锋,他就能被剁成肉泥。
好在张俊没撒丫子跑路,总算还有保留了一张遮羞布,说:“你们为何要穿戴甲胄。”
王胜也有点纳闷,你来点检军马,我们能不带甲吗。
张俊命令部队卸去衣甲、放下武器。这那是点检啊,简直是受降啊?老张把好事都能办成这样。
好在王胜很给面子,一切按照张俊的意思办了,枢密使大人这才放心。
事情水落石出,韩世忠吃空饷做实了。
这事谁最高兴?当然是张俊了,如果老韩吃空饷的罪名做实了,他简直是额完成任务。
岳飞觉得这不是大事,加上张俊和韩世忠是儿女亲家,认为老张不会构陷韩世忠。
早期的时候,张俊和韩世忠都属王渊,所以结成了双重的儿女亲家。张俊的二女儿嫁给了韩世忠的二儿子,张俊的五子又娶了韩世忠的小女儿。万万没想到,张俊除了秦桧,简直就是六亲不认。
张俊立即抓捕耿著,耿著被五花大绑,带到二位大帅面前。
耿著义愤填膺啊,大骂胡纺背信弃义,过河就拆桥,忘了是谁提拔你小子了吗?
耿著骂的对,胡纺当年之是掌管淮东运河漕运的官,正是因为耿著的关系,才获得了韩世忠的信任,在韩家军中谋得了总财赋官这一肥缺。
可问题来了,说胡纺是老油条,不是东西,这不是问题,但他没错啊,人家是按照规矩办事啊。
韩世忠有错吗?当然有了,因为你吃空饷。那么问题来了,谁不吃空饷呢?这是天下人皆知的秘密,你张俊没少吃,你比老韩有钱多了。全天下的老百姓都知道,你张枢密是坐在钱眼里的主。
还是那句话,在专制社会,哪个人能做到屁股干净?
能人从来都不是圣人,想要成为圣人,就必须口不言利、手不沾钱。
能人能这样吗?当然不能,因为他们做事,他们要让跟谁他们的人做事。口号让人鼓舞,利益让人安全,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少一个都不行。
人至察则无徒,水至清则无鱼,说的是一种宽容,你的法制不健全,然后又用这种不健全给人下套,这不是良法。更重要的是,能人的潜规则,反而成了庸庸碌碌之人攻讦的罪状,这简直太可笑了。
宋朝是一个好时代,但当兵的一直过的不好,因为军饷根本不够用。当年太祖皇帝在位的时候,有一句话:树起招兵棋,自有吃粮人。
这话的背后是某地受灾了,为了防止灾民闹事,皇帝用招兵的办法给百姓一口饭吃。
于是军队越来越庞大,军饷越来越低,在加上宋朝是一个高消费的时代,你总不能让当兵饿着肚子抡大刀片子吧?
从宋朝中叶一来,宋朝边将都会搞一些“副业”,然后给士兵奖金,比如说种鄂、庞籍等等。
到了北宋灭亡,这已经不是事了,可偏偏被真正的坏人当成了武器,用来攻击能人。他们攻击的对,他们希望这个这个世界上全部都是圣人,虽然他们自己都是蝇营狗苟之辈。
强大的皇帝,都会保护能人,让能人施展手脚。赵构不懂吗?他当然懂,他做不到啊。
岳飞见张俊进化入疯狗模式,觉得韩世忠要完蛋,但他认为:“吾与世忠同王事,而使之以不辜被罪,吾为负世忠。”于是向韩世忠通风报信。
韩世忠得到书信以后,血压噌噌噌的往上升啊,这尼玛还得了!这是要俺老韩性命的节奏啊,这到底是皇帝的意思,还是秦桧的意思?
老韩想了很久,秦桧和皇帝并没有区别,能保护他的只有皇帝。既然想到了这里,招数也就有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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