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瑶拔出长剑,飞身过去娇咤一声道:“这么多人打一个人,无耻。”说完竟先动了手,长剑忽如一夜东风劲疾,虽然不甚寒,但是也摧人肝胆。
那些人里面跳出来一个头发稀稀拉拉,几乎掉了一半的人,拿着根铁鞭向苏若瑶剑上点到,意图打落她的兵刃。
岂知如果要武功不低,长剑倏忽抬起来,贴在铁鞭之上,然后只听“嚓嚓”两声,竟是将沉重的铁鞭以一把轻巧的长剑引得砸向了地面。然后,如果要长剑猛的收回,照这人胸口就是两剑。
毕竟苏若瑶心地善良,没有下狠手,所以被这人一一躲过。
这人情知这女子动手留了情面,也未必是敌人,向后退开两步道:“姑娘,为何挡我们?”
苏若瑶道:“你们一群人追杀一个人,还来问我。”
这人道:“姑娘误会了,我们不是要杀了他,而是要抓他。”
苏若瑶道:“这有什么区别。”
后面那人道:“苏姑娘,千万别听他们花言巧语,若我落到了他们手里,可还有个活路么!”
苏若瑶道:“霍公子放心,江湖道义,我绝不会让他们胡作非为。”
原来,这被追的正是那霍枫城。
霍枫城离开苗家自然是逃跑,不然苗熙岂能放过他。苗熙因为方小刀而耽误了,四个弟子又被叶慈悲打伤,于是给自己的老友,泊圩武师陈翰送去了书信,让陈翰替他将霍枫城捉住。于是,陈翰带着弟子等到了霍枫城,并且与之大战,要将他带回去。
陈翰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一个字都不能向外人透露,为难了一会道:“姑娘,我们之间乃是私人恩怨,还请行个方便。”
苏若瑶道:“我看,你带这么多人只怕这私怨结果的也不太公平吧!”
陈翰道:“姑娘说的有道理,那就请姑娘做个见证,我与他自行解决吧!”
苏若瑶道:“不好,他已经身负重伤,可决计不是你的对手。”
陈翰略一沉吟,将钢鞭交给旁边的一名弟子道:“那,就让我来空手接霍公子的霍家剑法,如此可还公平。”
苏若瑶一愣,一个用兵器的人放弃自己的兵器,这也还是会弱了,但是他既然用兵器,就说明兵器上的功夫比空手强。对上其他人还好说,可若是霍枫城这样的武林四公子,只怕就危险了。
苏若瑶还没说话,霍枫城拿着长剑走出来道:“好,你了说话算数啊!”说完率先一剑向陈翰刺过去。
陈翰手机没有兵器,并不招架,只是左右躲闪。倒是看不出来他的身法如何高明,只是一举一动都幅度不大,颇有宗师风范。
霍枫城见对方不招架,信心大增,长剑挥舞处,杀机尽出。
陈翰渐渐有些支撑不住,突然,霍枫城长剑划破了陈翰的衣袍。
陈翰并不慌忙,还是一味地躲避,连苏若瑶都替他着急了。
霍枫城剑法杀气越来越浓,陈翰的衣服至少有十处被划破,但是就是没有一剑让他受伤。
苏若瑶渐渐也看出了一些门道,这陈翰武功极好,他之所以一味闪避,其实是在试探。他不会出没有把握的手,闪躲中越是凶险越能摸清楚对方剑路。
陈翰的试探越来越多,而霍枫城却觉得只差一点,一点点就能够杀掉对方。
突然,陈翰一直张开的五指握成了拳头,平淡无奇的一拳打了出去,突然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一拳打到了霍枫城。
霍枫城吃了一记拳头,人向后倾斜,陈翰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霍枫城的胳膊,只见他左手微微一动,这霍枫城的胳膊,竟然软哒哒的,连手指也未能幸免。原来,这陈翰的武功和霍枫城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霍枫城闷叫一声,退在了一边。
苏若瑶突然纵身过去,一剑刺向陈翰道:“狗贼,拿命来。”
陈翰吃了一惊,连忙从旁边弟子手中拿过长鞭,挡住这一剑。
苏若瑶突然剑法迅捷无比,一剑一剑直取要害。
陈翰没想到苏若瑶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剑法能如此精妙,而且动手还这般狠辣。先前没有留意,结果步步被追着打。
剑宗最盛时,剑法分为天,地,人三脉,如今到了小剑宗这里已经分不清楚了。但是剑宗的剑法,就算是一些皮毛,经过数代人的修炼和完善,已经是形成了新的剑法流派了。
苏若瑶从小得匡腾真传,修习的是攻守兼备,得其大道的剑法,这样的剑法往往看起来并不是很强大。就像有的人剑法狠辣,但是一味地追求狠辣,却失掉了剑法的真实奥义。
苏若瑶并没有和几个人动手,而且根基却非常不错。
人,在月光下翻飞如蝶,剑,在黑夜里冰冷如霜。
陈翰越大越奇怪,剑法越来越精妙的时候,他的满腹狐疑也慢慢有了一丝清明。
苏若瑶最大的缺点就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厮杀,当她一路剑法打完,结果就从开头重新来过。
陈翰记性极好,看到她前一招已经想到了后面一招。
突然,陈翰长鞭轻轻的一粘,随
着苏若瑶的剑而去,然后陡然发力,大声道:“扯剑!”
岂知苏若瑶并不领情,长剑继续向陈翰递出下一招。
这是要不死不休啊,陈翰有点难为,铁鞭继续与苏若瑶缠斗不休。
突然,大街上一人从屋顶跃下,叫道:“三妹,为何与陈前辈动手?”
苏若瑶一边打一边道:“殷晟,快来杀了他,替小刀报仇啊!”
却原来,刚才陈翰卸了霍枫城一条手臂,却被苏若瑶误认为是酥骨手秋凤岚了,所以她就要下杀手杀了对方。
陈翰看了一眼殷晟道:“殷晟,还不阻止你师妹,再这样下去我可要动手了。”
殷晟一愣,从后面上去,突然伸出二指,钳住苏若瑶长剑道:“三妹,切莫对陈前辈无礼!”
苏若瑶奋力抽回长剑道:“你眼瞎,他用了酥骨手,我刚才看见了。”
殷晟道:“胡说,这位是泊圩县武师陈前辈,我前几年和帮主拜会过,不可无礼。”
陈翰皱了皱眉道:“没错,我的确会用酥骨手,那是家师传给我的,可我的名字叫陈翰,也没有酥骨手的外号。”
苏若瑶一愣道:“既然都是会酥骨手的,只怕也未必是什么好人了。”
殷晟道:“不可胡说,陈前辈乃武林泰斗,岂能和秋凤岚相提并论。”
苏若瑶听了,拿了长剑,或许是赌气,或许是另有事情,转身一跃,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殷晟只道他心情不好,向陈翰道:“前辈,我三妹进来心绪不宁,还望海涵。”
陈翰道:“那也不打紧,毕竟是小姑娘嘛!”
突然,陈翰的一名弟子叫道:“师父,霍枫城呢?”
陈翰无奈道:“跑了,看我和小姑娘动手就跑了,我总不能为了他伤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吧!”
殷晟好奇道:“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陈翰道:“没什么,受朋友托付,捉了他回去的。”
殷晟一愣,想了一会道:“莫非,是苗熙苗前辈?”
陈翰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殷晟长舒一口气道:“晚辈不仅知道,方才我三妹与前辈动手,只怕也和这件事情有关。苗熙苗前辈托付您,那您可知道我那二弟方小刀,如今人在何处?”
陈翰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你说方小刀,莫非是那位天下第一剑客秦不归秦老前辈的孙儿?”
殷晟点头道:“正是。”
陈翰道:“我与他素未谋面,如何能得知呢!”
殷晟道:“不,其实在下和三妹,也是从苗家庄出来不久的,一路上就是在找我这二弟。”
陈翰道:“你,刚才苗家庄出来不久,那有几日?”
殷晟道:“我走的时候,霍枫城还没走,但是我那三弟,却被人当成了采花贼。今日苗前辈托付您抓的却是霍枫城而不是我那二弟,所以在下才大道推测,此事另有隐情。”
陈翰走了两步,沉吟半晌道:“这就对了,实不相瞒,苗老弟让我出手时直说让我留下霍枫城性命。只怕这霍枫城的确是做了对不起人的事情,只是苗老弟一直待他如子,所以不忍心要他性命。”
殷晟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被我三妹坏了事。”
陈翰道:“哎,大家也是彼此不清楚罢了,这霍枫城阴险狡诈,要再追他,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殷晟道:“那,就让在下助前辈一臂之力吧!”
陈翰大喜道:“好,太好了,有你殷堂主相助,我们不怕抓不住他。”
苗家庄里,方小刀的大腿剑伤还隐隐作痛,内伤却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不得不说神武经没有辜负名字里面那个“神”字。但是因此骄傲自满那是绝对不可取的,当年秦不归正是巅峰,以神武经和夺路剑法,都不是叶云桥普普通通六阳刀法和六阳掌的对手。可见,武学真的并不在于修炼的东西本身有多厉害。
苗熙和苗青屏带着方小刀去钓鱼,苗熙和方小刀坐在一起,苗青屏却在一边戏水。
苗熙给方小刀今天说的是断魂谷的事情,前因后果,以及和秦不归之间的一些关系。
说到了如今断魂谷的大战,方小刀不甚唏嘘,一个魔门残余,竟然能够在武林众多门派的合围之下支撑了整整一个月。恐怕放眼整个武林,也没有几个门派能够有这样的实力吧!
苗熙道:“你倒为何魔门中人总是杀之不尽,而且就算是被灭掉了,还会有新的教义引导的魔道涌现出来?”
方小刀摇头道:“这个,在下见识浅薄,却不懂了。”
苗熙道:“武林之中,大多数门派都有自己的武学流派,以武学区分,那就是门户之别。但是魔道中人,大多数都是来者不拒,虽然他们也追求武道,但是绝不会拘泥与某一种。他们很复杂,如果用武功流派来区分,其实魔道可以分为好多的门派之前的魔教。其中有三大教门,一个是百年来的魔道正统,海上漂泊而来的沧海一脉。一个是北漠来的人,他们聚集起来而已,武学更加复杂,这个叫做北漠圣衣一脉。还有一个却来头极大,在
百年之中和另外两脉相互制衡,就是西极流沙一脉了。西极流沙以前也不是魔门,但是他们行事诡异至极。本朝未开国的时候,西极流沙曾经出现了很多了不起的人物逐鹿天下。但是,在那个年代里,还没有入主刀马川的秋野风的铁蹄,才是中原最强。后来,这些人一个个都失败了,失败之后就聚在了一起,拿着残余的兵马,就是西极流沙在中原最早的一群弟子。那时候,他们秉持的教义是,盛世武道通四海,乱世铁马平六合。但是时间久了就变了,他们没有用武道去通达四海之内,反而以残忍的手段屠戮中原武林各派。后来,中原武林彻底将其孤立,他们就成了魔门领袖。”
方小刀道:“那,魔门现在除了断魂谷还有哪里,北漠无上宫又是怎么回事?”
苗熙道:“现在的中原武林,已经没有魔门宗教了,他们其中一部分人死在了大战之中,一部分逃离了中原,而剩下的一部分死守九幽涧。所以,断魂谷的人其实是当年守九幽涧的人和没有逃出中原的魔门中人汇聚在一起。你想一下,当年的魔门兵马已经具有吞并中原的实力,就算断魂谷只是残枝末叶,支撑他们这千把人一两个月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何况断魂谷,只能从谷口正面动手,其他地方根本不可能进的去。那一线峡谷,让正派的人其实也失去了人数的长处。”
方小刀道:“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攻破断魂谷的消息还是不见,只怕真的是魔门气数未尽啊!”
苗熙道:“岂知气数未尽,你刚才问了北漠无上宫,我现在便告诉你,北漠无上宫不比中原武林任何一个门派的武学差。而且,在前朝之乱的时候,他们是北漠唯一能够抵挡胡狼肆虐的北漠力量,试想一下,武林之中能有几个门派敢说自己的人马能够阻挡胡骑的冲锋的只怕没几个。由此足以看出北漠无上宫人马之强,但是北漠无上宫和中原的冲突,要从百十年前说起,这件事却说来话长了。”
方小刀道:“那,既然无上宫宫主当年盟誓不入中原,但是如今叶云桥大侠已经归隐。盟誓的人不在了,他会不会卷土重来呀!”
苗熙道:“那倒未必,但是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北边也应该会来人了。只是武林中有很多人人习惯把北漠的人当做仇人,只怕他们来了再不加以收敛的话,反而会引起争端来。那老宫主年纪大了,也还有多少雄心,但是手底下的人却未必肯与人为善。”
方小刀道:“前辈说的是,就怕上行下不效,贻害无穷。”
苗青屏站起来道:“你们俩说够了没有,从早上我就为了等一条鱼,水在水里泡白了,你们俩这鱼钩,到底还能不能勾住一条鱼了。”
苗熙笑道:“哎哟,我这女儿还是没沉住气。”说完,提起了鱼竿笑道:“果然是空无一物啊!”
方小刀也收了鱼竿道:“前辈好手段,我最终还是没放掉。”
苗青屏看过去,方小刀鱼竿上面挂着一条小鱼,立刻跑了过去伸手去抓,结果抓在手里发现那鱼儿竟然早就死了。
原来,方小刀和苗熙垂钓,苗熙将一条上钩的鱼儿竟然放掉了。方小刀觉得不可思议,隔着一条鱼竿,一根鱼线,竟然能够将一条已经咬了钩的鱼放掉,这手段有趣极了。所以方小刀就想学一学,于是也想试一试能不能把鱼儿给放了,当然他也清楚内力太大会把小鱼弄死,所以尽量的控制,只是没想到最后,小鱼还是死了。
苗熙道:“这是个磨时间的小把戏,不过就像是精妙的东西,通常都比较磨时间。”
方小刀深以为然,从小到大为了练夺路剑法,他可也没少吃苦。
方小刀花了大半个月养伤,日子倒是悠闲舒适,每天有苗家人陪伴,也不孤单。
而叶慈悲,追杀秋凤岚却也已经来到了断魂谷。只是断魂谷如今人太多了,鱼龙混杂,他也不能一下子就找到秋凤岚。
劲风阵阵,那断魂谷口,动手的已经是双方顶尖高手了。正道这边出战的,是河清派掌门人张平适。他是当年叶云桥和华正松从魔教那里救回来的一个孤儿,他却不是叶云桥的徒弟,也不是华正松的徒弟。他是莫坤的最后一个弟子,也就是叶云桥和华正松的小师弟。
两位师兄是武林中两颗星斗,而自己却比较愚钝,但是纵然愚钝,他也用了十二分心思在河清派。按理说他辈分比柯维清要高,威望也应该高一些,但是他不管在河清派还是江湖上名气都大大的不如柯维清。
张平适一派宗师,和他动手的绝不是普通高手,断魂谷这边出的人,赫然是大名鼎鼎的阴杀鬼。
阴杀鬼的名气远在张平适之上,没动手之前没有人认为张平适能够是阴杀鬼的对手。没想到动起手来,张平适剑法竟然沉稳至极,让人难以有进攻的良机。众人这才想到,河清派剑法在华正松手里出神入化。而张平适能够力压众多高手成为掌门人,只怕武功未必在柯维清之下。
阴杀鬼的剔骨刀在武林中使人闻风丧胆,阴狠毒辣,自成一派。
两个人动手,围观者竟然也是胆战心惊,此二人武艺相差仿佛,打起来大费周章。
就在两人酣战不休的时候,没有人注意,一个大人物来了,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酣战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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