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凌落在演武场中,他已经让苏逸去唤荆晨到此。
荆晨见到凌落,便道:“师父,弟子昨日已反省思过了……”
凌落手一抬示意不必再说,他道:“知错改正即可。晨儿,你在龙胤山庄已经多久了?”
“师父,弟子被山庄收留至今已有将近十六个年头了。”荆晨回答。
“时光当真如飞瀑啊,不知不觉已经快十六年了。”凌落感慨了一番,随后问荆晨道,“晨儿你炼气的修业至今如何?”
荆晨低下头去,心情有些失落,说道:“弟子愚钝,至今也只能控制气息从体内激发,不能聚于掌中与身周,连稍微复杂一些的运气都做不到,控制真气阻隔清气中掺杂的杂质弟子也办不到,所以只能去龙灵谷谷口收纳清气。”
凌落沉吟片刻,心道:“晨儿体内有气海,就说明根基完全不成问题,难道是晨儿体内构造与常人有异?”
一手搭在荆晨肩上,凌落将一缕真气打入荆晨的身体,真气在荆晨体内游走一周后,他并没有发现荆晨体内构造有什么异常之处。
荆晨也知道他师父是在检查他的身体,当下便道:“师父,弟子身体没有问题,就是在运气的时候无法听到体内真气流动的声音,因此真气运行时难以及时知道流向,时常会走岔路,只能作些简单的运气。所以连山庄里垂世下乘的武功都学不了,甚至比太空步难一点的武功我都学不来。”
“哦?”凌落皱起了眉头,以前荆晨也曾跟他说过不会炼气运气,当时他还以为是荆晨的资质问题,一直都没去详细了解情况,今日听荆晨一说,他便疑惑了,难道是荆晨体内五感未通?
武人体内生有气海,在修炼之始引一丝清气入气海中化生为真气,之后靠着这丝真气在体内游走,武人用心感知可获得体内五感,最后五感互通是为通感。通感境七重之后是移觉境,能感受外界轻微的变化,同时体内的五感也会辅助体外的五个感官。随后便是气元境,直到气元境武人修炼了武学之后才能有效炼气,收纳天地清气化为真气贮于气海。
凌落在这几个弟子幼年便让他们去龙灵谷接受清气,他们体内化生的真气之纯和数量之多绝对远超一般的武人,怎么可能五感不通,若是如此的话,荆晨也不可能进入移觉境,更不可能到达气元境初臻。
凌落还从来没听说过荆晨的这种情况。
“师父,你也知道我从小耳朵不是很灵敏,都这么多年了,只有熟人说的话我能听得顺耳清晰些,其他人跟我说话我有时候都听不到的,师父你说我运气
炼气不好会不会是受我的耳朵影响所致?”
“你的听力一直没好?”
荆晨摇了摇头。
凌落听了心里一阵心酸,他知道荆晨小时候听力不聪敏,原以为等荆晨到了移觉境后听力会恢复,没想到却……
凌落心中生出无尽的惭愧与自责,他一直都以为几个孩子一直很快乐,极少对他们管束过问,现在看来是他真的没有尽心关注这些孩子的成长。
略带着歉意,凌落抚摸着荆晨的头,说道:“师父今日带你去找气元术师,帮你检查到底是什么原因。一定让你听力恢复,能够习练武功。”
“好!”荆晨激动得跳了起来。
“现在除了你小师妹,为师最担心的就是你了。你心智尚不成熟,遇事易冲动,所以等解决了你听力和炼气的问题,为师会传你武功,让你入世去历练一番。”凌落道。
荆晨又想起昨日师父的教诲,且羞且愧道:“弟子惭愧,不能令师父放心,实是不应该。”
凌落心中稍慰,这孩子虽是少年心性,但知错认错,还算懂事。
荆晨也知道自己几番都给山庄带来了麻烦,既然师父有意让自己出去历练,也是为了他好,便道:“弟子听师父安排。”
荆晨看了看四周,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快有十六年,入世历练的话短时间是无法回来,因此心里生出几分不舍之意,毕竟他十五个寒暑都不曾长时间离开过师父与众师兄弟。
凌落点点头,刚想让荆晨回去整理收拾些衣物随他离庄,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晨儿,风乂山庄里那神秘人为何会叫你神风?”
荆晨道:“他叫我什么风?我不知道,估计没听见。”
“神风。”凌落重复道。
“神风?神风……”荆晨念叨着,突然间脑中一阵剧痛,有种头颅被剖开的痛感。
“神……风”
荆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口中不停念着神风两个字。他额上青筋暴起,脸上尽是痛苦茫然的表情,眼中血丝也渐渐扩散。
“晨儿,你怎么了?”凌落发现荆晨不对劲,急忙上前。
“我的耳朵……”荆晨只感觉耳膜处被万根银针扎刺一样,痛得他直抓双耳。
“啊……”
此刻荆晨对外界逐渐失去了感知,只能感受到心脏在剧烈震动,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闪烁,明明灭灭不可看清,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要从心脏部位破体而出,伴随吞噬生灵与鲜血的欲望。
凌落见到眼前的情形一时愣住了,此时荆晨的身上散出一
丝丝灰雾,周身被灰色的雾气包围缭绕,同时他的双瞳渐渐消失,眼眶中也充盈着幂历的灰色气体。
“魔化?”凌落惊叫一声,他此时脑海中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着荆晨周身灰气越来越多,凌落唯一想到的便是将荆晨打晕,将其带到天心门查看。
可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荆晨周身蓦的爆发出一股奇异的力量。力量所波及之处,地上的花草迅速地枯萎,砂石也风化成渣,并且以荆晨的所在为中心,逐渐的扩散开来。
“禁忌之力?”凌落呆愣在了原地,荆晨发生异变太过诡异,而且这变故出现太过遽然,即便以他的心性都不免思绪一阵紊乱。
凌落感觉那股可怕的力量正在向自己靠近,当下便运行气息防御。
异变后的荆晨感受到了凌落的存在,一双灰色眼睛死死地盯着凌落,同时周身的灰色雾气加速缭绕形成气流,一股强劲的吸力以他为源头迸发而出。
“吞噬生魂?”
凌落感受到吸力几乎要将自己的魂魄招出离体,震惊之余连忙后退。
就在此刻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从荆晨体内爆破而出。
一股摧枯拉朽的强横力量以排山覆海的态势瞬间席卷虚空。
“噗!”
一口鲜血从凌落口中喷出,他的身体失去支撑向后飞去。
而就在荆晨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力量后,那些灰雾似乎是找到了缺口一般迅速涌出。
荆晨周身的灰雾丝丝缕缕,浓稠的要成为一个大茧,就在此时一颗明亮的珠子从荆晨体内破体而出,闪烁着灼目的光芒,珠子内部是一条似蛇非蛇的蚯蚓状的装饰。
珠子离了荆晨之后便围绕荆晨旋飞,将他周身的灰雾尽数吞噬后又飞回了荆晨的体内。
凌落被荆晨爆发的气息震飞,身体如断线纸鸢一般,他神志渐渐昏沉,耳畔隐隐听到一声“师兄”后,便昏厥了去。
一个肥胖的身躯从远处飞到凌落身后将其拦下,尤烈扶着凌落落地。
“师兄,是谁伤了你?”尤烈问了一声,可凌落已经昏迷过去。
是谁竟然能将他的师兄伤成这样,即便是气灵境造极的武人恐怕都不可能令他师兄负伤。
尤烈举目四望,仔细地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却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有演武场上的一片狼藉。
远处荆晨身上的一切异变已然消失,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便倒了下去。
“小晨子,是谁,是谁伤了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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